秋桐沉默了一下，把玩著手裏的酒杯，一會兒看著我說：「易克，阿珠真漂亮，氣質還那麼好，工作也很不錯，而且，我看的出，對你好的，你可要珍惜啊，我覺得你們在一起，很般配。」

我想，此刻，秋桐心裏想的一定不止這些，一定會覺得不可思議，一個洗腳的小夥計怎麼能和麗的空姐在一起，一個高貴儒雅的空姐怎麼會看上一個洗腳的小師傅。口裏說很般配，說不定心裏會覺得我這個癩蛤蟆吃上了天鵝。當然，這些話是不會說出來的。

或者，如果真的以為我和海珠很般配，那就一定不再把我當一個洗腳的夥計，開始對我的真實份有了懷疑，對我故意藏或者潛伏的能力開始覺察高看。

我倒寧願覺得我和海珠不般配。

我說：「秋總，你想多了，阿珠是我朋友的妹妹，我只是把當做自己妹妹來看的！」

顯然，我這話說的很心不由衷，因為我自己覺得這話都很虛，沒有底氣。

我的心虛當然逃不過聰慧的秋桐的眼睛，秋桐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半真半假地說：「是嗎？易克，果真如你所言，你把阿珠當妹妹看，可是，我卻分明從阿珠的眼裏看到，看你好像不是一般哥哥的眼神哦，呵呵……男大當婚，大當嫁，你也不小了，談這事，還用掖著藏著嗎？」

秋桐的話說的當然正確，如果在別人面前，我會承認我和阿珠的關係，可是，在這個浮生若夢的現實版面前，我卻不由自主不想不敢不願意承認了。

秋桐這時的臉有些微紅，看起來格外人。

「說真的，易克，我很喜歡阿珠，沒見面通電話的時候就開始喜歡，見了之後，更加喜歡了，是那麼溫善良麗有氣質有修養的一個孩，這樣的好孩，你真的要好好珍惜，不要錯過……人這一輩子，遇到一個相知相的知己，難啊，不容易。」秋桐的聲音裏帶著微微的酒氣。

我沒有說話，想起了那晚和海珠的差點魚水之歡，不由心跳加劇，又不由想起海珠和我說的那些話，看著面前的秋桐，想著虛幻里的浮生若夢，心裏頓分外糾結……

這時，秋桐也不說話了，沉默地看著手裏的酒杯，眼神變得又悵悵起來，還有幾分憂鬱……

臥鋪車廂很靜，只有火車發出的「咔嚓——咔嚓」聲在有節奏地響著。

看看車廂外，風雪依舊在肆，雪花撲打著窗戶玻璃，很快化一道道水痕。

車廂似乎越來越熱，我了外套。

秋桐似乎也覺得熱了，也了外套。

此時的秋桐，穿著一件淡藍的的羊絨衫，上的線條畢，修長白皙的脖頸下面，是滿高聳的脯，離我只有不到一米的距離，我看了一眼，心跳加劇，額頭不由冒出汗來。

這是秋桐，更是浮生若夢，是我的夢中神，是我虛幻世界最親近的知己，是稱呼我「客客」的若夢啊。

此刻，就在我的眼前，和我近在咫尺，假如不曾有現實的存在，假如知道我是客客，假如我和都永遠活在虛幻里，此刻，我要是將攬到懷中，一定不會拒絕的……

假若我真的能夠擁有秋桐，那麼，這世間所有的子在我的腦海里都會然無存，都會為一粒塵埃。

我癡癡地想著，呼吸不急促起來。

這時，秋桐似乎不經意地抬頭看了我一眼，我的心裏陡然一驚。

秋桐只是一瞥，瞬間就將我的春夢擊碎，瞬間就將我拉回到可怕而又可惡的現實，我急忙深呼吸了一下，掩飾般地拿起筷子夾菜吃。

秋桐的臉更加紅了一下，抿了抿，似乎覺得我又要犯以前花癡的病。

秋桐似乎意識到我關注了的脯，一隻手下意識地向自己的外套，但是，接著，猶豫了一下，又了回來，似乎覺得此時這樣做，會傷了我的自尊。

我不敢再看秋桐，甚至連頭都不敢抬了，自顧乾地吃菜喝酒。

一會兒，秋桐恢復了常態，舉杯和我喝酒，我眼皮也不敢抬，和秋桐杯后喝了一大口。

二鍋頭的酒勁實在是不小，我喝了都微微覺得覺味，秋桐那一杯幾乎快喝了，自然也會有更加濃郁的酒意。

秋桐喝酒，卻幾乎不吃菜，放下酒杯，又怔怔地看著黑漆漆的窗外。

我眼看了下秋桐，秋桐的額頭滲出了細細的汗珠，看來，是越喝越熱了。

「易克，我問你一個問題。」秋桐沒有看我，依舊看著窗外，突然說：「你相信在我們這個現實的世界之外，還會有另一個虛幻的世界嗎？」

我的心一，我明白剛才秋桐在想什麼，一定是我給的扣扣留言回復讓有了某種。

我讓自己鎮靜下來，說：「秋總，我不明白你這話的意思，什麼虛幻的世界？難道是鬼生活的那個世界？」

秋桐轉過臉看著我：「自然不是，我說的虛幻的世界，是現實世界裏客觀存在的，但是又看不到不著的另一個空間，在這個空間里，大家是看不到對方的，但是，卻又真真切切覺到彼此的存在，雖然虛幻，但是和現實卻又互相融著。」

我做恍然大悟狀：「是這個意思啊，我想應該是存在的，比如手機短訊，比如網絡流。」

秋桐點點頭：「那麼，你覺得這種虛擬和現實，有多遠的距離呢？」

「這個……不好說，要看在這個虛幻的世界裏大家通流的程度，程度淺了，十萬八千里遠，程度深了，咫尺距離。」

「那麼，你覺得這種虛幻的空間是真實的嗎？」秋桐看著我。

「當然是真實的！」

「為什麼呢？」

「雖然這個空間是看不見不著的，但是，人是真實的，人的思想是真實的，只要有真實的人真實的思想存在，那麼，這個空間就是真實的，就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你說的對。」秋桐點點頭，又說：「你說，虛擬會變現實嗎？」

「虛擬能否變現實，取決於現實中的人，取決於現實中人的作為，就看現實中人的主觀意識，敢不敢能不能有沒有魄力和毅力以及決心去改變現實，去和現實抗爭，客觀世界是不可改變的，但是，人的主觀世界是掌握在自己手裏的，無論是虛擬世界還是現實世界，都可以去靠人的主觀意識去改造的。」我的心突然死水微瀾了一下。

聽我說到這裏，秋桐的眼裏蹦出一火花，但是，瞬間就熄滅了，秋桐的眼神立刻就黯淡下來。

秋桐的眼神黯淡在我的意料之中，我那微瀾的死水頃刻也恢復了平靜，我知道，格決定命運，秋桐的格決定了做人的原則，決定了不會不能去和老李夫妻抗爭，去和現實抗爭。

一會兒，秋桐幽幽地說：「或許，對於某些人來說，只有虛幻的東西才是好的，那種好讓人久久流連，不願意走出來。現實是苦的，很多人寧可選擇虛幻的甜，也不願意品嘗現實的苦。人下意識里總是想逃避現實的，雖然那虛幻的好是海市蜃樓，是曇花一現，甚至會在最燦爛的瞬間毀滅。」

秋桐的聲音里出深深的無奈和憂鬱。

我默默地聽著品著秋桐話里的意思，不做聲。

我突然很想煙，不由自主出了煙盒和打火機，但是想到這是封閉的臥鋪車廂，就又作罷。

剛要打算把煙盒放回口袋，秋桐突然說：「易克，我想支煙——」

我有些意外，看著秋桐：「你想煙？幹嘛？」

「不幹嘛，就是想顆煙，怎麼？不給？」秋桐淡淡地說著，眼裏突然出幾分桀驁不馴，還有一野。

這是我第一次從秋桐的眼裏看到這種東西，不由覺到了幾分刺激和新鮮。

「給——」我把煙盒和打火機遞給秋桐。

秋桐接過來，出一顆煙，剛要點著，突然停住了，看著門口，對我說：「你去把門推上！」

秋桐講話的語氣帶著命令式的口吻，不知為何，我竟然沒有毫覺得不適，甚至覺得有些榮幸，乖乖去推死了門。

等我回來，秋桐已經點著了香煙開始了，裊裊的一縷青煙在面前升起，青煙後面，是秋桐冷峻而又傷的面孔。

看著秋桐的樣子，我覺得心裏很疼，十分後悔自己不該給留那段話，此刻心裏一定很傷和糾結。

但是，這已經無法挽回了。

一會兒，秋桐說話了，聲音很平靜：「易克，我給你說這些話，你覺得很意外，是不是？」

我心裏當然不覺得意外，但是，我還是點點頭：「是的，很意外！你遇到什麼事了？」

「我？」秋桐笑了下，掩飾說：「沒，是我一個朋友遇到了一些事，我剛才突然想起來，頗有，就和你流一下。」

很明顯，秋桐是在撒謊，我此時當然不能揭穿的謊言，於是就點點頭：「哦……秋總倒是很有思想的人，很深啊……」

秋桐微笑了下：「易克，難道你沒有覺得你剛才的話很值得回味很有見地嗎？我倒是覺得，你是個有思想的人。」

我的心一跳，努力笑著：「我哪裏有什麼思想了，剛才是胡言語而已，秋總過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