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扯慣了家常。

　逢個老街坊就東家長西家短的扯個不停，哪家小子結婚了，哪家姑娘嫁得不好天天在婆家被欺負，誰家的老公爭氣白手起家……知道很多很多的小道消息，也給很多年輕人做過“人生導師”，這會兒見蕓思夢點頭就樂呵呵的笑道：“我就說嘛，我這眼神肯定不會差。怎麼了？是為什麼事而吵架呢？你要不嫌我這個老太婆嘮叨，你就跟我說說。心里事心里結，說出來就不會結，對吧！”

　蕓思夢看了一眼，覺得這話不差。有些事放在心里一直是結，真正說出來反倒覺得沒什麼。只是……和不啊，怎麼能開得口？

　不太想說。

　又悶頭吃了幾口清湯，白天還覺好吃的清湯這會兒已經食不知味，純粹是因為吃而吃。老卻不死心，坐在桌邊一個人自言自語。有兩個客人過來點了清湯，要起做事，老爺爺還笑著說：“你別來，坐在那里聊吧，就這兩碗的事我來做。”

　做生意是件枯燥的事。

　長年累月忙下來，誰都愿意歇會兒。

　蕓思夢看過太多的夫妻檔口一邊忙活一邊吵架，能從白天一直吵到收攤。這對老人倒好，

　的很，老笑道：“以前我們也吵，夫妻哪有不吵架的？舌頭和牙齒還有磕到的時候呢！”

　“我們年輕的時候吵得也兇，鬧分手鬧離婚數都數不清。”

　“最嚴重的一次，我把家里的東西全部砸爛，他半個月沒有回家，音訊全無。”

　“面對一屋子狼藉，我那是有氣都撒不出來，一邊收拾一邊哭，不知道這日子以后要怎麼過下去。那時候家里也窮，想著添碗添筷都得多錢，越想越后悔，越想越覺得自己錯。”

　“最后還是他回來收拾爛攤子，沒錢就借，借了再還。不過自那次之后，我們就沒吵過。我問他這半個月去了哪里，他說外面冷靜冷靜，覺得自己不是人，一個大老爺們跟你計較做什麼，都一些無中生有的事。”

　蕓思夢的好奇心被激起：“是什麼事？”

　老又是和藹一笑：“也沒什麼事，就是，我年輕的時候長得還算可以，家境算不上富也比一般人強點，所以上門提親的人多。可我就是喜歡窮丁丁的他，我不圖他的錢，就圖他對我有顆真心。我家里不同意，也因為這個事鬧僵，一直到我媽媽去世我才回了一趟家。”

　哎！

　這應

　該也是心中最深的憾吧！

　老嘆完氣又接著說：“我條件稍好一點，他條件稍次一點，就容易自卑，就總是不相信我。我要跟哪個男人多說一句話，他就懷疑我外面有人。”

　“……”蕓思夢驚到了，目瞪口呆……天，天，天啊，這是男人的通病嗎？他也心眼小，也懷疑的行為？可是若是有二心，又哪里會嫁給他？

　老被的表逗笑，樂呵呵的拍拍的手：“人心眼小吃醋，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可男人也是人，也有誠惶誠恐不自信的時候，難免會多想嘛！那時候年輕，不解釋有時候解釋了他也不信。那時候也不如現在開放，不會把啊我你啊這樣的字詞掛在上。”

　“三天一大吵，每天一小吵，吵得那日子簡直沒法過。”

　“那時候我心里也不甘心，覺得很不值得，為了他我都和整個娘家破裂。吵到要離婚，民政局都去了，最后還是沒舍得簽字，倆人又一路抹眼淚走回來。”

　“有時候就想著好好過，有時候他也說信任我，不那麼小心眼。可是沒用，過幾天他又忘記了。那一次我實在夠了全砸了，然后也在狼藉中重新

　思考。”

　“他要不在意我，也不會吃那些飛醋。”

　“他要不想和我過，也不用一次次和我吵。”

　“都是因為眼里容不得沙子才會鬧這樣，那我為什麼不改改呢？我不和那些男人說話不就行了？或者不那麼熱，簡單打個招呼不就行了？”

　“后來他改我也改，兩塊有棱有角的石頭就這樣被磨圓。后來添了一兒一，他又肯吃苦什麼活只要有錢就干。日子一天天好起來，孩子們也孝順懂禮，都不讓出來擺攤。可閑著無聊，不如出來見見人還能打發點時間。”

　“姑娘，你們又是為什麼吵呢？”真是有恒心，為了讓說，都不惜先講自己的故事。

　蕓思夢沒了剛才的隔閡，不好意思地輕聲道：“和您的事差不多。”于是簡單地說了說他們之間的事，沒有細提路華琛和陶亦珊的名字，只用兩筷子代表路和陶。

　老聽完后，沒有直接說什麼，而是反問道：“你先生家中富有嗎？”

　蕓思夢點了點頭：“含著金鑰匙出生。”

　老笑道：“含著金鑰匙出生，又是長子長孫，那他從小到大想必沒有過什麼委屈，都是有求必應。有求必應跑到你這

　里，居然連個小小的要求都得不到，你說他能不生氣嗎？”

　蕓思夢沉默，沒有說話。

　老又問：“你他嗎？”

　蕓思夢點點頭，，自然是，不又為什麼要一直跟著他？

　老拍拍的手：“他就要告訴他，大膽的告訴他，不用遮遮掩掩。是公平的，也是這世上最純凈的東西，沒什麼比真正的還要來得純凈。”

　“你那個老師與他一般優秀，又和你認識在先，你說他怎麼能不胡思想？”

　“做人不能忘恩負義，手心手背都是，可也有輕重之分。是手心重要，還是手背重要？取舍也是人生的一門課程。”

　“他很你，比你想象的還要。你沒有他，或許不久就能適應，可他不行。再說矯點，你就是他的命。沒了你，他就沒了命，不然他為什麼要拿命救你？”

　“男人嘛，懂事晚，不像人想得周全，他們就是一個個長不大的孩子。你要給他時間，讓他一點點長大……”

　走在海風襲襲的街道上，老的聲音一直襲卷著的耳畔：“你說他稚，那我問你了，他在其他人的面前也這麼稚嗎？還是他只要你的面前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