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原本愣愣的門房聽得姜族長這般吩咐,饒是心里有半分惶恐,面上也不敢再有怠慢,緩緩上前垂首請示道:“公主還是請先回吧。”
燕卿卿正回話,卻被韓不周遞來的一個眼駁回。心中會意,便深看了兩眼怒不可遏的姜族長,卻聽其冷冷道:“今日我抱恙,就不親自送公主回客棧了。”
“姜族長客氣了……”燕卿卿有意頓了頓,又冷聲接著說,“雖說今日與姜族長相談甚不愉快,但再怎樣還是在此謝過姜族長款待,我們改日有機會再聚。”
韓不周眉眼微挑,卻是一言不發。他這人素來喜靜觀其變,在任何大是大非前亦是如此,只偶爾為燕卿卿破了戒……不過這些也都是青一筆記里所載,也非他全信。
姜族長并未與對視,也不曾行禮,又知今日姜七過來擾了他原本的計劃,心中有氣還未出,遑論對其和悅,不當著燕卿卿的面撕破臉已是最大的容忍。
姜七卻是橫眉冷眼地看了他半晌才移目,且隨著燕卿卿并韓不周一齊退下了。
適才出了府,韓不周卻是擰眉目瞪了一眼,“解藥
可吃了?”
燕卿卿卻是調笑著一般朝他攤開了白皙小手,上面僅剩一張被自己皺了的紙團,“吶,早就服食過了。我可是最為惜命之人,一分一毫可以呼吸新鮮空氣的時間都不想錯過。”
至于這原本平整的紙團為何會被皺,那也必是被心中為姜族長橫生的怒火驅使。
“你的小作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逃,倒是有些長進。”韓不周不溫不火地說了一句,其實連他自己也沒料到會夸。
瞧著面紅潤有澤,韓不周心底這才稍稍放心。
姜七眼下心里正為白綺擔心,哪有心思看他們二人你我儂,當即便神匆匆問道:“公主答應我的事可不要忘了……”
見面無緒,姜七更甚迫急,忙接著問道:“公主莫不是想要同我反悔嗎?”
韓不周已然上前一步將燕卿卿小心護在后,這幾乎下意識的作也令他自己為之一愣。但音已出弦,如何都是收不回的。
燕卿卿卻是心下一暖,但眼下確也不是卿卿我我之時,便兀自上前應聲道:“姜公子待白姑娘的心意我了然于,但眼下能救白姑娘的法子也
只在《云耕地織》里,我是沒那般本事。”
“燕卿卿……”姜七的聲音明顯沉了好幾分,眼底也有不斷寒流奔涌而出。
耳畔邊傳來颯然風聲,卷著冉冉輕塵,吹得燕卿卿耳目不得清靜。這廂還未手遮目掩風沙,一雙溫熱滾燙的手已經覆了上來。
一時昏暗,卻落了滿目的歡喜。
“姜公子請跟我們回一趟客棧。”
韓不周不容置疑且又富盈磁的聲音緩緩響起,燕卿卿的心毫無波,這一份安心是韓不周給的,屬于的獨一份。
隨后,不及姜清回話,韓不周已然挽住燕卿卿的纖手朝著不遠的馬車走去。風沙一陣早過,他二人卻心照不宣地各自安好,實為默契。
姜七無法,滿心里也只想著如何救白綺,便只能聽著他們的話上了馬車。
可還未踏上去,便被韓不周驅著去了青一邊。青一是見怪不怪,剛想著要與姜七談趣,可見其臉著實難看,便棄了這個念頭。
現下,燕卿卿終是覺得自己從那滿府算計里邁了出來,又得韓不周庇護,這心中的喜悅溢于言表,韓不周也瞧得真切。
心里一子莫
名的緒油然涌上心頭,韓不周努力平復了須臾才得以一方寧靜。
……
一行人回了客棧后,燕卿卿原想著要歇息片刻,可一盞茶還未送至邊,姜七凜然的面龐落眼簾,讓心下一。
隨著青瓷茶盞“咚”一聲落在梨木案桌上,燕卿卿稍帶著一疲累的聲音漸起,“姜公子莫急,且聽我細細向你敘來。”
一五一十地與他說了一通后,又將其中的利害關系一一臚列,姜七的神顯然似頓悟一般開明,眼里的寒意也逐一退散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希冀。
“只是《云耕地織》是族中寶,又怎是輕易可以得之的?任憑他姜離有再大的能耐,這也絕非是件易事。”
“姜離能坐到如今這個位子,其中所之苦所經之難非尋常人等可以匹敵。他既能答應我做這件事,那便說明他至有七八的把握,不若不會答應。”
接過韓不周橫在眼前片刻的茶盞后,燕卿卿狼吞了半盞,才覺嗓子和潤了許多,又道:“姜公子要明白,他要救姜不思的迫切與你別無二致。”
韓不周的手仍舊橫在那里,燕卿卿瞧不清對面姜七
面上的神,便只得接過又將剩下的半盞喝完。如此,那修長的手臂才悠悠落下,接著便淺淺搭在了的手背上。
一旁的青一對此視無睹。
姜七并未多問,只附和一般輕點頭道:“你的意思我懂,眼下只要等到過幾日姜離將《云耕地織》的機關解出來,白綺就有救了。”
在韓不周的駐目之下,燕卿卿喃喃應了一聲,“正是,今日我們共赴鴻門宴,為的也不過是消耗姜族長的時間。我們初來時便知從他那里取不得《云耕地織》,只能另辟他路。”
如今各相皆已解釋清楚,燕卿卿心中的懸石已然落下。心中只盼著姜離那邊能早日破解機關,姜不思與白綺也能早一日得到解救。
燕卿卿正神思懶倦之際,卻見那姜七倏地起雙手抱拳作揖道:“燕姑娘此番恩我斷不敢忘,而你們初來小邊城,對姜家人狠辣險的手段一概不知。未來幾日便由我來向你們細細講解其中玄學,已保你們周全。”
他所言不錯,燕卿卿心里也不曾想要拒絕這番好意,便同樣起答謝道:“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還請姜公子不吝賜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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