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腦空白了幾秒鐘,隨即意識到自己是欠人家的,這是姥姥說的孽,要是現在不還清的話以後就會變類似劉姨那種的業障,雖能鎮住,但能一事兒誰想多一事,更何況我是師,更不能給自己造這種孽,傳到下面了更不好,想到這兒,我趕識趣兒的道歉——
“咳咳咳!!孫,孫!!您老,您老這怎麼還親自出來了呢,是我的錯,我讓您多遭罪了,您別怪罪小輩兒的,我也是爲了我弟弟啊!!!”
嗓子因爲嗆煙異常的沙啞,但是我強忍著不適讓自己說完這番話,一張臉儘可能得表現出真誠,其實祛邪講究的無外乎就那幾種,上等爲送,中等爲鎮,末等纔是爲滅,忘了前面有沒有說過,人家已經很可憐的,是死了的東西了,還讓人連縷煙兒都不剩了是很損德的事,是下下策。
所以,只有到真正的惡鬼,例如之前的勾魂鬼才會出此下策,一般說給你拍的魂飛湮滅之類的話都是嚇唬嚇唬的,鮮有師會輕易地就把一縷遊魂給滅了的,傳到下面,說不定差也要給斷斷孰是孰非的,兩路各有各的規矩,人家沒到那份兒上你就給人家弄得啥都不剩了,在哪都說不過去,所以,一般‘送’是師通靈後普遍的選擇打法。
而我既然是虧欠了這個孫桂珍的,自然更要好言好語了,能給的怨氣化了,好說好商量的送走,也算是我的造化了。
我的眼睛還在嘩嘩的流著眼淚,說實話,一開始我是覺得是煙嗆得,後來我覺得多多是跟這個孫桂珍有點關係,因爲我欠的,所以我必須得哭,也算是想讓我得到點教訓,想想我害想走卻走不了,我倒是覺得流點眼淚也不算啥了。
“孫,您大人有大量,您就原諒我這一回吧,您就念在龍的弟弟尚還年,龍真的不想他就這麼走了啊!龍求求您了,您別嚇唬龍了嗎。”
孫桂珍還站在墓碑前面,眼裡跟我流著眼淚一樣徐徐的往外流著,如果也是流眼淚我想我也就不會害怕了,關鍵淌著的是啊,那乾癟的臉上淌著兩道紅鮮鮮的印,任誰看了誰都得麻爪——
我實在是不忍直視,只好拼命的磕著頭:“孫,您別嚇唬我了,您真的別嚇唬我了,龍真的只是爲了弟弟啊,龍沒想到要連累你的啊,龍向您保證,以後每逢七月十五,龍不管何方,都會給您送上紙錢元寶以心安,孫……”
我都要詞窮了,要是在不走,我真的沒招了。
“哎……”
空氣中傳來了一聲嘆息,吹在臉上的煙戛然而止,我了一把被薰嗆出來的眼淚,再擡起頭,墓碑上只能看到一張小小的照片了,心裡發著的呼出一口氣,沒事兒了,終於沒事兒了。
再看向燒著的冥紙,紅的火直上直下的燃著,火尖兒通紅,燒的異常旺盛,這是在收錢了,既然是收錢,那就是說明徹底的原諒我了。
我又重重的磕了三個頭:“龍跪謝孫大人大量,慈悲之心,小輩兒龍一定會銘記此次教訓,絕不二犯。”
風停。
我跪在那裡靜靜地等待著冥紙燒完,還得把這個盆兒給送回去,現在不怎麼讓燒冥紙,這還是我的給塞點錢纔有的待遇,這次的孫桂珍能原諒我,我猜一來是耽誤的時間不是很長,而且我也被差給教訓了。
二來應該也有點姥姥的關係,姥姥既然能提醒我,那肯定是在下面給我說和了,我想姥姥連差都能說上話,只要是老實兒的在下面待著的鬼魂,那孫桂珍也應該是打過照面的,由此可見,無論是兩路,有人兒是多麼重要的一件事兒啊!
回去的一路上我眼淚還在流著,好似在提醒我這事兒必須要引以爲戒,別以爲只認個錯就拉到了。
從公墓的出口出來,我直接奔馬路上去了,就不指在座程白澤的車回去。
‘滴滴!!‘
程白澤還開著車跟過來了,我彆著臉不看他,不是剛纔砰砰的跟我在那摔車門嗎,還罵我廢,當我忘了是怎麼的呢!
“哎,那個國際友人,你在這兒打不著車!”
我轉過臉瞪了他一眼:“你說誰國際友人啊!”
程白澤用下往汽車的後視鏡上送了送,我滿是警惕的看了他一眼,貓著腰照上去,不瞪大眼睛,看著鏡子裡自己那顯得異常白的倆大眼珠子,這臉怎麼被煙燻的黢黑啊!
“嘖嘖,哎呦呦,你這中國話說的還溜到的哈,一東北味兒,怎麼了,你這是混兒啊,混的是哪個國家的,埃塞俄比亞還是剛果金啊。”
我承認自己笑點低,但仍舊咬著牙,生著看著他:“我原諒你了嗎!”說著,自己又了一下一直自己往外流的眼淚,看來回去得滴點眼藥水才能好了。
程白澤卻在車窗那拄著下看著我:“恩,我原諒你。”
“你有病啊,誰用你原諒啊!”我跺腳:“程白澤我以前還覺得你優點多的,現在我發現你特討厭!”
程白澤卻忽然笑了:“是,我討厭行吧,你這都哭了,嘖嘖,這可憐勁兒的,來上車吧,你是人,我一個大男人我跟一個人較什麼勁啊,你說是吧,我錯了,都我錯了行不行,我不說實話吧是錯,說了實話吧,更錯,反正我認識你以後,就一直走在了錯誤的軌道上,現在也只能就一條道走到黑了,咱彆氣了行嗎。”
我站在原地沒,看著他那張比天氣還要多變的臉,張了張,“程白澤,你心裡,真的覺得我是個純娘們是嗎……”
“噗……”程白澤卻忽然笑了:“得,我這句話說錯了,我那是一直著急口而出的,你看我現在都自我調節好了,你別較勁了,行,我換個詞兒,你是滿肚子的懷行了吧。“
他沒明白我的意思,我垂下眼:“我小時候一直想當個男孩子,我覺得男孩子纔是強大的,後來,我是認識了卓景,纔沒有當個男孩子的想法的。“
“所以呢。”程白澤挑眉:“你現在不是很好嗎,當個男人這麼累,你是聰明的,至當個孩子不用這麼拼,實在不行,就給自己嫁了,反正有人可以養麼,你說是不。”
我吐出一口氣,雖然我知道我此刻一臉黑黢黢卻又認真的樣子一定很稽,但是我真的是由心而發:“程白澤,以後,我要當個男人了。”
說完,我拉開車門坐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