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府裡總是很多人走來走去，吵吵鬧鬧，有說有笑，比他清冷的皇宮熱鬧多了。

可他還是得走，他是皇帝，註定不到平凡人的天倫之樂。

“父皇，你要回宮？”唐鑫欣喜的問道。

唐皇沒有回答他，還是王海走過來，對唐鑫低幾句。

唐皇在進後殿之前，了唐墨隨行。

唐焱看在眼中，眸暗了許多。看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他人做嫁。恐怕他已無力迴天，既然無力迴天，他跟唐鑫又該如何自呢？

是繼續留在宮中，還是儘早請旨，帶著唐鑫離開京城。

他太瞭解唐鑫的子，留在京城，有朝一日，只怕會招來殺之禍。

唐墨跟著唐皇進了後殿，王海替二人關上殿門，守在外面，不讓任何人進去。

“父皇，您可是有話對兒臣說？”唐墨慢步上前，替唐皇蓋上羊絨毯，然後也沒走開，就坐在龍榻邊。

唐皇頗爲無奈的嘆了口氣，“你一定也很困，朕爲何不去收繳襄王的兵權，既然養虎爲患，又爲何不除掉這隻猛虎，是嗎？”

“兒臣不敢妄猜，父皇這麼做，想必有不得已的苦衷，兒臣知道父皇一直都很辛苦，旁人只看得到皇位的風，卻看不到父皇，您的艱辛，”唐墨說的真意切，從前不理解唐皇的某些決定，以爲他不關心自己，不疼他。直到最近，他才明白唐皇的苦心。

“你能這麼想，父皇就欣了，兵部尚書有一嫡，甚爲寵，朕已擬好了旨，這個月十六，你準備準備，迎娶過門吧，”唐皇的語氣，雖然還是無奈，但唐墨卻聽出了不容拒絕的意味。

“父皇，怎麼好端端的，要提兒臣的親事？”從心來講，唐墨不想親。

唐皇擰眉，面不悅，“你年紀也不小了，總不親，會招來朝臣議論，朕這麼做，有何用意，你心裡清楚，兵部尚書雖向著赫連晟，但只要他的兒進宮，日後行事，他會先考慮你，再去想別的人，除了兵部尚書之外，廉敬跟薛遠之家中，各有一個親妹妹，到時你也一併娶了，封做側妃，另外，還有……”

唐皇一口氣說了至六七個子，看來是事先想好的，本來沒打算今天說，現在勢不得已，乾脆一併娶了吧！

唐墨聽的目瞪口呆，“父皇，這……這是不是太多了？”

“多什麼？你看看朕的後宮，再看你的府邸，不該想的人，就不要去想，好好的當你的太子，過陣子，等事態平息下來，再命禮部的人，給你張羅著辦！”

不顧唐墨的反對，他繼續道：“另外，唐昊之死，不必將罪名扣在軒轅凌頭上，今天他出現的事，不準張揚出去，就說太子跟皇后都得了時疫，所以才而不宣，時疫久治不愈，他們母子倆撒手而去，將他們的喪事辦的隆重些，不準議，低調些將真正的送皇陵。”

真正的竇皇后與唐昊，都在宮裡躺著呢，只等有機會，才能拖去下葬。

唐皇這麼做，也算是盡了一點點的心意。綠帽子都戴了，還想他怎樣！

唐墨低著頭，“是，兒臣知道了，兒臣一定辦好這件事，父皇放心，但是軒轅凌如何置，兒臣聽說，太子妃懷孕了，想必這孩子也是他的。”

唐皇煩躁的著額頭，“朕老了，朕也累了，殺戮太多，每每夜裡總覺不安，軒轅凌也是廢人一個，你派人將上蕓接來，將他們二人關在一起，日夜看守，他活著，比死了有用。”

上蕓兒已是一枚廢棋，但現在懷孕，局勢又不同了。

說不定燕國老皇帝會很想這個孫子，也說不定。

說完這些事，唐皇疲憊的閉上眼睛，睡著了。

唐墨還等著他解釋赫連晟的事，究竟爲什麼，事已經鬧到這個地步，還是不能解除他的兵權。

王海輕步上前，“殿下，皇上今日太累了，您有話，還是明日再問吧！”

唐墨點了點頭，站起，“你收拾一下，今晚就回宮吧，這裡不適合父皇再待下去了。”

“哎，奴才知道了，已經命他們去辦了，殿下也累了，要不要留下歇息片刻？”

“不必了，本王要去一個地方！”

唐墨頭也不回的出了殿，走到外殿時，見唐鑫從容不驚的站在殿中，命人將全都擡了出去。

太監跟侍衛也在往外搬東西，零零碎碎的搬著，很快就將殿清空。

唐焱也站在殿中，他見唐墨盯著唐鑫看，有種不好的預，在心中蔓延滋長，“五弟在看什麼？是不是六弟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他心還不，今日發生的事，有半數都是我的責任，五弟莫要往心裡去。”

唐墨轉面對他，笑容很淡，“怎麼會，四皇兄做事一向謹慎，臣弟佩服都來不及，皇兄子不好，以後還是出來的好，聽說那位宋雨竹小姐，對皇兄甚爲中意，臣弟剛剛向父皇請旨，將賜給皇兄爲側妃，皇兄不會介意吧？”

唐焱怔住了，眸在聚攏，似乎過了很久，其實只有幾個呼吸之間，他才恍惚一笑，“是嗎？四皇子還真關心本王，那本王只有多謝了！”

無人知道，他在笑容之下的臉，有多沉。

宋雨竹？

呵！唐墨是在藉此警告他，不要再參與進來，遠遠看著就好，否則他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唐墨揚脣一笑，“不必謝，皇兄記得請我喝喜酒就好。”

唐鑫遠遠的站著，雖然聽不見他們說的什麼，但是看見唐焱眼神不對，再看向唐墨臉上的笑，心中頓時明白。

他眼中迸發出就冷凝的寒，死死攥著拳頭，恨不得做些什麼。

可是他又能做什麼？

旁一個逆賊在垂死掙扎，筋被挑了，正躺在地上，抱著哀嚎慘。

唐鑫突然出劍，用力一揮，現在這把劍鋒利多了。

一劍斬下去，這人的，齊被砍斷。

“啊啊！”

那人震嚇的眼珠子都要滾出來了，著吼著，無助的看著自己的斷。

鮮與劇痛隨之襲來。他疼的無可躲，無計可施，剩下的半個子，也快被鮮包圍。

當他看見唐鑫垂著，正在滴的劍時，想也不想，就將自己的脖子送了上去。

與其痛苦的活著，生不如死，倒不如一了百了，死了乾淨。

人死了，痛苦也隨之消失，這是解剖，不是懦弱。

唐鑫目呆滯的看著腳邊的，沒有什麼表，也不再害怕，就像看一個無關要的東西。

他的變化太大了，唐焱注意到之後，心中有了不好的覺。唐鑫這樣的變化，於他來說，是壞非好。

司空瑾被帶走了，襄王府一片狼籍。

彩雲跟劉晨事先得有了心理準備，周大憨跟嚴忠護送他們，去了老宅，赫連明德跟木老爺子也同時被送去了。

那邊，早在幾天之前，赫連晟就命人收拾過了。

襄王府只留幾個人收拾殘局，其他人都暫時搬去那裡住。

赫連晟坐在馬車裡，臉沉，顯然是還沒從先前憤怒中走出來。

木香託著下，定定的看著他。他不說話，也不說，就這樣看著。

大概是的眼神太專注，太火熱。赫連公子終於側過頭，迎上的目。

“累了嗎？”他說著，手攬住的腰，想將往懷裡帶。聲音雖然輕，表卻依舊冷凝。

木香順著他的手，卻不躺在他懷裡，而是趴在他的膝蓋上，著搖搖晃晃的車簾，聲音悶悶的說道：“我不累，我是怕你累了，今天在乾坤殿發生的事，你是不是很生氣，是不是對皇上失了，對朝廷失了？”

赫連晟手指輕輕的著的臉頰，作輕，目因這溫暖的作，也了幾分，“失倒不至於，我做這些，從來都不是爲了皇上。”

此時雖已過正午，但街上行人還是很多。

來來往往，熙熙攘攘，賣聲，談話聲，嬉鬧聲，追逐聲，這些聽似平凡無奇的聲音，卻組了南晉的安定繁榮。

如果今日敗了，蒼瀾聯合燕國，大舉進攻南晉。

到那時，又會是怎樣的景。

百姓流離失所，人心惶惶，食不果腹，睡不安枕，還要擔心敵國隨時會攻來。

農田被踩踏，百姓無心種糧食，必然導致糧食價格暴漲。

最直接的後果，百姓沒錢買糧，接而引發盪。

賊匪橫行，魚鄉里。

那樣的場景，想想都覺得後怕。

木香將臉頰在赫連晟膝蓋上蹭了蹭，子的重量又依上去一些，“既然咱不爲他，也不必爲他生氣，犯不著，唐皇老邁，新帝如何，纔是最重要的，我看唐墨這人的城府，不比唐皇，之前又在民間歷練多年，希他不要忘本纔好。”

歇了口氣，繼續說道：“他是最合適的太子人選，也沒有娶正妃，一旦立了皇子妃，日後就有可能是未來的皇后，後竇皇后死了，唐昊也死了，他的繼位之路，更輕鬆，更方便，後宮管理起來，也沒有太多的麻煩，看來唐皇是真的看重他。”

“哼，他老謀深算，我們想到的，他一早就想到了，無意中，你也幫了他很多的忙，原來他也是打算從木坤上著手，廢掉皇后，但他沒料到，你跟木坤結怨如此深，先他一步，做了此事，之後的事，不過是順水推舟，”赫連晟說著話的同時，手往下，著的腰。

男人的掌心很厚，帶著溫熱，的很舒服。

昨晚腰疼，夜裡翻來覆去的睡不好，赫連晟就整晚的不睡，只要一翻，便用溫熱的手掌，替著腰部，有時小筋，也得按。

幾次下來，他夜裡睡的也，但神不錯。

“相公，你說的這些，我都料到了，但是不得不做，咱們現在是做了唐皇的探路石，也罷，但是你能不能告訴我，今天咱們都撂挑子了，唐皇會不會收了你的兵權？”

“不會，”赫連晟很肯定的回答。

“爲什麼？”這個問題，一直都有疑問。

“因爲……他收不回，”他的回答模棱兩可。

木香撅著，不高興了，“是要瞞著我，不可以對我說嗎？”

赫連晟聽聲音不對，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他低下頭，親了親孃子的臉頰。

蜻蜓點水的一個吻，接的好輕好輕，卻像是烙印一般，刻在木香心裡。

“你想什麼呢，不說，是怕你多想，當年太祖皇帝是在赫連家祖的擁護下，才廢除舊皇，登上皇位，舊朝覆滅，原因在於皇權專制，所以新皇登基之後，頒佈召，了一大半兵權於赫連一族，同時也讓我的太祖發了誓，世世代代輔佐皇帝，不得生有異心，否則人人得而誅之，此道詔書就藏皇陵之中，就連唐皇都不曾見過。”

木香聽的咋舌，還有這樣的事呢。

相互監督，相互制約。

難怪唐皇對赫連晟的態度，總是不遠不近，不好不壞，原來把柄握在手中。

而且聽說，南晉人很在意誓。

立誓的方法也是很殘忍的，不死也去掉半條命，立過之後，將契約供奉在冥神面前，香火不滅。

所以南晉人，輕易不會立誓，一旦立下，就不會反悔。

赫連晟將拉起來，指腹挲著的脣，“事已經過去很多年，即便是誓也有走到盡頭的時候，唐皇快油盡燈枯，他會遵守誓，但唐墨……就不一定了，所以在他破除誓之前，我會想辦法讓他死心！”

幾百年前的誓，於今天的人來說，太遙遠了。

唐墨氣方剛，未必會相信這個，爲了以防萬一，赫連晟非另選一條路不可。

木香拉掉他的手，有氣無力的躺下了。車廂裡鋪著的墊子，還有嶄新的被褥。

赫連晟見神不對，剛纔心中的不快，早拋到九霄雲外，不見蹤影。

他低下子，倚靠在邊，扯了被子給蓋上，“不喜歡聽這些，不說了可好？邊關的事，給他們去做吧，我只陪你養胎！”

“唐皇是有意讓唐墨去邊關歷練吧？”木香往懷裡拱了拱，調整了個舒適的姿勢。

“就你聰明，”赫連晟輕笑，“咱們走出乾坤殿的時候，皇上沒有表態，我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罷，他想去，就讓他去吧，邊關風沙可擋，人心卻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說的對，他不壁，肯定不死心，你訓練出來的人，相信他們懂得分寸，這幾日皇上不召你覲見，你就在宅子裡待著，陪我去散步，山上的空氣肯定很清新，上一次咱們來的時候，後山有很多野桃樹，想必都開花了，還有還有，備些紙錢，我們去給你娘上香，”提到上墳，還是有些忐忑的，怕赫連晟會不高興。

赫連晟眼神閃了下，最終還是點了頭，“好，明日一早，陪你上山。”

“嗯，這纔對嘛，”木香欠起，夠到他的脣，用力親了下，然後躺了回去，睏意襲來，加上馬車搖搖晃晃，很快就睡著了。

赫連晟看著的睡，滿眼都是暖暖的。

因爲怕路上顛簸，馬車走的很慢，足足晃了小半個時辰，纔到了老宅。

赫連明德跟木老爺子因爲擔心他們的安危，就在門口等著。

終於看見馬車回來了，正要上前問問。

就見赫連晟先跳下車，然後又轉回去，抱起睡的木香，卻沒有移步。

英殺跟嚴忠一同在前面趕，見赫連晟抱著主子不，再一看主子上沒有蓋的東西，立即明白了。

趕鑽進馬車裡，將錦被拿了出來，蓋在主子上，赫連晟這才邁上臺階。

“這是……睡著了？”赫連明德已經很努力的低他的大嗓門，不吵著。

但還是引的木香，不安份的了。

赫連晟丟給老爺子一個眼神，又丟下兩位老人家，直接進了老宅，去到他們二人住的地方。

老宅地勢高，赫連晟又特地選了一，可以高瞻遠矚，一眼眺的樓宇。

轉過幾條迴廊，就能看見寬大的臺階，上面全都鋪著厚厚的毯子，即便摔倒了，也不會覺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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