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出現一個不圖命的,甚至愿意得罪人叮囑的人,又怎麼不覺得。
楚老夫人知道跟不對付,但哪里知道這老貨敢把話說得這麼骨。氣得臉鐵青,又顧忌場合不能失態,都要忍出病來。
這邊忍氣吞聲還沒完,翠雯匆匆跑進來,在耳邊悄聲說了句話,“老夫人,四爺回來了。”
魏安然就站在楚老夫人邊,把這句話聽了個真切。
楚四爺的生母出不好,是楚老太爺從風月場所帶回的歌,林晚晚。
林晚晚圖財,楚老太爺圖,二人一拍即合,廝混在一,甚至楚老太爺花了大價錢給晚晚姑娘贖。
起初楚老太爺迫于老夫人的管教,不敢把懷了孕的晚晚姑娘接回府,只能在外面找了莊子養了起來,生了二爺。
只是二爺弱,帶回來沒多久就溺水死了。
后來楚老太爺心疼晚晚姑娘喪子,把人接回了府,給了妾室的名分。
這位晚晚姑娘,不僅詩詞曲賦樣樣通,還十分會保養,看著比楚老夫人這位正妻水靈多了。
了府后,更是盡了寵,楚老太爺無論得了什麼好的東西,通通都送到這個妾室手里。
楚老夫人一看,夫君被這狐貍勾得鬼迷心竅,哪里咽得下這口氣,左等右等,沒等來楚老太爺對這妖玩膩味,反而等到懷孕的消息。
剛抬進府沒多久,這個晚晚姑娘就又懷了孕,楚老太爺時隔多年和又有了孩子,更是小心的不得了,吃穿用度都是最好,連請安都免了。
更是日日去晚姨娘房里照看著,就這樣護了九個月,楚家又多了一位爺,就是楚四爺楚懷行。
晚姨娘生過孩子,子也沒損,容貌倒是更年輕了些,楚老太爺整日妻憨兒作伴,都快忘了回楚老夫人房里的路了。
就這樣過了一年,次年元宵,楚老夫人帶著府上眷去廟里上香祈福。
夜里有丫鬟聽到靜,就見晚姨娘和一個男子在房里共度春宵,跑去與老夫人說了。
沒過多久,楚家晚姨娘人的事就傳遍了揚州城。
楚老太爺得了消息,更是震怒,自己竟然被一個青樓子帶了綠帽子,擺擺手讓人捉了去浸豬籠。
晚姨娘第二日下山途中,就被楚老太爺派來的人捉了去,五花大綁,塞到豬籠里,墜上石頭,沉到湖底。
晚姨娘被浸了豬籠,也沒能讓楚老太爺消氣。
竟然會人,那養在莊子上的時候呢?
老四是進府沒多久就懷了,是自己的還是外面的野種,只有清楚。
這麼一想,他看楚四爺的眼神就越來越狠,越看越不像自己的種。
楚四爺在楚家就沒得幾天快活日子,除了被人脊梁骨的罵,更怕的是他的父親。
自從楚老太爺覺得楚四爺不是自己的親兒子,每每見了他,都要揍他一頓才解氣。
楚四爺實在是被打怕了,索見天兒的往外跑。
楚老太爺也不管,也不讓人去尋,恨不得他死在外面。
最后,楚四爺離家的時間越來越久,久到大家都快忘了府上還有四爺這號人。
魏安然被這個稱呼拉進回憶里。
就在被人設計名聲盡毀后,有天晚上,被人攔在院中。
“你是誰?”
那時的魏安然沒了生氣,沒有害怕,甚至還記得那人眼里的堅毅沉穩。
“三丫頭,你要不要跟我離開這里?”
“你是誰?”
“我是你四叔,這楚家不是你這種小姑娘該呆的地方,要不要走?”
魏安然眼中遲疑了一下:“四叔,像我這種不干不凈的人,去哪兒不會被人脊梁骨呢?”
楚懷行嘆了口氣,“你可得想好了,在楚家呆久了,可不是脊梁骨的事,是要人命的。”
魏安然鼻子一酸,流下淚來,“四叔,我走了,那我娘該怎麼辦?”
楚懷行痛苦地閉上眼,以他現在的份,可能連魏安然都照顧不好,更何況再加一個魏氏了。
他直的脊背彎了下來,頹然地轉離去。
離開前,他還叮囑,“三丫頭,對三房所有的人都提防些。”
魏安然在井底做孤魂時,時常想起這個場景。
如果當時決絕些,跟著四叔離開了楚家,事會不會有所不同。
“四爺回來了。”
門外丫鬟高聲通報,把魏安然從回憶里拉了出來,回到自己的位置,隨著眾人一起看向門外。
丫鬟話音剛落,就有一位材拔,風度翩翩的青男子躬進來。
他上的那件天青對襟窄袖長衫已經有些舊了,要不是眉宇間的那抹厲,看起來更像是落魄的風流爺。
“給老夫人請安。”
楚老夫人看到這個庶子,就想起那個妖,對他沒有半點好臉,“哼,你這次回來又要干什麼?”
“要錢。”
“多?”
“兩千兩。”
楚老夫人心里啐了一口,個狗娘生的,我就是有這些錢,也不會拿給你這個不干不凈的便宜兒子。
“可問過你父親了?”
“是父親讓我來問老夫人拿的。”
楚老夫人心里了然,老太爺那頭也是不想給他,睨了一眼,冷聲說:“你也看見了,最近府上發生的事太多,花的錢更是不。如今你二哥哥也要進京,這吃穿用度都得花錢,實在是拿不出這麼多。楚管家?”
“在,老夫人有什麼吩咐?”
“去賬房給四爺拿五兩銀子。”
楚懷行冷哼一聲,“老夫人真是大手筆啊。”
楚老夫人本就是想辱他,誰知這人臉厚的跟城墻似的,竟反過來嘲諷了。
楚老夫人沉聲說,“楚管家,給他拿五十兩。”
“遵命。”
楚懷行了拳頭,青筋暴出。
楚管家瞥了他一眼,也是滿臉嫌棄,“四爺,跟我走吧,老夫人確實大手筆,五十兩銀子都夠普通人家吃好幾年的了。”
楚懷行咬咬牙,他覺得渾的都在囂著屈辱,強忍著怒火,他大步離開了暖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