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出了房間,站在院里,魏安然開口,“四叔,現在可以跟我說一下他是什麼來頭了吧?你上次回家借銀子也是因為他?”
楚懷行臉暗了暗,“然兒,他原來是咱們府上給我安排的教書先生,后來老夫人嫌他教得不好,就辭了他,換了別人。本不是這樣的,后來的那些哪個不是沽名釣譽,濫竽充數的,只有他才是真的有才學的。”
“老先生孤一人嗎?”
“連媳婦都沒娶過,更別說兒了,實實在在的孤一人。”
“那你跟他學了幾年?”
“得有十年了吧。起初我在他這里吃住,跟他學習,后來他年邁,我就邊照顧他邊跟他學。我這個老師可是有真才實學的,祖上曾出過太子太傅,給太子當過老師,更別說給我了。只是后來家道中落,才淪落至此。”
魏安然算是聽明白了。
這一切還是得從楚老夫人說起,擔心庶子被教養得好,出了風頭,就把好的教書先生給辭了,還在楚老太爺面前說楚四爺的壞話。
后來安排的教書先生只奔著一個目的,就是不教書。
如此荒廢,楚四爺不干了,就找到了原來的教書先生樊先生家,跟著他讀書。
再后來,連家都不回,吃住都與樊先生一起了。
魏安然環顧四周,問了一句:“四叔,你住哪兒?”
“對面。”
魏安然抬腳就往對面走去。
楚懷行臉都白了,攔在面前,里說著:“別去,別去,那里糟糟的,比狗窩好不了多,你去那兒做什麼?”
魏安然錯躲過他,忽略他的話,徑直往屋里走去。
楚懷行也不好扯著不讓進,見人都進了屋,也放棄了阻攔,跟著進去了。
只是這一進去才追悔不已,這……這哪里是比狗窩好不了多,分明連狗窩都不如,他這張老臉可是丟盡了。
一扇小窗可憐的進些線,昏暗的房里,糟糟的堆滿了東西。書籍散落一地,桌子邊上的碗里,還有不知什麼時候剩下的飯,已經長了一層白,讓人作嘔。
服就隨意堆在床腳,一床破被還維持著起床時的樣子……
魏安然扶額,強忍著心中升騰的怒氣,一字一頓的說。
“四叔,你就住這?”
“嗯……對……我就住這,還好吧……”楚四爺看著魏安然的表,權衡了說話的語氣,生怕惹不快一針扎下來。
“你這地方,狗都不愿住。”
魏安然還是沒忍住,說出了口。
楚四爺急了,“別胡說,我住得好的。”
說完才意識到自己把自己給罵了,見魏安然面不虞,只好小聲嘟嘟囔囔給自己開解。
魏安然嘆了口氣,“四叔,難道你要在這里住一輩子嗎?”
“誰說的,誰要在這里住一輩子啊,我可是要進京趕考的。不過要等我老師的好了才行,不然沒人照顧他。”
“倒是個好志向,不過四叔你行嗎?”
楚懷行一聽這話,急了,“臭丫頭,你說話可小心點,我可是很有才學的,這房間也只是佐證我學習有多廢寢忘食。我老師都說了,要是我去考,肯定能中進士以上。”
魏安然覺得他自我證明的樣子很有趣,甚至笑出了聲,問他:“萬一沒考上呢?”
“那我就讓你騎我上,還給你汪汪兩聲,怎麼樣?”楚懷行被激起斗志,怒氣沖沖地說。
“這可是你自己保證的。”
魏安然出小指,“敢跟我做約定我才信,不然就是你吹牛皮。”
“你這丫頭,真是……”
楚懷行剛嫌棄的看一眼,魏安然冰冷的眼神就看了過來,他心里那弦繃了。
“約就約,誰怕誰啊!”
楚懷行跟用這種略顯稚的方式起了誓。
魏安然了被他大力勾住的小指,從懷里掏出五百兩銀票。
“四叔,等我把樊先生治好了,你就拿著這錢帶著他進京趕考吧。我期待你考上進士或中了狀元,好打楚家人的臉。”
楚懷行激地說不出話來。
他向來我行我素,沒想說給自己解釋過什麼,也沒想過有人會站在自己這邊。
他笨拙舌,學不會討好賣乖,這些年,在楚家的待遇甚至不如一個下人,誰都能啐一口。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連打帶罵,從沒有過關心。
誰知如今出來個侄,說期待他!
他這心里,又酸又,要不是顧忌著大男人的自尊,他怕是要當著小侄的面哭出來。
“然兒,我……”
“如何?難道你現在就怕了?”
“沒有……你……我……哎!”楚懷行懊惱非常,自己這長笨,一著急什麼話也說不清楚,縱是肚子里有千言萬語,也沒法說出口。
魏安然淺笑一下,說:“四叔,人站得高了,才會覺得周圍都是好人。就算是為名為利來的,也只會敬你、捧你,沒人敢忽略你。”
楚懷行作為楚府四爺,混今天這個樣子,這顆心早就蒙了塵,他為了錢,去街上乞討都做過,被人打罵都是家常便飯,早就不是單純的哄兩句就屁顛屁顛上去的頭小子了。
只是每每夢回,想起記憶里模糊的母親的樣子,雖然只有兩年,但母親的話似乎回在耳邊,“……我的阿行以后是要讀書做大的,騎高頭大馬好不好?”
他哪里懂什麼大,只知道父親那時候常讓他騎在上,陪他一起玩。
他興地應下,“阿行長大要做大,帶著娘親一起騎大馬!”
稚子言,他落魄如斯,最他的母親早就香消玉殞,陪他騎馬的父親也不再是甘心伏在小兒下的慈父了。
他嘆了口氣,問:“然兒,楚家人都對我避之不及,為什麼你愿意幫我這麼多?”
魏安然笑了,“因為你是我四叔啊。”
上輩子,在落魄時,唯一向出手的楚家人就是的四叔,所以這輩子,也要如此對他。
楚懷進的眼紅了一圈,強忍著不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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