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聲對著兩個目關切的丫鬟說:“瑞云,你去尋一下剛才來送茶點的小僧,帶他來見我。務必帶來。”
“小姐……”
“立刻去,越快越好。”瑞云見小姐面不虞,不敢多說,轉離開房間。
魏安然把紙片收到懷里,幽幽地說:“我這頭一回來大明寺,只在后院房里窩著實在無趣,碧月,咱們出去走走。”
碧月忙奉茶說:“小姐剛才想喝茶水,還沒喝呢。”
“不用了。”
“小姐,小姐,今日天寒風大,您別忘了披風,小姐,小姐你等等奴婢。”碧月急忙抄起架上的披風,跑了出去。
——
側殿里,木魚聲聲。
秦氏虔誠地跪在那里,里念念有詞,手中簽筒上下搖晃,末了,掉出來一支。
素手捻起這只竹簽,上書“上上簽”,心中大喜。
秦氏捧著這簽,轉給候在一旁的小僧。
小僧奉給念經的能因法師。
能因抬眼看了簽文,面上不悲不喜,聲音恢弘,“姻緣天,所求皆實。八字既合,當是良緣。”
秦氏大喜過,雙手合十朝他拜了三下,這才起。
小僧彌出了側殿,就與道喜,“恭喜楚夫人。”
秦氏得了上上簽,渾舒爽,一時心暢快,又拿了幾粒碎銀賞與他。
秦氏回了后院廂房,坐下喝了口茶,就有僧人送了齋飯過來,問擺在哪屋。
“就布在這里吧。王嬤嬤,你去小姐們過來用膳。”
“是。”
一盞茶的功夫,楚安曼,楚安潔先后落了座,卻唯獨不見魏安然。
王嬤嬤回來說:“大夫人,三小姐和丫鬟去寺里閑逛去了,現在還沒回來。”
秦氏皺了皺眉頭,“這丫頭,倒是只顧著瘋玩,怕是忘了時辰。快派人去尋回來,該用膳了。”
王嬤嬤應聲退了出去,在院里吩咐帶來的丫鬟婆子,各人分好路線,要他們趕去找人。
楚安曼見母親眉頭舒展,心下一喜,輕聲問:“母親,今日在殿里可得了什麼簽語?”
秦氏喜笑開,“能因法師說,是一樁天定的好姻緣呢。”
楚安潔聽了,立馬笑著說:“大姐姐,天賜良緣,恭喜恭喜啊。”
楚安曼地低下頭,角抑不住,翹了起來。
這時,一陣風吹過,不多時,一陣雨淅淅瀝瀝地下了下來。
“大夫人,外面下雨了。”
秦氏一聽,這冬月淋了雨,怕是要著涼,忙說:“快多派些人手去找,那孩子子野,不一定只在寺里,快些把人帶回來,不然這麼冷的天淋了雨,可不是好的。”
吩咐完,嘆了一句,“這三丫頭,可真不讓人省心啊。”
——
此時的魏安然,還在想,那人送這張紙片的目的是什麼。
慢吞吞地在寺里瞎逛,腦子里也沒停下。
他們所在的后院被楚家包下,又全是眷,尋常人無法進,要是尋他,必定要走出廂房。
那人費盡心思送了這張紙到面前,定然不只是想讓看一眼,或還給這麼簡單,其背后,肯定另有所圖。
不過,想尋人,大明寺走了一圈,也沒見到什麼臉或可疑之人。
魏安然著了急,任憑雨拍打在臉上,寒風吹得骨,也不想停下腳步。
“小姐,咱回去吧,雨越來越大,您會著涼的。”
“回?回哪里去?沒找到人,沒問清楚,怎麼回?”
魏安然已經有些神恍惚,走路都不穩了,甚至上臺階時被絆了一下,碧月手疾眼快地拉住。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咱們要找誰啊?”
魏安然腦靈一閃,是不是他回來了?!
三步并作兩步跑了出去,毫不顧大雨和閨中小姐的名號。
這個紙是的,紙沒燒完,就說明爹還有一線生機!
肯定是他,他沒死,他回來接自己和娘回家了!
“小姐,小姐,您跑慢點,小心摔著。”
魏安然早就聽不到這些,只顧著往前奔跑,像是風雨前面站著那位接回家的人。
“那個人……怎麼有點像楚三小姐?”
萬二費勁的給自家爺撐著傘,傘不夠大,他大半個子還在外面。
他凍得哆哆嗦嗦,瞇著眼看,“看服,好像是一樣的。”
“給我看仔細些!”
文晗拿胳膊懟了他一下,“什麼是好像!”
萬二忍著痛看了一眼,無奈地說:“就是你做夢都想見的楚家三小姐。”
他這才覺得楚三小姐真如爺說的,是個獨特的人。
反正他活了這一輩子,也沒見過哪個正常人會大冬天的在雨里狂奔。
瞧這失魂落魄的樣子,后有惡鬼也不至于這般逃命。
呸!
佛普照的大白天,有什麼惡鬼。
做夢都想見這幾個字,又挑了家哥兒敏的神經。
文晗又抬腳一踹,直接把萬二踢走,然后跑了出去。
萬二舉著傘張了張,也沒說出話。
反正就是攔了,爺他也不會停下,甚至會給自己一腳。那就讓他去追吧,這人他管不了了。
——
魏安然一口氣跑到崖邊。
一陣冷風吹過,刺骨寒風把從崩潰邊緣拉了上來。
此時,正站在懸崖邊上,往前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向下看了一眼,因著大雨傾盆,山崖下霧蒙蒙的,看不真切。
像是有聲音傳來:你爹最最疼你,肯定不舍得你半點傷害,你往前走一步,他見了,肯定會出來救你的。
下來吧。
魏安然心了。
向前挪了半寸,耳邊留意著四周的靜。
只是雨聲太大,似乎還不夠?
又往前挪了一寸。
“魏安然!”
“你站著別了!有什麼事不能解決,你來找我,不要自我了斷!”
“什麼?”
魏安然回過頭,滿臉疑,只是試探一下,怎麼就要尋死了,還沒活夠呢。
雨滴在地上,濺起水霧。
好不容易才看清往這兒走的是文晗,翻了個白眼,說:“你這人怎麼魂不散的?”
覺得說得大聲,不過被雨聲覆蓋,在文晗看來,只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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