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了幾下,努力平復心中的不安,但心跳聲聲可聞,就像有一只困在撕咬的心臟一般,想讓他出來,又不想讓他出來。
沒法不擔心。
不只是擔心四叔的安危,也擔心夜非辰他們的。
本以為,過了這麼多年,南漳村的往事早就隨風去了。和師傅不過幾個月的分,原以為再見面心里也不會起什麼波瀾。
誰知道今日一見,差點沒忍住落下淚來,看到師傅憔悴的模樣,心里更是難。誰能想到,南漳村的土房子里住了幾月,竟然在生命里留下這麼深的印記呢?
雖然不知道夜非辰為什麼要走上這條路,但無非為名為利為為恨……他想要,就必須費盡十二萬分的心力,也要承住敗的后果。但是,他們是的師傅,的師兄,的……朋友,就這麼看著他們去白白送死,在史書上落下個為人不齒的名聲,就覺得痛苦萬分。
“小姐……小姐……”
“嗯?”魏安然回過神,問:“怎麼了?”
楊嬤嬤用手背試了試額頭的溫度,“也沒什麼問題,不發燒啊,老奴怎麼覺得小姐氣這麼差呢?”
魏安然搖搖頭,躲開的手,說:“沒事,可能是這幾日沒睡好,又給四叔施針,有些累了。”
“三小姐在房里嗎?”翠雯剛進院子,就跟丫鬟打聽。
那丫鬟點點頭,不知跟說了些什麼,就見往屋里走來。
魏安然示意瑞云去請進來,自己走到外間堂前坐下。
翠雯在下首福了福,笑著說:“三小姐,如今唐家來說的已經到了東鶴居,老夫人子不利索,沒法出門見人,只有大夫人一人在寒暄,說招呼不過來,讓奴婢來請了三一起相看相看。”
“請我母親?”
魏安然怔愣在原地,抬頭看向楊嬤嬤,輕聲囑咐,“嬤嬤,你去問問母親的意思。”
“是!”楊嬤嬤匆匆往魏氏房里走。
魏安然招呼,“翠雯姐姐快請坐,瑞云,去沏壺茶來,”又笑著說,“我們覓塵軒比不得東鶴居,還請姐姐不要嫌棄才是。”
“三小姐折煞我了,奴婢去外面等就行。”翠雯福了,就退到檐下,安靜地站著。
楊嬤嬤從魏氏那回來,站在魏安然邊,低聲說:“夫人說愿意去看看。”
魏安然早就料到母親會答應這件事。四叔與楚家其他人不同,如今府上最該出面的人倒下了,就得給四叔撐場面才行。
“我陪母親一道去看看,楊嬤嬤你去府外采辦些東西,讓瑞云陪我們過去,秀秀,你去四叔院里同他說一聲。”
楊嬤嬤立刻理解了三小姐口中采辦的“東西”是何,就是想讓趁此機會去段府挑四叔院里的丫鬟,早些帶回來,四叔那邊住也舒服些。
眾人應下,各自去忙了。
——
東鶴居里,略顯冷清。
秦氏穿了一尋常的裳,發髻干凈利落,親切的招呼著唐家來的人們。
“唐大夫人,快,快請喝茶。”
除了唐府的人外,唐家大夫人陳氏也來了。
陳氏看著年紀不大,不過二十歲出頭的年紀,卻是穩重典雅,端莊大方。這般氣質,想來應該是府上當家的夫人了。
看著唐府的主母,帶的幾個丫鬟穿的都十分氣派,如今一比,這個楚府主母倒顯得黯然失了。
倆人客氣幾句,這話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秦氏這才進京幾天,連這府上都沒轉過來呢,更別說談論些府外的,京城里高門大戶里發生的趣事怪事了。就算知道,也不敢隨便說,誰知道哪家的小姐夫人和眼前這位是不是沾親帶故呢。
秦氏急出一腦門的汗,又想端莊大氣的同人寒暄,又怕說錯話惹人恥笑,一時間支支吾吾,更失了風范。
就在手足無措的時候,魏氏帶著魏安然出現在門前。
秦氏連忙迎上去,笑著說:“三弟妹,你可算是來了。來,這位是唐府的大夫人陳氏,大夫人,這位是府上的三夫人。”
陳氏瞪大了雙眼看著魏氏,不過轉瞬,又是那副穩重樣子,“三夫人。”
魏氏笑著問:“陳大夫人,唐老夫人近來可好?”
陳氏聽了這話,心里一驚,笑著說:“勞三夫人掛念了,老夫人神頭還很好,如今每日還去園子里逛逛,要孫們陪著詩作對呢。”
魏氏像是聽到什麼樂事兒,拿帕子捂著笑笑,“我尚未出嫁時,也曾被老夫人要求做過詩呢。老夫人文采斐然,估計世間難尋比更有才的子了。”
陳氏這般前來,自然也是把楚家人的底細都了個徹,知道如今跟說話的三夫人就是魏家的嫡小姐,不敢輕視,笑著說:“我覺得也是,我剛嫁到府上時也整日提心吊膽,生怕讓老太太失。不過如今也看淡了,實在是比不上,比不上的。老太太現在還讓丫鬟給念書,說是要念到斷氣才停。”
“老夫人這般勤懇,實在是令人佩服啊,如今兒孫繞膝,平和滿,世人都羨慕得呢。”
“雖是這麼說,每日被纏著也讓人又累又幸福。”
二人你來我往的寒暄,倒像是老友相見一般,不多時就親昵有加了。
秦氏就站在一邊干瞪眼。看著二人談笑風生,也想兩句,卻什麼都不知道,張了張,也沒好意思隨便說話。
只能在心里想:幸好魏氏不屑管楚家這攤子事,不然哪里得到做主母。
魏安然見母親沒有半點不適應,放下心來,趁著長輩們不察覺,就溜走了。
婚姻大事講究父母之命,妁之言,如今已開始相看,自己這個小輩站在屋里并不合適,還是趁早離開方不失禮數。
剛走出東鶴居的院子,就瞧見劉姨娘帶著幾個丫鬟朝門里看。
抬步走上前去,問:“劉姨娘,你在看什麼?”
劉姨娘還能看什麼,當然是看看是不是如翠雯所說,去請了魏氏出來招呼唐家來的人。如今卻被魏氏的兒抓了個正著,訕訕地笑道:“三小姐怎麼從里面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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