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東愣了一下，問：“您……不問問價格嗎？”

　夜非辰抬眼看他，“掌柜的要多？”

　段東嘿嘿一笑，“我們東家說了，無價。”

　“無價？！”

　“什麼啊，這麼塊普普通通的玉佩，料子也不是上乘，竟然要無價！”

　“是不是不想買，才這麼說的啊？”

　“公子還是換一塊吧，這珍奇齋多寶貝，何必要買這塊？”

　那幾位貴也看到這邊的靜，湊了上來，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吵鬧。

　夜非辰挑挑眉，看著段東，笑了一下，“若我說，我今日一定要拿到它呢？”

　“這位爺，小的只是這鋪子的掌柜，做不了東家的主。您就算想要，也得我們東家點頭才行。”段東大大方方地站在那兒，也是笑了一下，看著他。

　“這是什麼貴重東西，竟然還要東家點頭才能賣？”

　“我看吶，就是塊不值錢的玩意，想靠這難買的架勢，賣出好價錢吧？”

　“這買賣是多大，竟然連掌柜的都沒法拍板，還得東家定奪？”

　幾位閨中小姐們嘰嘰喳喳的話，夜非辰像是沒聽到一樣。

　他把兩樣東西都放回柜臺上，往段東的方向推了推，說：“那便勞煩掌柜的替我問問了，若是肯賣，就請人去定王府送個信。”

　定王？

　幾位小姐們瞪大了眼睛，抑著口中的驚呼，小聲與同伴談。

　段東抱拳行禮，低頭掩住震驚神，說：“您放心，在下問完就去給您送信。”

　“秉竹，咱們走。”

　夜非辰頷首示意，轉離開。

　“等等等等，怎麼這就走了呢，你這人……哎呦，對不住了各位，我們先走了。”

　葉秉竹一收扇子，及忙跟上夜非辰的腳步。

　“他……他竟然是定王殿下！”

　“定王殿下長得可真是……可真是……”

　“幾位小姐，今兒事發突然，我們得趕去找掌柜的商議這塊玉的去留了，今日我們就不營業了，您請回吧。”

　段東說完，就揣著這兩塊玉上了樓，頭也不回地吩咐道：“老劉，關門。”

　“是。”

　——

　定王府的馬車慢悠悠地在街上走，像是在等什麼人。

　一道殘影閃過，車夫邊坐了個人，不知道的，還以為那人從一開始就在那兒。

　玄初低了聲音說：“爺，珍奇齋在您走后就清了客，如今已經打烊了。”

　夜非辰回過神，心里有了打算，“派人盯著珍奇齋，有什麼靜，立刻來報。還有，你去跟著那位掌柜的，查出這珍奇齋的東家是什麼人。”

　“是！”

　車簾微微晃，馬車前又只剩車夫一人。

　葉秉竹搖著扇子，湊到夜非辰邊，低了聲音問：“元呈，你覺得這珍奇齋是不是……”

　“應該沒錯了。”

　夜非辰沒等他說完，就立刻回答了他的問題。

　“他的！”

　葉秉竹敲了敲腦袋，“這珍奇齋說開了有十年了，就開在咱們眼皮子底下，還浪費一番力去搜尋。不對，這龍紋樣并不時興，我們府上有個姨娘喜歡來這買東西，說這里的玩意都是最為時興的，從不會讓舊款擺在柜臺上，怎麼還擺在這麼顯眼的地方呢？”

　夜非辰看了他一眼，眼中晦暗不明，像是要從他臉上看出什麼。

　“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葉秉竹被他盯得汗直立，胳膊。

　夜非辰收起目，“沒什麼，只是覺得這珍奇齋還有很多。那位段掌柜，不是尋常的生意人，倒更像個練家子。”

　葉秉竹愣了，他怎麼沒看出來？

　“這人一副西北外族人長相，卻帶了地道的揚州口音，而那幾位伙計對他的態度，卻是十分的敬畏。”

　“這不正常嗎？他不是長在江南，又是掌柜的。還能說明什麼？”葉秉竹一臉茫然地瞧著他。

　夜非辰神一笑，也沒多做解釋，說：“說明另外一塊玉佩的主人即將要浮出水面了。”

　——

　雖是初夏，但暑氣升騰，只有傍晚才能到一點涼意。

　楚家大爺的宴席擺在了楚府后花園的水榭上，傍晚夕灑在水面，粼粼波。

　眾哥兒圍坐在席間，談笑風生，推杯換盞，沒被暑氣消磨半分熱。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花園燈盞盞，閃爍如星子。

　文晗見水榭周圍已漆黑如墨，覺得時候差不多了，朝主位的楚皓鈞抱了抱拳，說：“鈞兄，我去方便一下。”

　“文晗，這才喝了幾杯，你就想逃？”

　“文晗兄，你這酒量不行啊，是不是年歲到了，開始饞小姑娘了，這酒喝的就沒滋味了。”

　文晗笑瞇瞇，朝調笑他的幾位警告似的看了一眼。

　“你們一個個的，又有多大，整日想的齷齪非常。你們先喝著，我去去就來。”

　楚皓鈞跟著眾人一起笑，還回頭叮囑道：“去去就回啊！”

　“知道了！”

　文晗的影很快藏到暗夜里。

　萬二事先打探過楚府后花園的路線，一早就給文晗規劃好了從水榭到臨水亭的近路，沒過多久，文晗就站在了臨水亭中。

　臨水亭在后花園的角落，此時只有點點燈，快要被黑暗吞沒。

　夜下，周圍疏影森森，只偶爾有幾聲蟬鳴，更襯得四周森恐怖。

　文晗手臂，等了半晌，也沒見人來，氣的踹了一腳萬二。

　“你真的把信送到了嗎？怎麼還不見人來？”

　萬二撅著，嘟嘟囔囔地說：“送完我還蹲院墻上看了眼，確實送到院里了啊。”

　“那人呢？”

　萬二苦哈哈地說：“人家收了信，也不一定恰好有時間答應您過來啊。”

　文晗突然慌了神，心道：確實，魏安然只收了信，但有沒有答應他并不清楚。只是今日不見，下次見面又不知道到什麼時候了。

　“不行，萬二，你在前面帶路，咱們……咱們去院里！”

　萬二這下真的要哭了，我的老天爺啊，哪有往人家未出閣小姐的房里去的，要是讓家祖宗知道了，非得氣的跳出來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