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嬤嬤守在外間,心里想的卻是葉世子方才說得嫁妝一事。
魏家給小姐留下的東西,湊一百二十八抬嫁妝綽綽有余,就是這陪嫁的丫鬟讓人犯了愁。
小姐房里這幾個丫鬟的年紀大了,頂多在小姐邊呆一兩年,也都要散出去找好人家的。
可得把服侍小姐的丫鬟好好調教起來,不然到時候堂堂定親王妃沒有心的人用,就讓人笑掉大牙了。
府上的丫鬟雖說是自己按魏家的規矩教的,就是拿到二等員府上也不會出岔子。只是這王府的規矩又是另一套了,還得重新教才是。
再說,如今魏府的當家人是小姐,府上也沒有二心的人,王府就不一樣了,且不說那些個側妃院里的人對小姐有敵意了,就是下人里,也不得給小姐使絆子。
楊嬤嬤越想越擔心,從魏府帶進去的丫鬟,學禮儀是頭等大事,又須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頂頂機靈才不至于給小姐惹禍上。
想到這兒,楊嬤嬤便再也坐不住了,朝里屋看了眼,掀了簾子換瑞云進來候著,自己則悄無聲息地出了院子,往段廷的院子里走去……
——
楊嬤嬤在擔心的時候,在王府一角,顧汐也在唉聲嘆氣。
原本府上就一個側妃,就算不上得寵,好歹也是半個主子,府里上上下下的人見了,都得尊敬些對待。
可若是等魏安然進了門,該如何自?
那人是王爺真心待的,傻子都能瞧出來,王爺那是把放到了心尖尖上,下人們又何嘗不是鉚足了勁等著王妃進門結?
是竹虛的徒弟,連叔叔也是世子的好友,王爺的書房都由著隨意進出,這等待遇,可見是王爺把寵上了天。
等嫁進王府,就了王府的主人,王爺為了的將來,不得給留下子嗣,給榮華富貴。
說句難聽的,等王爺走了以后,這座王府里的一切,包括地位份,還不都是他們母子的。
可自己呢?
親到現在,連子都沒有破,說是側妃,平日里見王爺的次數比下人還,本就是個可有可無的擺設,王爺在這,還能有個棲之地,這要是等王府換了新主人,自己在這府上還能立足嗎?
顧汐看著鏡子里那張艷的臉,心生不甘。
難道自己這輩子就只能這樣嗎?
這跟出家做了尼姑有甚區別?
死死咬住牙關,把手里的玉簪往桌上一拍,上好的玉簪應聲而碎。
不!
不甘心!
姓顧,與中宮的皇后娘娘一個姓氏!
的母族,便是未來皇帝的母族。
既然有這個資本,那絕不甘心被一個姓魏的人踩在腳下。
要爭,要搶,要把這座王府握在手里!
——
魏安然一覺醒來,便是日上三竿。
看著窗外的,魏安然一陣恍惚,不知自己所在何,愣了很久,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回到了家。
瑞云、秀秀聽到靜,進來伺候,一個端了溫水,一個取了衫;一個凈面,一個更。
楊嬤嬤也沒閑著,又了人進來給挽發,魏安然坐在鏡前,瞧著這架勢,倒是有了幾分回到家的實。
畢竟在外行走了一年,已經很久沒會過來手,飯來張口的小姐生活了。
等收拾完,溫溫熱熱的早飯就擺在了外間的桌上。
魏安然問:“四叔呢?”
楊嬤嬤笑道:“四爺天不亮就去衙門了,他剛去,十分盡心盡力,非得忙到天黑才能回來。”
真是崗敬業啊!
魏安然笑笑,又問:“段廷父子呢?”
“也是一早就出府了,說是有事要忙。”
忙什麼事,魏安然就是不問也能猜出幾分,多半是為了的婚事在忙。
悶頭吃完飯,楊嬤嬤在一邊侍候著淑過口,一邊朝著兩個丫鬟使了個眼。
兩個丫鬟悄聲退出去。
楊嬤嬤這才開口道:“小姐一走就是一年,這一年里,京里可是發生了不事。”
魏安然點點頭,“正想問問嬤嬤呢,你與我說說吧。”
“我先去給小姐沏杯茶。”
楊嬤嬤轉出去,不過片刻就端了茶回來,“頭一個要說的,便是大房。”
魏安然眉心一跳,“我只知道二姐姐出家為尼,卻不知道大房其他人如何,嬤嬤快說說。”
楊嬤嬤嘆了口氣,“榮王倒臺,牽連的人不計其數,二小姐因為和彭家的婚事,為了保命,只能去做尼姑,這主意是老爺定下的,那白云庵也是他敲定的。”
“二姐姐現在可好?”
“老奴曾瞧瞧去看過一次,青燈古佛的,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就是人清減了些。”
“林姨娘怕是心疼死了!”
“林姨娘也在白云庵里陪著。”楊嬤嬤頓了頓,“老奴去打聽過,大夫人沒短他們的銀子,月銀和庵里的供奉,每月都派人送去。”
魏安然淡淡道:“這事在我意料之中,也在我意料之外。畢竟當年二姐姐與彭家已經換了庚帖,就等親了,能保住命就是大幸。”
“老奴也是這般想的。等這個風頭過去了,總有還俗的機會,到時候尋個安穩的小門小戶嫁了,以的份,或許還能謀個主母做做,想來也比嫁到彭家要好。”
魏安然啜了口茶,“等我空了,就去看看,到底姐妹一場。”
楊嬤嬤嘆息一聲,搖了搖頭,“小姐就不必想了,老奴差人打聽過,就是大夫人去,二小姐也是不見的。”
“心里恐怕還記恨著!”魏安然嘆了口氣,“想來是不會原諒他們了。”
當初著嫁到彭家的,是他們;如今著做了尼姑的,也是他們,說好聽些是保命,可到底為了保誰的命,別人不知道,魏安然還是知道的!
還不是為了保楚家大房那群人的命!
二姐苦了小半輩子,家命浮浮沉沉,都是由著別人掌握,自己是從沒有決定的機會。如今娘倆都離開了楚家,青燈古佛的日子雖然苦些,但到底能自己做得了主了。
換做魏安然,也不愿再見到那群自私自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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