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是不是讓你分心了？”魏安然笑著問。

　夜非辰看進的眸中，輕聲道：“這又何止是分心，分明是連心都跟著你一道住在魏府了。”

　魏安然被他這話殺了個措手不及。

　夜非辰把聲音得更低，“最后一次圍城時，托依寒曾帶著飛龍山五百位將士來救我，這事，有眼睛的士兵都看到了，雖說他們不知道這支鐵騎從何而來，但留著總是個患。可奇怪的是，無論是兵部呈上來的戰報，還是隨軍的督軍，對此只字未提。”

　魏安然的心了一拍，手心麻麻升起冷汗來，“怎麼會這樣？”

　夜非辰搖搖頭，“我也猜不他們想做什麼，只是心里總覺得不踏實，為了不再節外生枝，我得讓玄若去趟回鶻。”

　魏安然不是依附于他的人，這些年經歷了無數次驚心魄的危機，見識過不暗流涌的形，當即說：“那我明日就去永寧寺。”

　夜非辰抬手，把魏安然摟進懷里，“先前我刻意與你拉開距離，便是不想你卷進這些謀詭計里，如今你既然跟了我，咱倆便不得不一起面對這些，你安全了，我才能安心。”

　“這話你說反了，”魏安然抬頭看著他的眼睛，“是你安，我才安。”

　夜非辰看的眼神，越發了。

　魏安然靠在他的肩上，一件一件的說：“段東最近子不大好，我去了寺里，得讓師傅常去給他診脈。”

　“竹虛最近一直隨侍在皇帝邊，只有初一、十五兩日有機會出宮，他一出來，我便讓他過來。”

　“我四叔在戶部的日子艱難，你們也別就使喚著他用，他一個直來直去的人，在戶部那群老狐貍面前，容易吃虧。”

　“有我在，那群老狐貍不敢把他怎麼樣的。”

　“那只小東西我想帶走，我走了還不到一年，它就不認識我了，怎麼逗都沒反應。”

　“它那是在生氣，氣你把它扔下……”

　——

　第二天。

　禮部正式下詔宣布定親王的婚期，與此同時，魏府一輛馬車在天剛亮時，就駛出西城門，直奔永寧寺而去。

　駕車的是段東，跟著去伺候的是文雯。

　就在魏府馬車快駛到永寧寺時，楚家大房的馬車停在了魏府門前。

　楊嬤嬤得到消息迎出來，委婉的告訴楚大爺，小姐去永寧寺了。

　楚大爺無奈，只好打道回府。

　回去與母親說起這事，秦氏酸溜溜地說：“這丫頭如今真是了不得，連永寧寺都跟家一樣，隨進隨出，想住就住了。”

　楚大爺一聽，心想：只怕嫁進王府后，會越來越不得了。

　又過了一日。

　京郊碼頭上突然熙攘起來，十幾輛馬車停下，穿著灰袍的下人把馬車上的東西，悉數搬到停靠在岸的一艘船上。

　等所有東西安置妥當，一個素婦人被人攙扶著下了車。

　臉蠟黃，雙眼凹陷，走路一步三，正是原本風無限的韓氏。

　韓氏登船后，靠在墊上，無力地著京城的廓，牙關咬的死。

　這是出生的京城，如今卻沒了的容之地。

　這一輩子，多風都在韓家，多苦難也都在韓家，本以為可以這樣順風順水的過一輩子，誰知道，韓家也并不是靠自己，他們靠著祖上傳下來的爵位，和攀附榮王，才有那樣的齊靖侯。

　如今榮王倒臺，齊靖侯這三個字也只能從人們里聽到，慨的也不過是當年韓氏先祖的輝煌和現如今的黯淡收場。

　韓氏看著他們仿佛匆匆逃離京城這般，心里嘆了口氣。如今娘家沒了，不知道該怪誰，想來，也只能怪自己時運不濟了。

　開著窗，韓氏的因為冷風開始發紫，脖頸上的青筋都暴出來。

　欠韓家的不，但夫君，兒子，都在這場浩劫里丟了職，也落得這麼個下場，想來，自己也不再欠他們的了。

　就讓干干凈凈的回到家吧。

　韓氏招招手，讓人把窗戶關上，兒子文晗就是這時候跟進來的。

　“母親，要開船了。”

　韓氏看著兒子瘦削的臉頰，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己誰都不欠，唯一欠的就是這個兒子啊！

　然而，走到這個地步，想什麼都無法挽回了。韓氏心想：兒子啊，若你不是托生在我的肚子里，你就不會蒙今日的苦難。

　“開船吧。”

　韓氏虛弱地說。

　——

　府的船駛離碼頭后，原本被厚云遮住的灑向大地，連廷臨江面都泛著波。

　東鶴居里，幾個小丫鬟一邊曬太，一邊做針線活聊天。

　今日是西院里那位姨的壽辰，老太爺下令在花廳里擺酒，有頭有臉的下人都湊上去討酒喝，而們這些剛留頭的小丫鬟則留在院子里看門。

　“你們聽說沒有，前兒個三小姐的婚期定下來了。”

　“挑的哪個好日子？”

　“十月初五，欽天監算的，據說這日福氣很大，幾乎年年都是吉日呢。”

　“哎，誰能想到，家里命最好的小姐是三小姐，如今就嫁到親王府做王妃了，以后就是皇室中人，是云上的人了。”

　“我要是老太爺和老夫人，非得氣得吐不。”

　“可不是嗎，要是從前能對三小姐好些，人家至于自除族譜，那勞什子抄了家的魏姓嗎，如今咱們家說是三小姐的娘家，可誰承認啊，上門都是拿熱臉人家的冷屁。瞧瞧人家四爺，考了個探花都被趕出家去，如今人家從翰林院被調到了戶部，那可是管整個大夏銀子的地方，多麼的差事，還不是多虧了他與三小姐好，不然這種差哪得到他？”

　“老夫人針對了他一輩子，末了，三個兒子里最出息的還是這個四爺。”

　“噓，你們小點聲，太太還在屋里呢，別讓聽見了。”

　“是啊，小心碎子惹生氣了，撕了你的皮。”

　“怕什麼，就如今那副模樣，話也說不出，床也下不了，活一副死人模樣，能撕了誰的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