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虛看著這人比自己還沒正形，翻了個白眼，自顧自尋了個位子坐下。

　夜非辰在葉秉竹面前坐下，一錯不錯地盯著他看。

　夜非辰的眼神探究意味太深，讓葉秉竹不懷疑自己是做過什麼對不起他的事，轉念一想，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一臉不屑地問：“你瞧什麼呢？”

　夜非辰悠悠地說：“你年紀也不小了，也到了親的年紀，先前那個姑娘我瞧著也不錯，怎麼就拒了呢？”

　葉秉竹怎麼也沒想到被夜非辰住就是聽他給自己說，一開口就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滿臉難以置信，“哪里就不錯了？”

　“嗯，方方面面都不錯。”

　我呸，方方面面都不錯，怎麼不見你娶！

　葉秉竹像是被到了脊梁骨，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夜非辰，你是不是有點病，是不是覺得你自己了親，就恨不得所有的男人都要娶親才？”

　夜非辰目淡淡地看著他。

　葉秉竹氣還沒消，甚至語氣頗為不耐，“你又不是我爹，我想不想娶親與你有什麼關系，我就不娶，你能拿我怎麼樣？”

　竹虛瞧著二人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對勁，把點心一擱，收起看熱鬧的心，忙站出來打圓場，“夜非辰，是啊，老國公都沒說啥，你著什麼急，還有葉秉竹，你不娶就不娶，也沒有人按頭讓你親，他不過是說了句那姑娘不錯，你怎麼就惱了，難不你早就有意中人了？”

　夜非辰這時候倒是擺出一副看戲的模樣，一臉玩味地瞧著他，臉上還掛著笑，就想等他的答案。

　葉秉竹卻被他笑得心里沒底，從剛才他盯著他瞧，到現在這幅樣子，難不……他絕對是猜到什麼了！

　竹虛吐出“意中人”三字，反倒把自己的心說得空落落的，嘆道：“你若是有中意的，就趕把人給娶回家，等什麼，等到我這個年紀，就是開口都難了！”

　葉秉竹訕訕地笑了下，他又何曾不想把人娶回來，可那人能娶得了嗎？

　在他遇上楚懷行之前，他人生比起其他男人來說，要彩許多。

　他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世子爺，十四歲后，父親就給他房里放了通房丫鬟，從那時起，他邊最不缺的就是人。

　直到那天……

　葉秉竹嘆了口氣，要是能重來一遍，那天他無論如何也不往春風閣走半步。

　可人生又如何能重來？

　他這輩子就要跟楚懷行糾纏不清！

　他時常在半夜想起，心中郁結已久，卻尋不到出口。

　他該拿那人怎麼辦？

　是把他當個不到的念想，能見一面，說句話，便滿足，絕不逾越半分？

　還是不由分說地把人綁走，尋個世外桃源一樣的地方，就是死纏爛打也要得一句首肯？

　可他想得是，但現實哪有這麼輕松？

　他上不止這點，他跟元呈一步步走到今日這局面，躲過了多明槍暗箭，好不容易走到今日，他若是一走了之，元呈怎麼辦？那些追隨他們的人又該怎麼辦？

　他走不了！

　也說不出口！

　葉秉竹快郁悶死了，夜夜睡不著，如今夜非辰又要來他表態……他能不能在王府一頭撞死算了！

　夜非辰心里卻有了答案。

　他和葉秉竹是小時候穿一條子的兄弟，若是竹虛的話為假，他大可痛快地拒絕，而他面上的糾結落寞他瞧的清清楚楚，自己想到的那個人選，怕是八九不離十了。

　夜非辰心里一沉，不知作何是好。

　——

　最后夜非辰到底還是沒再提這件事。

　他不能往兄弟心上石頭，更不忍心破他的不堪。

　他是切切實實嘗過字的滋味，真當得起教人生死相許一句，為所困，為所苦，為所樂……

　個中滋味，只有自己才能懂，就讓他自己去消化吧。

　他想明白后，才慢慢踱回東院，決定在魏安然面前也只字不提。

　第二日一早。

　魏安然睡眼惺忪地爬起來給他更，只是親不過幾日，還是沒學會王爺朝服的制式，系錯了好幾。

　夜非辰噙著笑，由著折騰，最后腰帶一系，他就把人拉到懷里，耳鬢廝磨了好一會才出去上朝。

　魏安然把人送到前院，才清醒了些，吩咐楊嬤嬤去收拾往溫泉莊子要帶的行李，自己則又晃回房間，爬上床又睡了個回籠覺。

　等醒來，夜非辰已經得了皇帝的準許，去禮部安排好事務，下朝回府了。

　夫妻二人用過午飯，就在王府正門登車，往京郊的溫泉莊子上去了。

　打定親王府門前出發，浩浩十幾輛馬車穿過熱鬧的街市，寫著定親王府的牌子隨著馬蹄聲微微晃著，讓沿街的每個人都看得清楚。

　短短一炷香的時辰，定親王帶著王妃往溫泉莊子養病的消息傳遍京城。

　慶王夜非宇聽到下人來報這件事時，正與幕僚在書房議事，他一臉嘆息道：“這才新婚幾日，十七怕是在王妃上耗費了子，要去莊子上養養虧空了。”

　眾人笑得玩味，心道：這定親王，早就說他沒幾年好活，這麼一折騰，怕是撐過這個冬天都難咯！

　這頭定親王府的馬車剛走出一條街，那頭宮里就出來一隊儀仗，皇帝賞了不珍貴藥材，甚至有一株百年的靈芝，由張公公親自護送著，送到了定親王府。

　張公公前腳離開定親王府，后腳顧皇后，令妃，慶王及諸皇親國戚府上都送了禮來。

　送的東西都大同小異，無非是各式藥材和補品，就連送禮的司禮帶的話也都大同小異：

　請王爺務必保重子，若吃著藥管用，只管來府上要，主子們說了，只要能對王爺的子有用，就是再珍貴的藥材也拱手相讓。

　老管家依禮把人都打發走，段東頭一回接這些，就跟在老管家后，默默把來人份，送的什麼禮，說的什麼話，老管家又是如何道謝，如何回禮，一一記在心里。

　他是穩重心細的，又常在江湖上跑，與各地員商人打道的多，不多時就出其中的門道。

　有哪幾位是真心牽掛王爺的子；有哪幾位只是做做表面功夫，不想深的；

　有些府上賞些便宜玩意打發了就行；又有些府上的禮要回的禮數周到；

　……

　還有參不的，他索直接開口問老管家。

　老管家尋著空檔，再找個安靜的地方與他細細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