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仲冒著風雪趕回溫泉別院，與夜非辰說了這些話。

　夜非辰沉默半晌，只覺得心里沉甸甸的，不是個滋味。

　他看了秦仲一眼，問：“你主子現在怎麼樣？”

　秦仲搖搖頭，“不怎麼好，早上還在外頭淋雪呢。他整個人跟丟了魂一樣，比先前還難過，我們做下人的也不好開口勸，只能盼著過段日子他想開了，心里能好點。”

　夜非辰又問：“他跟楚四爺坦白沒有？”

　“奴才在外頭聽了個大概，像是沒有的。”

　“他沒坦白？”夜非辰詫異，這不像是葉秉竹的風格啊！

　“想來是不想讓四爺和您難做。”秦仲低著頭道。

　“我這邊倒是還好，王妃也不是不通理的人。”

　秦仲復又抬起頭看他，心里定了定神，道：“上次世子爺拒了張家的婚事，國公爺大怒，要是這件事傳到他耳朵里，怕是會被老爺活活打死的。”

　“你放心，你家世子爺心里有數的。”

　“奴才知道。世子爺看著吊兒郎當，實際上做事最是周正不過的，這件事他后退一步，就是了了，日后就拜托王爺勸一下我家世子爺，他如今的狀態很不好。”

　夜非辰頷首，“回去和你家爺說，待我回去便與他暢飲一番。”

　“多謝王爺。”

　秦仲離開后，夜非辰并沒有直接回房，而是在廊下站著看了會雪。

　楚懷行讓他勸一下安然，他能怎麼勸？

　安然已經說過了，不喜歡這個馮四小姐，楚懷行剛走沒多久，自己就一副要為他倆的婚事做主的模樣，安然會不會以為自己只為了野心和利益，毫不顧的心，利用楚四爺？

　夜非辰被這個想法得不過氣來。

　“王爺，您怎麼在這兒站著，快進屋吧，怪冷的。”

　夜非辰看了瑞云一眼，轉推門進了屋。

　魏安然已經換了裳，正歪在榻上看書，見他進來，便放下書，來給他更。

　這人不愿意房里的丫鬟伺候，這些事就只好親力親為來做，好在他們親已有幾個月了，這些事做的練了不。

　夜非辰剛進來，上的寒氣未消，也忘了避開。魏安然微微蹙眉：“你這是在外頭站了多久，上的寒氣怎麼這麼重？”

　夜非辰扯了個笑，“有件事不知該如何開口，便在外頭想了想。”

　魏安然眼睛一轉就知道了他的困，與有關，又讓他困擾的，怕是只有四叔了。

　“是為了四叔的婚事？”

　夜非辰點點頭，“他昨晚來找我，說自己想娶馮四小姐，讓我來勸勸你。”

　魏安然的臉一下就沉下來，定定地看著夜非辰，目探究之意。

　夜非辰被瞧的滿心苦，“我就是擔心你會這副表，才在外頭糾結了半晌。”

　魏安然臉蒼白一瞬：“他怎麼會……”

　夜非辰試探地拉住的手，見人沒掙開，才道：“他說自己沒有中意的人，娶誰都是娶，為何不娶個利益相關的；還說他府上只有自己，怕鎮不住宅，正好娶個厲害些的，也好打理府上事務。”

　“他的利益相關？他一介書生，能有什麼利益相關，相關的應該是王爺你吧。”魏安然冷笑一聲，甩開他的手。

　夜非辰看著驟然空下來的手，心里泛起一陣苦。

　無法否認，楚懷行若不是為了他這個王爺，不會下此決心，他也不能不知好歹，把楚四爺的犧牲化作一句輕飄飄的否定。

　但若是讓他點頭承認，就怕安然不知道會想什麼，自己在心里或許就了無利不起早的人。

　他糾結半晌，嘆了口氣道：“安然，我在你心里，就是這樣的人嗎？”

　魏安然也滿心苦地抬頭看著他，許久后，才道：“四叔與我相依為命，他是我這世上最后一個親人了，我只想讓他娶個他喜歡的人。”

　而不是為了那些個利益，去犧牲自己一輩子的幸福。

　這時，外頭響起楊嬤嬤的聲音。

　“王妃，恕老奴逾矩，方才在外頭聽到幾句，也請王妃聽聽老奴的話在不在理。四爺如今雖說是自個兒開府，到底上頭還有個活著的楚老太爺，他可是個明的，楚家那頭還有個算計的大房，他一介書生，說是沒有利益糾葛，可這些離了心的親人，哪個不眼的瞧著，等著哪天能飲他的啊。”

　“連你也來勸我？”魏安然沉聲。

　“老奴不敢，只是實話實說罷了。王妃是魏姓，可四爺還是楚姓，跟那家人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他于人世故上不通，可不代表就能讓他們占了便宜去，有個當家照看著，也是好的。”

　楊嬤嬤又道：“要老奴說，若非因著王爺和您的關系，單憑四爺那個探花出的小京，這門親事是不到他的。若真能做了齊侯府的姑爺，那四爺不靠王爺和王妃，也能在這上京城里有一席之地，這便是對他的益。王妃，老奴知道您是真心為四爺考慮，除了圓滿的姻親，也考慮考慮他的前程吧。”

　魏安然滿心震驚，沒有開口。

　夜非辰著的頭發，“我與楊嬤嬤的意思是一樣的，只不過這話由外人說了，你能想到一二，若是我說出口，怕你又要不知道想歪道什麼地方了。我已經差人去把龔家的底細調查清楚了，他們家與先太后有關系，論起來怕是皇親國戚也不為過，前朝時專負責后宮什的采買，家底殷實著呢，這馮四小姐想來很家里重視，否則絕不可能去龔家當主母。雖然說那家人著實不是個東西，但論起來，單單家室一點，便是比四爺要高出好些了。”

　魏安然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只是牽扯到四叔的一生幸福，難免護短，失了理智。

　把那人的手拿下來，狠狠了一把，才道：“我管你是什麼皇親國戚，我四叔也能算得上，他還是定親王妃的親叔叔呢！再說了，世上有幾個人能中探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