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錦萍聞言不眉心一跳，卻也按捺住子沒有急著反駁。

    就聽太後接著道，“榮華倒好，平昭那腦袋，至今還溜著呢。”

    “皇祖母有所不知。”高煜瞥了穆錦萍一眼，示意稍安勿躁，這才接話道，“孫兒前兩天剛去過一趟公主府，皇姑姑的頭發已經長出寸許 ，可見萍兒給的藥已是見了起效，只是這頭發若要恢複到原來那般，卻非短短時日可。”

    “如此，便待平昭頭發恢複原來模樣，再談易這事不遲。”太後眼皮都沒一下，語氣更是不鹹不淡。

    太後這話一出，穆錦萍就再按捺不住脾，“太後金口玉言，莫不是說過的話要反悔？”

    太後還沒變臉，倒是皇後用力一拍扶手，厲喝道，“大膽刁民！你敢對太後不敬？！”

    “民此言並無不敬之意。”穆錦萍淡笑嫣然，“只是大家都知道，一個人的頭發從發茬到長發，怎麼也得以年份記，太後當初只說讓民治好怪疾，可沒說要負責公主秀長齊腰，再說，短短數月，民也沒那個能耐，相信不民，就是普天之下也找不出這麼個能人來。”

    “你還說不是對太後不敬，你這話裡話外，分明就是在指責太後出爾反爾！”皇後振振有詞。

    “指責太後民可沒那個膽兒。”穆錦萍冷笑道，“既然太後言有推，想必是覺著民的藥材不夠資曆與皇宮搭線，一腔熱遭遇涼水兜頭，民雖有憾，卻並無損失，當初承諾，作罷也無妨，民的藥材太後也是以驗過的，只能說，皇宮拒絕了民的藥材，並非民的損失。”頓了頓，方才話鋒一轉，“既然不為藥材一事，不知太後此番召見民，又是所為何事？”

    太後這才有了反應，卻是危險的瞇起了眼，“哀家聽說，你月餘皆是住在十四皇府？”

    “皇祖母……”

    高煜剛要幫忙說話，就被太後肅聲打斷，“哀家問的是穆錦萍！”

    “回太後的話，是的。”穆錦萍低眉順眼的應道，語氣已然恢複了淡然冷靜。

    “煜兒，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穆錦萍話音剛落，皇後就接過了話頭，一副語重心長的長輩口吻，眼底卻是幸災樂禍的冷笑，“男未婚未嫁，你們互相中意自是無可厚非，可你看上人家姑娘，就該上門提親啊，哪怕是侍妾，該有的禮數也不可廢，你這樣留人家姑娘在府上，遭人詬病不說，還壞了人家姑娘名譽……”

    “煜兒聽說，大皇兄昨個兒又在庭春樓風流到深夜，這夜夜笙歌雖好，可多則傷，母後關心煜兒，可也別忽略了大皇兄才是。”高煜打斷皇後，角揚著弧度，笑意卻不達眼底，“至於萍兒住在府上一事，其實是為了給煜兒看疾，才不得不如此。”

    “疾？”皇後笑得咬牙切齒，“煜兒為了穆姑娘還真是良苦用心啊，連疾這種借口都能搬出來。”

    “母後想多了。”高煜道，“煜兒前些年在戰場過傷，落下疾，回京後就一直有讓太醫配藥，可是始終不見起，還是見了萍兒的偏方厲害，所以才抱著僥幸邀到府上親自為我調理。”

    高煜這話一出，皇後沒啥反應，倒是太後和穆錦萍雙雙一驚，好在穆錦萍及時低下了頭，才沒讓人發現臉上的異樣。

    “煜兒有疾，什麼疾，皇祖母怎麼從未聽你提及過？”太後蹙眉一連迭問道。

    高煜道，“也不是什麼大病，就是季節變化很疼痛難忍，孫兒不想皇祖母擔心，所以就沒說。”

    太後點點頭道，“有病確實應該仔細看看，這眼看出征在即，有疾可是犯了大忌。”瞥了眼低眉順目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穆錦萍，“人在你府上住了已有月餘，如今，疾可有好些？”

    “孫兒多謝皇祖母關心。”高煜拱了拱手，這才道，“已經大有起，萍兒說，再鞏固些時日，應該就無大礙了。”

    “就算是那樣，不是只要開了藥方就完事麼？需要人也跟著住進府，還一住就是月餘？”皇後言語間的質疑再明白不過，眼底幾分冷冽銳利，顯然是不打算這麼輕易讓他們蒙混過關。

    “回皇後娘娘，十四殿下的病癥特殊，民用的不是藥方，主要還是針灸療法。”皇後問話犀利，穆錦萍也不再悶聲裝啞，抬起頭跟著高煜一起唱雙簧。

    “哦？”皇後挑眉，矛頭一轉便對向穆錦萍，“你不是不懂醫理麼？竟然會針灸？”

    “皇後有所不知，民間很多江湖土郎中都是懂針灸的，民針灸便是從這些人上學來的。”穆錦萍巧言應對。

    “呵……江湖土郎中，搞了半天這還是江湖騙子哪學來的騙子之。”皇後冷然嗤笑，“就這樣的本事你還敢往十四皇子上紮針，出了事，你擔待得起麼？”

    “母後多慮了。”高煜眸微沉，“煜兒要是有事，現在也不會好好的站在這裡不是？”

    皇後咬了咬牙，僵的笑著沒有再說話，臉卻難看至極。

    無視皇後難看的臉，高煜又是一拱手，“如果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們就不打攪皇祖母和母後談心，先行告退了。”

    太後卻是瞇眼打量了低眉順眼的穆錦萍幾眼，眸晦暗幽深讓人難辨緒，良久，才擺了擺手。

    兩人便也不再傻跪著，行了個禮，便起退出了慈寧宮。

    拒絕常公公駕車送行，高煜直接拉了匹馬，抱著穆錦萍翻而上。一路飛馳出了皇宮，高煜這才收住馬韁慢下了速度。

    穆錦萍靠在高煜的懷裡沒有吭聲，這趟皇宮之行，實在令心難以言說。

    “怎麼不說話？”高煜偏頭覷了眼穆錦萍安靜的面，“還在為太後過河拆橋一事不平呢？”

    “還好。”穆錦萍撇了撇，“皇宮要是真那麼容易高攀上，那就不皇宮了。”說不鬱悶是假的，早知道就留一手了，不過世上沒有後悔藥，只是往後……哼，可就沒那麼便宜的事了！

    “其實不用生氣。”高煜拿下安的蹭了蹭穆錦萍的發頂，“大不了往後那些人再求上門，不予理會便是，好在你當初收了不金子，倒也不算包子打狗。”

    “噗！”穆錦萍笑噴，“你這形容倒也切。”頓了頓，還是撅憤憤難平，“總之這種費力不討好的蠢事，我穆錦萍以後再也不幹了，什麼事兌現好，哼，門兒都沒有！”既然沒法和皇宮搭上，藥莊的事，就得另想法子了。

    “藥莊的事需要我幫忙盡管說。”知道穆錦萍的心思，高煜下蹭蹭發頂，溫聲道。

    “放心吧，我是不會和你客氣。”穆錦萍點點頭。

    高煜聽到這話笑了。

    “對了，你有疾怎麼沒聽你說過？”穆錦萍忽然想起之前高煜在慈寧宮說的話，不問道。

    “嗯，當年過一次傷，天氣變化就咳嗽，問題不大，在京的這兩年，我一直都有服藥。”高煜點點頭道。

    “可是效果並不顯著對麼？”穆錦萍回頭了高煜一眼，“其實你可以給我說的。”

    “就是點小病，除了咳嗽也沒什麼，之前說疼痛難忍是故意說給太後和皇後聽的。”見穆錦萍臉不愉，高煜眸底的笑意就愈發深邃，“好了別生氣了，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只是沒當回事兒，平日裡吃太醫院開了藥了習慣，兒沒想到。”

    “嗯。”穆錦萍這才臉稍霽，“回頭我給你配藥。”

    “你連脈都沒把，就給開藥啊？”高煜挑眉調侃。

    “反正吃不死你。”穆錦萍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要是萍兒你，吃死也甘之如飴。”高煜忽然低下來的聲線，而。

    “嘁。”穆錦萍不屑吐槽，“真麻。”

    高煜笑得眸瀲灩，愈發心大好。

    “哎，還以為太後召見是有什麼要事呢，結果連找茬都那麼無聊。”聽著踢踏的馬蹄聲，穆錦萍心裡還是鬱悶的，“莫不是皇上治家有道，後宮和睦，所以才造就了皇後的‘和善’？”

    “後宮傾軋曆來如此，又何來的和睦？”高煜自然聽出話裡貶義，無奈輕笑，“你也別小看了皇後，能坐上六宮之主，可不是虛有其表庸碌蠢鈍之輩，今日召見，必然是皇後慫恿太後所致，雖然沒做什麼，一是因為有我陪著，還有就是為了看看你。”

    “看我？”穆錦萍挑眉。

    “嗯。”高煜點點頭，面不嚴肅起來，“這皇後，還是多多留心的好，今日召見不管過程結果如何，肯定是別有用心。”

    “我又不是你父皇的妃子，這皇後給我過不去幹嘛？”穆錦萍不以為然，“難道是因為殿下，所以才遷怒於我，也看我不順眼？”

    話音剛落就遭了一記腦瓜崩，“你口沒遮攔，就知道胡說八道。”

    “我這不是……”意識到那話的確不妥，穆錦萍撇撇，“算了。”

    “你呀！”高煜無奈，可眼底卻滿是寵溺笑意。

    “不過皇後的話也不是全無道理。”穆錦萍沉默一陣，忽然道，“這麼長的時日，相信殿下早就鏟除了北狄探子，我也是時候該回家了，等給殿下配藥治好了病，我就回去。”

    高煜的笑臉一下就垮了，卻是無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