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母親打來電話,夏言幾乎都忘記了,明天是的生日。母親常說,生命的誕生是一個偉大的奇跡,孩子是父母生命的延續。可是,腹中的孩子,卻是罪惡的存在。與盛西慕之間是解不開的死結,無論多他,都無法改變殘酷的現實。
母親說,“明天回來吃飯吧,你爸去外地考察特意趕回來,就是為了給你慶生。”
夏言悶悶的應了聲,找不到理由拒絕。可是,明天,預約了時間去醫院拿掉腹中的孩子。此生,都不會忘記這個難忘的二十歲生日禮。
第二天清晨,夏言早早的回家,一家人圍在桌邊吃飯,看著尹夏元與杜婧幸福的坐在一起,夏言莫名的有幾分心酸。尹夏昊坐在對麵,悶聲不語,臉依舊不是太好看。
“大嫂呢?”夏言開口,隨意的尋了個話題。
“去醫院檢查了。”尹夏昊回了句,夾了塊蝦放碗中,“心別人的事,管好你自己吧,才幾天沒回家,又瘦了。”
夏言淡淡一笑,將他夾來的紅蝦送口中。鮮的味道在齒間蔓延。知道大哥在生的氣,但也知道,即便大哥生的氣,也依舊是最疼的那個人。
飯後,夏言陪著盛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聊天,窩在母親懷中,如同撒的小孩。
“一轉眼,我的夏言都大姑娘了。”盛沐輕著額頭,淡笑著說道。
“媽,你生我的時候,一定很辛苦吧。”夏言出聲詢問,盛沐生夏言的時候,是難產,生了幾天,差點兒沒丟了命。
“傻丫頭,你對於媽媽來說是新生的希,無論多辛苦都是值得的,等你將來做了母親就懂得了。”
夏言苦的笑著,將臉埋盛沐口,淚悄然而落。做不母親了,因為,不配。
門鈴叮咚響了幾聲,保姆阿姨開了門,將趙一牧迎了進來。他懷中是一大捧梔子花,很顯然,他是來給夏言慶生的。
夏言強忍著淚,對他微微一笑,突然發現強歡笑竟然是這樣辛苦的一件事。“一牧哥,屋裏有些悶,陪我出去走走吧。”
尹建國夫妻認為這是兩人培養的好時機,更是欣然同意。
庭院中,夏言低頭站在擎天的梧桐之下,烏黑的發遮住了半張小臉。迎風靜靜的站著,眸渙散的落在遠天空。
“夏言,你臉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趙一牧擔憂的問道。
夏言側頭看向他,片刻的迷茫後,眸中緩緩有了焦距。勉強的牽角,淡淡搖了下頭。“我沒事。一牧哥,謝謝你能來幫我慶生。”
趙一牧笑意溫潤,從口袋中取出一個的首飾盒,盒中安靜陳放著一條水晶項鏈,他將項鏈帶在纖細的脖頸上,問道,“喜歡嗎?”
夏言神有幾分恍惚,鉛白的指尖上水晶吊墜。六片雪花,純潔剔。可是,卻已經不在純潔。
不開口,趙一牧反而有幾分心慌了,“不喜歡嗎?你想要什麽,我再買給你。”
夏言漂亮的眸子流逐漸黯淡,角一抹極苦的笑。抬眸,定睛凝他半響,然後,淡漠的開口,“想要什麽都可以嗎?”
“嗯。”趙一牧點頭。
“陪我去一個地方。”
夏言開車,車速極慢,握著方向盤的指尖蜷,泛著發青的蒼白。一路上,沒有說過一句話,車氣氛死一般的沉寂。趙一牧直覺,似乎要發生什麽。
當車緩緩停在總醫院門前,他有些發懵。“怎麽來這裏,夏言,你病了嗎?”
夏言漠然搖頭,並沒有回答,隻是推開車門走了下去,趙一牧隨其後。
當夏言將一張終止妊娠手確認書遞到他麵前時,趙一牧徹底懵了,他震驚的看著麵前單薄的孩,幾乎不可置信。
“夏言……”他的聲音止不住的抖。
孩反而很平靜,淡淡的開口,“我需要一個人在手確認書上簽字,一牧哥,這就是我想要的。”
“你懷孕了?”他失控的抓住手臂,“孩子是誰的?盛西慕?”
夏言蒼白的笑著,嗬,這個時候,竟然還能笑得出來。想,這笑,一定比哭還要難看吧。“一牧哥,我現在不想討論這個話題,無論是誰的,這個孩子都不能留下來。手安排在半個小時之後,他很快就會消失了。”
夏言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冷靜,但心裏卻是極怕的,孩子存在於的中,與脈相連著,強行的割舍,該是怎樣的疼痛!
趙一牧的臉鐵青著,有那麽一刻,幾乎失去了理智。他抓過手中的確認書,接過原子筆,利落的在下麵簽上了名字,然後將紙張丟到上,轉就走。
夏言低頭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彎腰將那張紙從地上撿起,握在手中。僵著,淚順著臉頰,一滴滴打落在紙麵上,暈開了一片。他也一定覺得很骯髒吧,無力反駁,因為,連自己也是這樣認為。
“尹夏言。”手室門口,護士點到了的名字。
夏言轉,一步步向手室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好似灌了鉛一樣的沉重。
護士低頭翻看著的病例,最後一次詢問。“想好了嗎?你狀況不是太好,如果有個萬一,可能一輩子都做不了母親了。”
夏言微微的牽角,笑的有些淒涼。如果上天注定無法再做母親,也認了。做錯了事,就應該接懲罰。“想好了。”說道,聲音有些低啞。
“夏言!”後突然傳來男人的低叱聲,趙一牧冷著臉返回來,手掌再次擒住手臂。剛剛,一時間無法接,他才昏了頭棄而去,還沒走出醫院,他就後悔了。
“夏言,別勉強自己,如果你想要這個孩子,就生下來。我們結婚,我會給你們一個完整的家。”他將擁在懷中,纖弱的,冷的沒有一丁點溫度。墮胎對一個人來說傷害有多大,他並不是不清楚,何況,夏言隻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孩子。
夏言被他擁在懷中,繃著的弦瞬間瓦解。哭得像個淚人一樣。“一牧哥,我怕,我真的很怕。他也是一個生命,我卻是最殘忍的劊子手!我就要殺了他……”
“夏言別怕,一牧哥會保護你。我們回家,將他生下來,我願意做他爸爸。”趙一牧心疼的說道。
夏言卻堅決的搖頭,掙他懷抱,抬頭對上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孩子是盛西慕的,我和他之間的關係……這個孩子不能留,如果將他生下來,我才是世界上最不負責任的母親。”
“夏言!”趙一牧隻喚出兩個字,隻覺得嚨中堵的厲害。
“一牧哥,在這裏等著我,好不好?手很快就會結束的,等一切都結束了,你帶夏言回家。”
“嗯。”趙一牧用力的點頭。
夏言平躺在手臺上,頭頂白熾的無影燈晃得眼睛生疼。漂亮的大眼中,一片空,往日晶亮的神彩,消失的無影無蹤。沒有哭,淚一直醞釀在空的眸子裏,如木偶一般,木訥的躺著,甚至連眼簾都沒有扇一下。
冰冷的儀在中攪,當真正割舍的這一刻,夏言才知道,竟然是這樣一種撕裂的疼痛,深深刻骨髓。一個無辜的生命,就這樣悄然的消逝,疼痛,是他對這個世界最後的留。
是給了他生命,也是殘忍的將這一切剝奪。在心中不停的掙紮嘶吼,想對他說:對不起,寶寶對不起,你走吧,下一次投胎,一定要選一個好人家,平平安安的過一生。如果,真的有回,來生,再讓我來償還虧欠你的一切。
手不過是短短的十幾分鍾,對於夏言來說,卻還是經曆了漫長的一生。除了疼痛,的不再有其他知覺,由始至終,夏言的雙手都死死抓著下雪白的床單,手背上青的管道道凸起。
“手結束了。”醫生低聲說道,開始收拾著染著的械。
夏言緩慢的從床上爬起,不敢去看那模糊的一團,知道,那是孩子的‘’。
“回去之後多休息,注意營養,你還年輕,以後還會再有孩子的。”醫生再次開口叮囑了句。
夏言茫然的點頭,‘孩子’兩個字,刺耳的疼痛。今生今世,都不敢再想。
手室的門推開的剎那,映眼簾的是趙一牧張的俊臉。夏言用力扶著門邊,臉慘白的沒有一,單薄的靠在哪裏,就好像一朵風中飄搖,即將殘敗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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