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條線。

洗手間的盥洗臺上，擺放著五、六，大大小小的驗孕棒。

在測試區的地方，同樣都有著兩條一深一淺的紅線。

蘇子衿站在盥洗臺前，一隻手無意識地覆在自己的小腹上。

這裏，已經孕育著一個小生命了嗎？

要，當媽媽了嗎？

“叩叩叩——”

洗手間的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慕臻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小玫瑰，你在裏麵嗎？”

蘇子衿買了早餐回來，就說要上洗手間，一口都沒吃就上了樓。

慕臻吃完早餐，也沒等到蘇子衿下來，當然不放心。

上了樓，卻沒在房間裏看到蘇子衿，倒是洗手間的門關上了。

慕臻走過去，轉了轉把手，果然，洗手間的房門反鎖上了。

慕臻在家裏上洗手間從來沒有敲門的習慣，蘇子衿有時候在上廁所，他就那麽大喇喇地推門進來，導致蘇子衿現在隻要跟慕臻在一起，就養了鎖門的習慣。

“嗯”，蘇子衿在裏麵應了一聲。

沒過多久，慕臻聽見嘩嘩地水流聲，應該是小玫瑰在洗手。

不一會兒，打開洗手間的房門打開，蘇子衿從裏麵走了出去。

“怎麽在裏麵待了這麽久，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慕臻見到蘇子衿，很自然地牽起的手，結果在牽手的時候，被什麽東西給硌了一下。

慕臻低下頭，就看見蘇子衿的手裏拿著一條狀的東西。

蘇子衿注意到，慕臻原本噙笑的角，邊的笑容一點一點地了下去，臉也變得嚴峻起來。

蘇子衿認識慕臻這麽久，不論何時何地，男人一貫都是漫不經心的笑模樣。

除了睡覺的時候，蘇子衿從未見過慕臻不笑時的樣子。

然而，此刻，男人的邊沒有半分的笑意。

蘇子衿這才意識到，原來那雙總是漾著笑意的桃花眼，也有臉竟這般冷峻的時候。

蘇子衿的心倏地一沉。

“小玫瑰，我們生朵小小玫瑰吧？你說，好不好？”

以為，他是喜歡孩子的，卻原來，不喜歡麽？

蘇子衿的指尖微微發，垂放在雙膝臉的拳頭微微地收攏，又放開。

“你不必如此在意的。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

蘇子衿抬手，緩緩地將驗孕棒從慕臻的手中出。

然而，蘇子衿試著拽了幾次，都沒能將驗孕棒從慕臻的手裏走。

慕臻一點一點，機械地低下頭，他仍然維持著方才冷峻的模樣，表異常嚴肅，一雙瀲灩的桃花眼眼底簇著兩團灼灼的焰火，“小玫瑰，我是不是要當爸爸了？”

蘇子衿本來以為慕臻是不歡迎這個孩子的到來的，但是現在看慕臻的樣子，又不像是不喜歡的樣子。

麵遲疑，還是微點了點頭，“嗯。”

“我要當爸爸了？！我真的要當爸爸了！上帝！我剛才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我要當爸爸了！我要當爸爸了！我要當爸爸了！”

慕臻就跟抱小小孩兒似的，雙手繞過蘇子衿的腋下，把人給抱了起來，就往門外走去。

無論是剛才慕臻看見驗孕棒，還是得知自己要當爸爸之後，慕臻的每一個反應，全部都不在蘇子衿的反應之。

懸空，顧忌到現在肚子裏已經有一個小生命的存在，蘇子衿沒敢太大力氣的反抗，隻能稍微用力地捶了捶慕臻的肩膀，讓他把他給放下來，“慕臻，你要帶我去哪裏？你快放我下來！慕臻！”

慕臻什麽都聽不見。

他臉上的笑容已經咧到了耳後。

他抱著蘇子衿，咚咚咚地就下了樓。

關冷在舀蘇子衿買回來的豆花。

新鮮、白的豆花，撒上一點白糖，中有甜，是豆腐特有的爽口、。

聽見下樓梯的聲音，關冷本能地抬起頭，然後，就看見他小舅以抱著孩兒的姿勢，兩個人就跟連嬰似的朝他走來。

“咳，咳咳咳咳咳咳！”

關冷就那樣悲催地被豆花給卡了嚨，咳得要死要活。

好在豆花即化，縱然這一小塊豆花有些頑固，在關冷的咳嗽當中，總算是進了食道。

“冷，我要當爸爸了！你馬上要有小表弟了，開不開心，驚不驚喜？”

蘇子衿萬萬沒想到。

慕臻抱著下樓，是為了來關冷麵前炫耀來的。

仔細一想，也不難理解。

這棟行屋裏，隻有關冷。

慕臻想要跟人分當爸爸的喜悅之前，除了找關冷，還能找誰？

蘇子衿把頭埋在慕臻的懷裏，沒臉去看關冷現在臉上是一副怎樣的表。

總之，這一下，是丟臉丟大了。

不過，蘇子衿總算知道，原來慕臻見到驗孕棒之所以是那樣的神，不是對新生命的到來不歡迎，而是太興了。

太興，所以才會導致臉上麵無表。

蘇子衿角微微地勾起，之前誤以為慕臻不喜歡小生命的到來所產生的難過頓時褪去了大半。

心底有一得甜。

關冷縱三將那塊豆花吞下去，也總算是消化了慕臻方才的那句話。

小舅跟小舅媽馬上就要升級為準父母了嗎？

關冷的視線下意識地朝蘇子衿的小腹看去，慕臻這會兒還抱著蘇子衿。

蘇子衿嫌丟人，把臉埋在慕臻的懷裏，關冷隻看見了個後腦勺。

當他小舅的人，太不容易。

關冷同地看了眼蘇子衿的後腦勺。

家裏馬上就要迎來新員，當然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關冷認認真真地跟兩人道了聲恭喜，“恭喜。”

“謝謝，同喜，同喜。”

慕臻眉眼彎彎，笑容燦爛，出一口白淨的牙。

關冷：“……”

他兒子都已經五歲了，同得哪門子喜？

三秒鍾的冷場之後。

“冷，你說，孩子會像我多一點，還是像小玫瑰多一點？其實像誰都不重要，因為不管是像我還是像小玫瑰，繼承了我跟小玫瑰的優良基因，我的小小解語花肯定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小孩。冷你說對不對？”

“冷，你說，你說我的小解語花會先爸爸，還是先媽媽？啊！的，糯糯的聲音，一聽就會把人的心都給融化了。”

“冷，你說，如果我的小解語花在兒園太歡迎怎麽辦？會不會很多小男生想要做的小男朋友？不行！我得從小就拳擊！要是有哪個臭小子敢占的便宜，來一個走一個，來一雙揍一雙！”

“冷……”

慕臻完全沉浸在即將為爸爸的喜悅裏無法自拔，並且想象在養心小棉襖的過程當中會遇見的各種甜的煩惱。

關冷是不懂這種初為人父的喜悅的。

畢竟，當年關重送到他的手裏時，已經是一個皺的小團子。

那時，關冷也是單。

對於生命中突然多了一個兒子這種事，關冷更多的是惶跟煩躁。

在他的計劃當中，連家都是很久遠的事，何況是突然多了一個小生命。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關冷本不知道該如何去理這個生命中冒出來的意外。

一開始，他本不知道如何去當一個父親。

他分辨不出關重的哭聲是因為尿包滿了，還是因為肚子了，很是兵荒馬得過了一段時間。

到現在，關冷回想那段好不容易有個假期，結果天天被孩子的哭聲所吵醒的日子，至今對他都是揮之不去的夢魘。

好不容易小嬰兒一天天長大，不用再一把屎一把尿，男孩子又總是有無窮無盡地力。

關冷仔細回想這些年，人們常說得那種養育孩子帶來的快樂他沒到多，倒是覺得孩子實在是這個世界上最麻煩的生。

充電三十分鍾，超長待機36小時。

永遠有用不完的力，比大鬧天空的潑猴還要有破壞力。

關冷也不止一次聽人提及過，孩子會心許多，懂事許多，乖巧許多。

於是，當慕臻張口閉口我的小小解語花如何如何時，家裏隻有比潑猴還要頑劣的小破孩的關冷嗤笑一聲，兜頭一盆冷水澆了下去，“小舅，如果小舅媽這一胎懷的男孩子呢？”

被關重呲過尿，追著闖了禍的頑猴跑了十多條晏清長街，還被纏上睡前講故事，越講越神，最後連哄帶嚇才把小頑猴給弄睡，最後自己也累得隻去半條命，比在外執行任務還要累上一百倍的慕臻，邊的笑容以眼可見的速度僵了僵。

“小舅。記住，孩子不是上輩子折翼的天使。父母才是。相信我，他們有的是辦法，整得你生不如死。”

關冷語氣沉重地說完以上這番話之後，在慕臻的肩膀上拍了拍，轉上了樓。

小小解語花？

嗬。

那也得有那份運氣才行。

“等孩子三個月，我們就去照一次B超。算了，還是不照了。”

慕臻終於從即將擁有一朵小小解語花得魔怔當中清醒過來，他抱著蘇子衿來到客廳的沙發上，把頭埋在蘇子衿的脖頸，整個人像是慘遭風雪的小嫣兒茄子，簡直跟方才那一臉興的他判若兩人。

“你不喜歡男孩子？”

蘇子衿背對著慕臻，看不見慕臻臉上的表，隻是慕臻緒低落得太過明顯，縱然此刻看不見他，也到了他的心，“如果是男孩子，你就會不要他嗎？”

“當然不會！怎麽可能？！我隻是……我隻是不想這個世界上還會有令一個男人跟我搶你而已。”

蘇子衿：“……”

？

嗯？

慕臻這會兒已經是把眉頭都擰上了上，“我聽說兒子都會很黏媽媽。我不管，你是我一個人的！就算以後寶寶出生，你最的人也隻能是我，孩子隻能排在第二位！當然，我的最永遠是你！我決定了，以後孩子出生，如果是男孩子，就讓他一個人睡嬰兒床吧。男有別的意識得從小開始培養。小小嬰兒，不自己睡，睡在老爸的媳婦兒邊，多不像話。媳婦兒，你說，老公說的話是不是很有道理？”

慕臻雙臂地箍著蘇子衿的腰，一雙瀲灩的桃花眼灼灼地看著蘇子衿，一副“快誇我，我怎麽這麽深謀遠慮”求表揚的表。

孩子還沒出生，慕四歲已經在實力爭寵，並且堅定地將兒子劃為敵那一派，與方才兒奴的樣子判若兩人，有的全是日後麵對敵時如臨大敵的謹慎。

蘇子衿不由地想起剛回國時所做的那個夢。

“加油。

蘇醫生。

用力。

用力啊！

我看見孩子的頭了。”

“蘇醫生！加油！加油！

再加把勁！

蘇醫生，孩子馬上就要出來了。

覺到了嗎？

孩子在跟你一起加油噢！”

“嗚——哇——”

伴隨著一陣嘹亮的哭聲，耳邊響起醫生們雀躍的聲音，“出來了，出來了！

蘇醫生。

孩子生出來了！

是個活潑機靈的小公子呢！

蘇醫生您要抱抱他嗎？”

糯米團子被抱到了的旁邊。

可的小臉，睜著一雙烏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這個世界。

蘇子衿不自地出了手。

一隻手臂了出來，把孩子給抱了過去。

“媳婦兒，你看。

這小家夥的那兒白得跟漢白玉似。

隨我。

你說是不是？”

男人指給蘇子衿看，小家夥的漢白玉小掛件。

蘇子衿：“……”

為什麽在即將為父母這種喜悅的時刻，的關注點也如此地跑偏？

果然是，近墨者黑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