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時候就是這樣。

自己一個人摔倒了，膝蓋跟掌心都蹭出了，沒有人在旁，還能忍住不哭。一旦有人聲安，那眼淚便怎麽也止不住。

陶夭現在就是這種況。

懷孕初期，吃什麽都想吐，最嚴重的時候聞見一點腥味就能吐得昏天暗地，沒有哭。產檢時，總是能夠看見準爸爸小心翼翼地攙扶著準媽媽，羨慕得不行，好幾回都紅了眼眶，依然忍住沒哭。懷孕到了中後期，夜裏被筋疼醒是常有的事，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本睡不著，沒有哭。一個人在M國租房，有一次夜裏供詞從超市回出租房的路上，遇見劫匪搶劫。在陶夭很小的時候，陶忘機就教育過，錢財都是外，要是有一天遇上小的，搶劫的，千萬別犯軸，再珍貴的東西，都大不過人命。所以，在劫匪要求陶夭把上值錢的東西都給他們時，陶夭很配合地給了。

深夜，一個孕婦，還是相當豔的孕婦。

哪怕陶夭已經盡可能地低著頭，裝出害怕到不行地樣子，那兩名劫匪還是注意到了的長相，並且起了劫財以外的其它心思。

出國前，閨蘇子衿給了陶夭一把手槍。

防患未然，那把手槍，陶夭即便是睡覺，也從來不會離。

當掏出那把手槍，頂著那兩個劫匪的其中一個腦袋時，那兩個劫匪傻了眼，但是很快，他們便大笑起來。

一個漂亮、豔的人，還是一個孕婦。他們認定了陶夭不會開槍，也不敢開槍。

“嘭”地一聲，當子彈中其中一個人的腳踝，鮮在夜當中彌漫開來時，兩個劫匪連忙仍回之前陶夭給他們的財務，並且一再跟陶夭道歉，求陶夭不要殺他們。

當時，陶夭扣著扳機的手都是抖的，聲音卻是格外地冷靜、沉肅，“滾！”

於是，那兩名匪徒屁滾尿流地滾了。

陶夭回到出租的公寓，夜裏，小腹忽然一陣一陣地。

擔心是不是孩子提前來報道了，擔心那一聲巨大的槍響是不是嚇到了寶寶，就那也一個人，擔驚怕著，睜眼到天明，卻依然沒有掉一滴眼淚。

陶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大有將懷孕以來所的艱辛跟委屈一腦全部都哭出來的架勢。

“幺幺，不哭，不哭了，好不好？”

沒有哄孩子的經驗，季明禮隻能仿佛地、無措著重複著這句話，

陶夭的眼淚卻還是本停不下來，“季明禮，我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我不要見到你，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你給走，給我走！”

陶夭哭著，哭著，便抬手去捶季明禮的肩膀，還手攆他離開。

季明禮就算是再沒有經驗，也知道在生哭得這麽厲害時絕對不能當著隻留下幺幺一個人在房間裏，何況，上的服都還沒有換下來，季明禮隻好哄先把他上的服給換下來，“我們先把上的服換下來，好不好？”

“不好！”

季明禮：“……”

“季明禮，你怎麽可以這樣。你不喜歡我，為什麽要對我那麽好？你不喜歡我，為什麽，為什麽我親你的時候你沒有拒絕？你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在我們上過床之後，才告訴我，你之所以跟我發生關係，是因為你被人下了藥？你知不知道，你那樣，讓我連恨你的理由都沒有，我甚至，連讓我自己不再喜歡你，我都做不到。可是我能怎麽辦？我把我自己都出去了，你還是沒有喜歡上我……我能怎麽辦……”

陶夭捂住臉，慢慢地蹲下了。

如果，那天晚上，他們沒有發生關係。僅僅隻是告白被拒，還可以說服自己誠所至金石為開。

可是，他們已經一步到位了。

已經把所有能給的全部都給了出去，他但凡對有那麽一點男之，也不會僅僅隻有錯愕跟愧疚。

不知道，還能怎麽做，才能令他真的喜歡。

他找過，說的也隻是對願意對負責的話。

可是怎麽能夠因為一次意外，就自私地捆綁住他的一生？

他那麽好。

明明那次被下藥，他也隻是一個害者，卻願意為此擔負起責任，甚至不惜跟結婚，還默默地替將陶老頭的住院費都給結清。

他那麽好，令不再喜歡他都做不到。

去S大的那次，甚至不確定，萬一他又舊事重提，盡說些要娶的話，會不會搖，真的答應了下來，婚後再努力讓他喜歡上自己。

就那麽一路糾結地去了S大，結果，得到的是他出國的消息。

也是，他對本來就不是喜歡，他提出負責，拒絕，他不再強求，自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之後，再聽見他的消息，便是娛樂八卦鋪天蓋地地關於他癡等白月多年，終於破鏡重圓的報道。

多年單是因為心中的那抹白月，隻出國是因為那抹白月，之後回國，依然是為了那抹白月……

陶夭的哭吼，像是一把刀子，在一刀一刀地剜著他的心，他的心髒一片扯疼。

季明禮終於意識到，在他對自己的不確定地那段時間裏，陶夭經著怎樣的委屈跟傷害。這次之所以哭得會這麽兇，也不僅僅是因為給小寶洗澡帶來的挫折，更是因為這段時間以來的所的委屈。

“對不起，對不起，幺幺對不起……”

季明禮蹲，雙手環抱住跳曜，親吻的發頂，親吻流淚的眼，親吻臉頰猶的淚痕。

舌尖嚐到一片鹹味，卻苦得他肝膽都像是由裏到外刷了一層黃蓮。

“你別我！”

陶夭推開季明禮，“唰”地一下站起，“我問你，你不是跟你的白月重修舊好，裏調油，不離不棄的麽？為什麽年後忽然過來找我跟小寶了？說，是不是因為你那個白月不能生？你……你該不會是想要讓我的小寶認賊作母！”

季明禮本來就是蹲著，被陶夭那麽一推，重心不穩，便一屁摔在了浴室的地上。比起生理上的疼痛，季明禮更加在意的是，陶夭方才對他的那一通指責？

白月？

陶夭眼底閃過一抹擔心，但是見季明禮毫沒有打算解釋的意思，連提都不願意跟提及那位白月，的眼眶泛紅，居高臨下，惡狠狠地瞪著還坐在漉漉的瓷磚上的季明禮，“你還既然，既然還喜歡你的初友？為什麽，為什麽還要來招惹我跟小寶？你走吧，服我自己會換的。”

之前，陶夭不願意在季明禮麵前提及梁知微，是因為不想讓季明禮認為，好像有多在意他似的。

可是，陶夭逐漸地意識到，似乎越來越對季明禮難以抗拒。

這個男人太好了。

上他，太過容易。

這麽一通鬧過之後，陶夭的大腦反而空前冷靜了下來。

這段時間，總是陷於患得患失當中。

不敢相信季明禮是真的喜歡上了，害怕一切都隻是鏡花水月。

把話說開了也好。

不管季明禮跟他的白月鬧了什麽矛盾，是想要借用刺激他的白月，還是隻是想要利用忘記他的白月，都沒有興趣讓自己為一個替代品。

陶夭手指著季明禮後浴室的門，示意自行離開。

聽見陶夭提及初，季明禮終於明白，原來陶夭口中的白月，指的是他那段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又忽然結束了的初。

季明禮沒有急著從漉漉的瓷磚上站起，從他的角度，清楚地看見陶夭因為生氣而漲紅的雙頰，以及發紅的眼眶。

腦海裏一個型的猜測呼之出，季明禮的心跳驟然加快——

陶夭既然那麽在意他所為的白月，初，那麽有沒有可能，陶夭現在依然還有那麽零星對他的喜歡？

“季明禮，你到底走……”

“唔！”

原本坐在地上的人忽然站起，箍的腰肢，將困在他跟後的瓷磚之前，低頭吻了下來。

陶夭陡然瞪圓了眼。

擔心會惹惱了心上人，擔心心上人一氣之下，就會抱著孩子回家。天知道，這些日子，他要曆經怎樣的煎熬，才能日日與喜歡的人朝夕相對，而不敢任何逾越的行為。

在季明禮的瓣親吻上陶夭的那一刻，便有一聲似滿足似歡愉的喟歎從他的鼻尖發出。

他似乎是得了癥，唯有將抱在懷裏，掌心著腰間的，長舌品嚐的口中的甜，他對病癥才能有所緩解。

一吻結束，季明禮拇指挲著陶夭因親吻而充殷紅的瓣，眼神溫如窗外的夜風，“沒有白月，沒有初，幺幺，我隻有你。”

陶夭一怔，下意識地認為季明禮是在誆。

但是這個人是季明禮。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男人有可能會為自己的花心詭辯，季明禮不會。

如果他真的喜歡上一個人，他不會卑劣到去否認那個人的存在。

“我確實在你之前談過，但是並非上所報道地那樣，你想聽嗎？”

“不想。”

陶夭還是瞪著季明禮，隻是眼神分明已經化了不。

大概這個世界上所有不解風的狗尾花，都是在心上人的胡攪蠻纏當中茁壯為一朵“解語花”的。

季明禮並沒有自地將陶夭的“不想”解讀字麵上的意思，而是把人摟在懷裏，下抵在的肩膀上，聲線溫，“可是我想說，你願意聽嗎？”

這一次，陶夭沒有再。

“我們先把服換下來，好不好？”

“我……阿嚏——”

陶夭還想逞強，倒是比誠實多了。

季明禮之前被陶夭那麽一推，摔在了洗手間的瓷磚上，可以說，兩人現在都是漉漉的。

於是，兩人商量，由季明禮回房間去換子，陶夭也去把服給換上。之後，再談季明禮白月的事。

在回去換子之前，季明禮還把洗手間嬰兒澡盆裏的水給倒了，又拖了地，開了暖風。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之前被陶夭弄得一片狼藉的洗手間就已經恢複原位，還比之前要幹淨、齊整許多。

季明禮收拾洗手間時，陶夭也沒進去帽間，就站在外麵看著。

在陶夭住進來的這段期間，從來沒在季明禮家裏看見過外人，是不會做家務的人，心裏也猜到了，這棟房子的家務應該都是季明禮做的，但是每次季明禮打掃洗手間時，要麽在喂，要麽就是在睡覺，從來沒親眼見過季明禮打掃衛生。

按說都見過季明禮下廚了，按說再見到他清洗寶寶澡盆，拖地什麽的，也沒什麽可到衝擊的，可是覺就是不一樣。

季明禮的手，多金貴啊。

陶夭永遠不會忘記，去年跟小魚兒一起去胡桃音樂廳，見到季明禮站在舞臺的中央。舞臺的追落在他的上，修長、白皙的手握住小提琴的弓，拉出一段段妙絕倫的音符，神冷峻矜貴，仿佛與音樂融為一。

那一刻，現場所有人，包括在，沒有人能夠從他的上移開。

那是第一次，驗到他們兩個人之間不可逾越的差距。

見過他拉小提琴的模樣，見過他坐在鋼琴麵前，演奏的模樣，於是再看那雙同樣琴鍵，拉琴弓的手，在擰抹布，拿拖把時，便怎麽看，怎麽有一種違和，尤其是，是為了替收拾殘局。

季明禮知道陶夭在看他，以為陶夭是因為他還在洗手間裏不方便，所以才沒去換服。

於是，盡可能速度地把洗手間收拾完後，洗淨了手，幹，關上洗手間的門，不忘叮囑道，“等會兒記得換服。”

“嗯。”

陶夭應了一聲，整個人看起來緒還是不太高漲的樣子。

季明禮不太放心，也拿沒辦法，總不能由他代勞，親手給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