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伯多年不曾喝酒，才喝了一碗多點，就有些不勝酒力。

　這頓飯還沒吃完，魚伯就回房間躺下休息了。

　三人繼續吃喝著，直到將這一桌子味佳肴吃得一點不剩，這才算是結束。

　林羽知道指不上老瞎子和褚夜，兀自將桌子收拾干凈，又幫著把碗筷這些清洗了。

　他來到外面的時候，老瞎子就那麼靠在衢清閣外面的大樹下打盹，褚夜既沒有陪他，也沒有琴，獨自抱琴站在湖邊，著波粼粼的湖面。

　“你該不會是因為老瞎子大限將至而傷吧？”

　林羽來到褚夜旁，微笑詢問。

　褚夜扭頭看過來，淡淡一笑：“你覺得我會嗎？”

　“應該多都有點吧？”林羽微微一笑，“人非草木、孰能無。”

　“我見過的生死太多了，這世上已經很有能讓我傷的人和事了。”褚夜搖頭笑道：“我只是突然覺有些無聊，不知道該做點什麼。”

　無聊？

　林羽訝然。

　他一個人默默的站在這里，只是因為無聊？

　這……還真是讓人有些啼笑皆非。

　但仔細一想，林羽又覺得沒什麼好笑的。

　確實，褚夜活得太久了！

　他早已閱盡人靜繁華，見慣了生死離別。

　他能做的事有太多太多，他想做的事，實在是之又。

　甚至都可能找不到什麼事做。

　無聊，倒也正常。

　思索間，林羽又笑著問道：“你有去過我們域外世界麼？”

　“這個倒是還真沒有。”褚夜輕輕搖頭。

　林羽微笑，建議道：“等那結界裂隙的封印消散了，你可以去域外世界看看，也許，能發現一些有趣的東西，認識一些有趣的人。”

　褚夜搖頭笑道：“我若是想去域外世界，你覺得，月族的封印，攔得住我嗎？”

　這……

　林羽訝然。

　他倒是忘了這個事！

　估計，褚夜比月族還懂得怎麼破解封印！

　他若真是想去域外世界，不管封印消失與否，他都可以自由出。

　“那你為何不去域外世界看看？”

　林羽滿是好奇的看著褚夜，“一個全新的世界，都不會讓你有些新鮮嗎？”

　褚夜笑笑，淡淡道：“你們那個世界，與我無關。”

　與他無關麼？

　林羽心中一，又默默的思索起來。

　他只需要管外域的事麼？

　他是不想去域外世界，還是因為某些原因不能去？

　就在林羽默默思索的時候，褚夜突然開口道：“老瞎子天人五衰的時間到了。”

　林羽聞言，陡然從自己的思緒中離出來，迅速抬眼看向不遠的樹下的老瞎子。

　就在他們說話的這一會兒工夫，老瞎子已經蒼老了許多。

　花白的頭發在短時間完全變白，連眉都開始變。

　本就蒼老的面孔變得更加蒼老，臉上的皮完全松弛下來。

　手上的似乎正在快速消融，雙手逐漸開始干癟，看上去就跟皮包骨差不多。

　“這就是天人五衰麼？”

　林羽幽幽一嘆，問道：“怎麼來得這麼突然？”

　褚夜面平靜的回道：“如果他以一修為強行去支撐的話，還可以多撐幾天，但他放棄了抵抗。”

　“這樣麼？”林羽默默的看老瞎子一眼，再問：“他大概還能活多久？”

　“看這模樣，應該是撐不到明天了。”褚夜臉上終究還是出幾分黯然之。

　雖然他早已見慣了死離別，但在老瞎子終將徹底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他心中應該多還是有些慨吧？

　“這麼快麼？”

　林羽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咱們要不要過去跟他道個別？”

　“不用。”褚夜搖頭道：“你現在過去，他只會給你說一個字。”

　“滾？”林羽苦笑著詢問。

　褚夜微微頷首，又緩緩的轉過去，不再看老瞎子一眼。

　林羽再次看了老瞎子幾眼，也跟著轉過去。

　這個時候，不打擾，不送別，也許就是對老瞎子最大的尊重吧！

　他本就了無牽掛了，也不存在什麼言代。

　他們，實在沒必要去打擾。

　兩人背對著老瞎子，默默的站在湖邊，都不說話。

　湖面的清風不斷撲面而來，吹在林羽的臉上，讓他的心緒稍稍平靜。

　按理說，自己也算是見慣了生死的人，不應該為此趕到傷才是。

　而且，他跟老瞎子實在算不上有多。

　這都才是他們第二次見面而已。

　但看著面對天人五衰的老瞎子的時候，他的心中卻莫名有些發酸。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緒。

　算了！

　還是明天再走吧！

　就當是在這里默送老瞎子最后一程了。

　王族那邊，現在應該也不敢再弄出什麼幺蛾子了。

　一念及此，林羽也不再急著要回去。

　過了好久，林羽主打破沉默的氣氛：“老瞎子的主人，應該也不是普通人吧？”

　褚夜沉默不語。

　不知道是沒聽到林羽的問題，還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見他不說話，林羽也不再多說。

　兩人再次陷沉默。

　兩人就這麼靜靜的站著，一言不發。

　不知不覺間，天已經暗下來了。

　“我去看看魚伯。”

　林羽低語一句，快速轉走向屋里。

　路過門外那顆大樹的時候，林羽順道瞥了老瞎子一眼。

　老瞎子雙目閉，整個人呈現出一副衰老不堪的模樣，呼吸也變得極其微弱。

　看他這樣，怕是連天亮都撐不到了。

　也許這一刻，他腦海中想的只有衢清吧？

　林羽在心中默默的嘆息一聲，加快腳步走進屋里。

　推開魚伯的房門，卻見魚伯還閉目躺在那里。

　“魚伯？”

　林羽輕聲呼喚一聲。

　然而，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林羽心中“咯噔”一聲，趕來到魚伯的床邊。

　當他將手指湊到魚伯的鼻尖，才發現魚伯已經沒有了呼吸。

　連都有些涼了。

　魚伯走了！

　先老瞎子一步走了。

　在睡夢中離去，沒有痛苦。

　也沒有告別。

　“呼……”

　林羽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心中不慨萬千。

　說走就走了，事先沒有一點征兆。

　也許，魚伯跟老瞎子一樣，如果強行去支撐的話，還能多撐一段時間。

　但他們都沒有選擇反抗，坦然的迎接死亡，甚至可以說是在歡迎死亡的到來。

　以后，再也吃不到魚伯親手做的魚了。

　不過，對于魚伯來說，他也算是徹底解了吧？

　帶著滿心的慨，林羽默默的退后幾步，沖著魚伯的深深鞠躬。

　“您老一路走好，我會請褚夜將您老故去的消息告訴瀾蓁。”

　林羽抬起頭，再次看魚伯一眼，默默的退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