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涼日常的運量都不小，在有條件的時候盡量讓自己的生活保持規律，因此極出現失眠的況。

這日醒來后，想起昨夜抵達的南宮倩主仆和來了又走的南宮霖司徒靖，覺得接下來的生活定不會如前兩日那般平靜了。

不過有變化未必是壞事，變，才能通。

蘇涼昨日砍了竹子想做個架子，結果不小心傷了手，但并不嚴重。裘琮帶回來的有傷藥，昨夜敷了，今早看，已經基本愈合了。

打開門，天還是灰蒙蒙的。

蘇涼到井邊打水洗漱時，看了一眼南宮倩的房間，還沒有靜。裘琮的房門也關著。

跟昨日一樣，蘇涼跑出院子，開始晨練。只是剛走幾步，又神莫名地退了回來，因為突然發現哪里不對勁……

原先竹子搭的晾架旁邊，又多了個更高的架子，所用的竹子也壯很多，看起來非常結實，可不正是蘇涼昨日親手砍的那些？

蘇涼走過去，推了一下，頗為堅固。跳起來抓住橫桿，做了幾下引向上，很順手，且正好手抓的位置沒有凸起的竹節。

蘇涼試過之后便按原計劃先跑步去了，出院子的時候角微勾，裘老頭居然連夜做了想要的東西，這可算不上什麼生活必需品，說實話都有點小了。

當然，只是一點點，蘇涼很快就冷靜下來，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接連兩次是怎麼跟顧泠分開的。

這是否能證明裘琮喜歡這個小輩，也不好說。

兩輩子的人生經驗，早已見識過人類的多樣，蘇涼對于“別人喜歡”這件事向來是過于理智甚至是被消極的態度。

“千萬不要自以為是覺得別人喜歡你”才是蘇涼真正的人生準則之一。

其實這也是先前蘇涼跟顧泠在一起時堪稱“遲鈍”的原因。顧泠一直在有意克制和掩飾他的心思，不想讓蘇涼發現，而他表現出什麼，蘇涼就信什麼。因為潛意識里在杜絕“自己單顧泠從而破壞兩人之間無比和諧好的朋友關系”的可能，在顧泠表白之前都下意識地不會往那方面去考慮。

當下，蘇涼也沒自信到短短兩天在裘琮心里的地位能超越他的親外孫的地步。

裘琮的反應，能看出他正常時候是講理的，但同時也不能忘了他重視外孫會到不講理的地步。

因此，蘇涼覺得接下來跟南宮倩相一定要謹慎，不要被南宮倩給套路了，但也不要蓄意玩什麼套路去對付，若后者被裘琮識破，必將失去這兩日積累的一點薄弱的信任和善意。

跑了十圈之后回到院子，蘇涼繼續做其他的鍛煉。

正好當開始做引向上時，裘琮的房門開了，他從里面走出來，站在屋檐下，靜靜地看著蘇涼。

蘇涼做完落地，才注意到裘琮。

天亮了，笑著沖裘琮揮了揮手，“師父，早！”語調上揚，朝氣蓬，本看不出一點是被抓來此地的影子。

然后蘇涼又練了幾遍新學的劍法后，才回房去。

等到南宮倩醒來，被秋月伺候著洗臉時，蘇涼已做好早飯，跟裘琮一起吃過，然后打水拎到后院澆菜地去了。

蘇涼早飯做的不，有南宮倩和秋月的份兒，給們留在了鍋里。

當然不是真心想讓南宮倩吃做的東西，完全是做給裘琮看的。哪怕有仇怨，愿意暫時“和解”，求一個相安無事。

只是，當蘇涼拎著空桶從后院回來時，就聽見秋月在跟裘琮說話。

“小姐子弱，吃不了這麼糙的飯食。”

蘇涼不僅不生氣，甚至很想笑。今日做的瘦野菜粥和蛋餅，野菜是一早跑步過程中在竹林邊瞧見過后專門去摘的，帶著珠新鮮得很。要不是提醒裘琮鍋里的粥是給南宮倩和秋月剩的，裘琮在連喝三碗后本來還要再去盛一碗……

糙？真把南宮倩當公主了？可惜，司徒靖從緣上還可以算涼國皇子，南宮倩非要論出就是個純純的平民罷了，仗著有人寵就很有優越是吧？非常好，蘇涼“喜歡”這樣。

裘琮在聽到秋月的話后就瞇起了眼睛。

秋月并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還在說南宮倩平素都吃些什麼致的飯食，其名曰“奴婢要照顧小姐，只能勞煩蘇姑娘了，聽說廚藝很好呢”。

勞煩……蘇涼翻了個白眼。秋月說的什麼金餅銀湯的，這個地方本沒有條件做，而且比起野菜瘦粥這樣葷素搭配營養富的食，那些個起名字花里胡哨的東西本就不適合南宮倩吃好嗎？

明擺著是要從吃食上拿蘇涼，不過并不慌，見裘琮的視線看過來，便拎著木桶走過去，“是早飯不合你家小姐的胃口嗎？可嘗過了？”

秋月大概沒想到蘇涼態度這麼好，愣了一瞬后，下意識地點頭，又連忙搖頭，“沒……小姐聞到就說反胃，讓奴婢趕拿出來了。”

蘇涼微嘆，“我就是照顧到你家小姐的，才專門做的野菜瘦粥，蛋餅也是極好消化的。我記得第一次去別院，爹讓我為醫治，我另外寫了一張適合調養的飲食單子給你們，上面就有這兩樣，春花照著我的方子給你家小姐做過一回瘦粥和蛋餅，你家小姐親口告訴我，吃著很舒服，很喜歡。也沒過去多久。”

秋月面一僵，顯然把此前的事給忘了。而這兩樣，是蘇涼特意做的，非說有套路，那也是滿滿的好意。

可惜，這個院子里明顯有人不知好歹。

蘇涼甚至懷疑南宮倩都不知道做了什麼，總之就是不行，就是要讓另外做點的，說不定做好之后還要說不是想吃的味道，繼續表演反胃。

秋月正想解釋，裘琮扔下一句，“倩兒的飯食，你做。”

然后對著蘇涼招了下手，朝院外走去。

蘇涼連忙放下木桶跟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后進了竹林。

秋月跺了跺腳，跑回南宮倩的房間，不用解釋，因為方才他們就站在門外，說的話南宮倩都聽到了。

“可惡……那個賤人太有心機了……是故意的！”南宮倩恨恨道。

“小姐，這可怎麼辦啊？老太爺怕是已經被蘇姑娘蠱了。”秋月神擔憂。

南宮倩眸怨毒，“再討好外公，有我在，外公也不可能更喜歡……爹說過廚藝很好，看樣子這是討好外公的手段，如此的話……接下來你做飯，讓外公吃你做的，不要給那個賤人機會！”

秋月呆了一瞬，面難，“小姐不讓春花來，不是說好的……讓蘇姑娘洗做飯伺候嗎？”

春花是南宮倩的專屬廚娘，廚藝很不錯，但為人有點木訥，不如秋月這般會討南宮倩歡心。

裘琮說這邊地方小，只準南宮倩帶一個丫鬟。本來南宮霖選的春花來，但南宮倩執意要帶秋月。

目的，就是從飲食上拿蘇涼。

可惜，主仆倆來的第一頓，就把計劃給搞黃了……

秋月本以為接下來南宮倩會選擇乖乖吃蘇涼做的飯菜，誰知南宮倩有了新主意，讓當廚娘，不給蘇涼做飯討好裘琮的機會？！

秋月知道這主意不壞，但慣會取巧賣乖，向來都把臟活累活推給春花干，心里自然是老大不樂意。

南宮倩卻很堅持，覺得自己的計劃很高明，秋月怕惹不高興，也只能認了。可親眼見過曾經有個自小照顧南宮倩的丫鬟，因為越長越漂亮，被南宮倩妒忌，最后落得個毀容發賣的下場。

……

蘇涼跟著裘琮走向竹林深，裘琮突然開口，“你討厭倩兒。”肯定的語氣。

蘇涼聳肩，“我好心好意冒著被治罪的風險跑到炎國去給治病，看上我的男人就要搶走。就這件事來論，是的，我很討厭。”

裘琮回頭，瞇著眼睛看蘇涼，“你這樣說，不怕惹我不快？”

蘇涼搖頭，“我認為師父是講道理的。倘若我說我不討厭，師父只會認為我這人虛偽。司徒靖和南宮倩都不是師父教導長大的吧？師父真的認同他們的品嗎？倘若不認同，我認為真正為他們好的話，應該及時規勸他們，而不是無條件放任甚至是助長他們的歪心邪念。”

裘琮冷哼，“上次的事，是倩兒他爹的主意，只是個孩子，不如你這般世故，有一點任而已。”

蘇涼心想，果然，祖孫濾鏡厚得可怕，經典的“還是個孩子”、“有一點點任”又來了。

不過蘇涼對裘琮沒有那麼多幻想，聞言不氣不惱，反而開玩笑般說，“其實我不知道南宮倩多大年紀，先前爹說的龍胎是騙人的。不過大概跟我差不多吧。其實我很羨慕可以當個孩子，可以任。我是很世故，但如果有得選，誰不想一輩子被人寵著護著呢？看到師父對南宮倩這麼好，我也很想念我的祖父，如果他還活著就好了，即便他沒有師父這般強大的實力，我也不會在外面犯錯讓他老人家擔憂，但只要有人永遠當我是個孩子，我就覺得很幸福了。”

最后兩句，蘇涼是真心的。不認識蘇遠舟，只是突然很想念前世疼的祖母。

裘琮擰眉，沉默著繼續往前走，過了一會兒突然問，“你祖父怎麼死的？”

蘇涼并不意外裘琮對不夠了解這件事。的事南宮霖應該調查過，但不會告訴裘琮，因為沒有錯事讓他在裘琮面前說壞話。

蘇涼嘆了一口氣，說起蘇家人遇害的來龍去脈。

“我努力練武，起初并非為復仇，而是為了有自保的能力，因為沒人再把我當孩子護著了。我決定去考武舉，是想回到京城調查家人死因，為他們報仇。”蘇涼說，“兇手是乾國的兩位皇子，其中還有一位是前太子，但我做到了。”

裘琮走在前面，蘇涼看不到他的神，不知道他聽了會不會有一種“如果蘇涼是他的孫那該多好”的覺，但可以確定的是，有這樣一個機會自然地說出過往的經歷，對于他們的關系不管影響大小，一定是正面的。

“倩兒若再任，你只管告訴我。”裘琮的話，對蘇涼是個好兆頭。

“好。”蘇涼也沒說什麼會多擔待南宮倩之類的話，“師父，我們這是去哪兒？”

“打獵。”裘琮說。

蘇涼：……空手來打獵，還以為閑逛呢。

不過裘琮有經驗，對竹林很悉，沒多久，兩人就抓了一只野回去了。

但蘇涼其實不知道裘琮為何一定要帶上，或許是想趁機跟聊聊，讓好好對待南宮倩？

回到小院，蘇涼問是不是應該去給南宮倩號個脈。

裘琮點頭，蘇涼洗了手之后就推開南宮倩的房門進去了。

“誰讓你……”南宮倩看到蘇涼，眼眸明顯不善，下一刻就見裘琮出現在蘇涼后。

南宮倩瞬間做弱委屈的樣子，“外公……我子不好，吃飯挑剔，早上的事，不是有意不給蘇妹妹面子的……”

蘇涼這下知道了，南宮倩年紀真的比大。

“讓給你號脈。”裘琮開口，語氣比平素要溫和幾分。

南宮倩乖巧點頭，又看向走到床邊的蘇涼，“蘇妹妹，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蘇涼搖頭，神淡淡，“早飯的事不會。”

南宮倩怔了一瞬，繼而眼圈兒一紅，“那就是因為之前的事怪我了……那件事是爹做主的，我也是一時迷了心才沒攔著……”

蘇涼專注號脈，沒有回答。南宮倩的還不如先前，需要調整藥方。新寫了個方子給裘琮，又看了南宮倩帶來的藥，讓裘琮盡快買回缺的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