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一個干瘦的中年漢子,領著一個戴著頭巾的婦人沖了過來。
“小麥!”婦人哭喊著,從祈景泓懷中接過孩子,抱著他哭了起來。
遠遠地看著那一地的尸,心中那是又驚又怕,瑟瑟發抖起來,那干瘦的漢子一把將他們娘倆拽了過來,撲通一聲對著眾人跪了下地。
“虧得你們救回小麥,不然我家娘子,就活不了了。”
段怡將他扶了起來,“蘇筠,你回城去,令人將這尸理了。林公同秋田,還有村子里的其他人,尚且不知道此事,就不必大肆宣揚了,省得引起恐慌。”
祖墳邊上一下子多了幾十尸,他們這些行軍打仗的人是不怕的。
可尋常老百姓,便未必了。
蘇筠點了點頭,沖著段怡拱了拱手,快速地下山去了。
“景泓大哥將他護得很好,他基本上沒有到多驚嚇,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趕抱回去,給他煮些安神茶,讓他好好睡一覺罷。”
漢子點了點頭,按住了小麥的頭,一家三口跑著回去了。
一下子只剩下祈郎中同段怡,還有祈景泓三人了。
“即是來了,咱們便去拜見師母罷”。
解決了糧草之事,段怡也并不想再耽擱太久,戰機不可錯過,若是去得晚了,便只能別人吃喝湯了。
想著,看向了祈郎中,“先生同哥哥剛剛相認,不如這一回,你便坐鎮襄,莫要隨我上京都了。”
打仗是會死人的。
此去京都,誰也不敢保證,會是個什麼景,興許那是個龍潭虎,沉青安同五皇子本就是假意翻臉,引著他們過去,到時候好一網打盡。
戲文里像這種臨出征之前,同親人有戲的人,通常都是會死的。
不想祈郎中死。
祈郎中聞言,認真的搖了搖頭。
“我先是主公的輔臣,然后才是景泓的父親。出征的將士,誰沒有父母子,若是個個都不敢為主公豁出命去,那我們不如學了你外祖父,一隅,等待戰事結束。”
“然后沖著新主俯首稱臣,將打下的基業拱手相讓。”
“我的命,都是主公的。”
段怡孔一震,點了點頭,“那哥哥今日便隨我們去襄城罷。”
祈先生看向了祈景泓,祈景泓重重地點了點頭,卻是問道,“你是怎麼發現,有異樣的?”
段怡并沒有詳細說,“便是那唐朝高僧,度化吃人的妖,那都不是一會兒的事!就憑我先生?一張能把人殺了,看臉都不像好人的老頭子,怎麼就能天上掉兒子了?”
“哥哥先前哼來哼去的,拿水潑他,擺明了不想同渣爹相認;轉頭功夫,卻又原諒認了父親。這轉折,簡直比從城東去城南轉的彎都要大!”
“再說了!你不讓我跟去,我就不去?若是先生不小心掉進坑里,搶在我晏師伯前頭一命嗚呼了,那我豈不是輸給了崔子更!”
說不怪,又不讓去上墳。連祈先生的面都沒有見,便將香燭祭品準備好了。
祈景泓又不是那楚人,賣矛又賣盾!他好好一個人,哪里來那麼多矛盾!
必定有問題啊!
祈郎中一聽,在前畫了一道鬼畫符,同段怡同仇敵愾起來。
“我們絕對不能輸!”
祈景泓瞧著,不著痕跡的離二人遠了幾分。
……
段怡去上了一樁香,便將空間留給了祈郎中父子二人。
等他們紅著眼睛出來的時候,蘇筠已經領著人過來清理現場了。
段怡等人沒有留下用飯,便匆匆的離開了百農山莊。
這件事沒有聲張,但那百農公林淵到底知曉了段怡救了他孫兒小麥之事,雙方約定好了,這兩日便裝好糧草,等大軍北上之時,直接來這里拉糧草。
段怡一行人下了山,不一會兒功夫,便又到了那放食人魚的河邊。
“百農公,倒是里藏。這一會兒的功夫,又裝上了個新吊橋!”
祈景泓聽著蘇筠的話,臉微微一紅,“平日里村子里就是用這個的,那個舊吊橋年久失修,特意拿出來嚇唬人的。這魚雖然兇勐,咬東西,但是喂飽了的,不咬人的。”
“而且我同林外祖父就坐在那里看著……莊子里有一種魚餌,只要扔下去,那些魚連看都不會看人了。”
蘇筠恍然大悟,一把勾住了祈景泓的脖子,“原來如此!倒是有意思! 哥哥平日里都喜歡做什麼?又擅長做什麼?”
祈景泓想了想,“讀書,治病,種地。”
蘇筠手一抖,像是被燙著了一般,忙松開了祈景泓的脖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祈景泓不明所以,他有些艱難地張了張,“怎麼了?”
蘇筠手一放,一臉痛心的看了過去,“你竟是同程穹一樣的讀書人!”
……
有了蘇筠在,一路上就沒有安靜的時候,不一會兒的功夫,眾人便進了襄城,進了那使公府。
待段怡一進門,老賈便立即迎了上來。
“主公可回來了!荊州長孫老將軍,還有另外的三位長孫將軍,接到主公的飛鴿傳書,已經快馬加鞭的趕過來了。”
祈郎中一愣,若有所思的低下了頭去,到底沒有說話。
不一會兒的功夫,幾人便到了那會客的花廳。
段怡一進門去,頓時傻了眼。
“長孫凌你莫不是三胞胎邪?”
只見屋子里坐著四個人,年長的那位自是長孫老將軍不提,可他的下手,一連排排坐了三人。
這三人不論高矮胖瘦,還有長相,都格外的相似。
尤其是那腰!
多一分嫌,一分嫌瘦!誰瞧了不夸上一句,郎君,好腰!
這長孫家的三兄弟,若是擱在后世的游戲里,那連在一起是要消除的!
段怡想著,驚呼出聲。
長孫凌撓了撓頭,“那倒是不是,就是生得像些。段……使公我們著急前來可是有要事相商?”
段怡拿下了山南道之后,襄同荊州便井水不犯河水,默契的維持了現狀,那荊州軍權,還是掌握在長孫家手中,并未上。
“行軍打仗之人,我便不講虛禮,直言不諱了。我不日要離開襄北上。我希長孫老將軍能夠坐鎮襄,替我守好這山南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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