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時分，厲嘯天正在齊皇後宮中用晚膳，突然聽到稟報說蘇丞相有要事求見。這會兒蘇霽就在宮門外等著，必須厲嘯天點頭，他才能進去。

“請蘇相去書房候著吧。”厲嘯天神淡淡地說。蘇霽是他最信重的臣子，冇有之一，蘇霽做事向來極有分寸，厲嘯天覺得他應該真的有很要的事。

蘇霽進了宮，在書房外麵的寒風之中站了一刻鐘的時間，厲嘯天過來了。

“微臣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蘇霽跪地行禮。

“平。”厲嘯天說著進了書房，蘇霽起跟了進去。

“蘇卿這麼晚進宮，所為何事？”厲嘯天看著蘇霽問。

“回皇上的話，微臣是為了自己的私事，要請皇上做主。”蘇霽垂眸說。

厲嘯天笑了：“怎麼？蘇卿是看上了哪家小姐，要請朕下旨賜婚？也不用這麼心急吧？”

“微臣原本不心急，差點釀大錯。”蘇霽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

厲嘯天眼眸微瞇：“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微臣與蕭小姐兩相悅，已經私定終，原本微臣準備過了年遣上蕭家提親，可是冇想到……”蘇霽垂眸說。

“冇想到朕會給太子和蕭家小姐賜婚？”厲嘯天眼眸微沉，“蘇卿，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麼？”

“微臣鬥膽，”蘇霽垂眸說，“懇請皇上收回命。”

“蘇霽，你現在立刻回去，朕可以當什麼事都冇有發生過，不過一個人而已，不該為你的困擾。”厲嘯天看著蘇霽麵沉沉地說。

“皇上，”蘇霽再次跪了下來，“微臣心慕蕭小姐，這輩子非不娶，求皇上全！”

“蘇霽！朕惜才，所以對你寬容，但這是有限度的！”厲嘯天看著蘇霽冷聲說，“你現在是在跟朕的太子搶人，朕已經頒下了聖旨，無可更改！”

“求皇上收回命！”蘇霽垂著頭跪在地上，脊背直。

厲嘯天目冷厲地看著蘇霽：“蘇霽，朕本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會有衝不理智的時候。”

蘇霽沉聲說：“微臣是人，兒長，不能免俗。”

“你說你與蕭小姐兩相悅，可有證據？”厲嘯天看著蘇霽冷聲問，“還是說什麼人求了你，讓你幫助蕭家擺這樁親事？”

厲嘯天後半句話，顯然另有深意。對他來說，蕭心悅嫁給誰其實都不重要，他隻是覺得太過巧合了，蘇霽突然變得如此衝，讓他覺得很反常。

“皇上，這是蕭小姐送給微臣的荷包。”蘇霽摘下腰間的荷包，雙手高舉，讓厲嘯天看得清清楚楚。

厲嘯天眼眸微瞇。這荷包是不是蕭心悅親手做的，是蕭心悅什麼時候做的，很容易查證，所以蘇霽不會說謊，也不敢說謊。而這個被蘇霽戴在上的荷包表明，他和蕭心悅，已經有了私相授的行為，甚至暗中有了之親也說不定……

“蘇霽，以你的格，如果你真看上了蕭家小姐，早就向蕭家提親了。”厲嘯天依舊覺得有些不對勁。

蘇霽沉聲說：“皇上明鑒，微臣和蕭小姐的來往，也不過月餘，多是通過家妹傳信。因蕭老神醫忌日剛過，微臣打算等過了年再去提親，以免冒犯先人。”

厲嘯天目幽深地看著蘇霽，蕭烜的忌日的確纔過去冇多久，而厲嘯天之前聽齊皇後提過，那位蕭小姐最是規矩守禮，一向足不出戶，隻是最近這段時間，突然和蘇霽的妹妹蘇綺走得很近，並且時常去蘇丞相府做客……

如此說來，蘇霽的話並冇有任何破綻。而厲嘯天會給蕭心悅賜婚，並不是他的意思，而是齊皇後的意思，因為齊皇後說厲宸風缺一位側妃，在耒城中的待嫁小姐裡麵心選了一位才貌格都很合適的，就是蕭心悅。

蘇霽口口聲聲說他已經和蕭心悅私定終，甚至說非蕭心悅不娶，首先蕭心悅已經不再適合嫁進太子府了，因為並冇有那麼規矩守禮，甚至可能已經冇了清白。

那麼，要不要全蘇霽，便是厲嘯天現在唯一要考慮的問題了。他沉默了片刻之後，看著蘇霽冷聲說：“假如朕的旨意也能輕易收回的話，哪有威信可言？”

“微臣僅此心願，求皇上全。”蘇霽依舊跪在地上，堅持不肯起來。

“哼！”厲嘯天冷聲說，“要跪就去外麵跪著！”

“是。”蘇霽起，走到書房外麵，跪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冷風吹得臉生疼，他清瘦的脊背依舊直如鬆。

書房的燈熄了，厲嘯天去了齊皇後那裡安歇，而蘇霽一個人靜靜地跪在書房外麵，很快就覺膝蓋開始疼了，後來變得麻木，他始終冇有。

天微亮，厲嘯天醒來，問了一句：“蘇霽呢？”

“回皇上的話，蘇相還在書房外頭跪著呢，一整夜了都冇。”太監的聲音。

齊皇後眼眸微閃：“皇上，蘇相是犯了什麼錯嗎？”昨夜厲嘯天再過來的時候，神如常，並冇有提起蘇霽。

厲嘯天看了齊皇後一眼：“皇後，再為太子另選側妃吧，蕭家小姐不適合。”

齊皇後愣在了那裡：“這……”

“此事休要再提！”厲嘯天說著下了床，“來人！”

蕭府。

蕭源啟和寧如煙一整夜輾轉反側冇有閤眼，蕭心悅早上醒來的時候，眼睛腫得像桃子一樣，隻覺得好委屈好傷心。

蕭心悅吃早飯的時候一點胃口都冇有，的一個丫鬟再次衝了進來，說宮裡又來人了。

這次並冇有新的聖旨，昨日來傳旨的老太監傳了厲嘯天的口諭，厲嘯天收回了昨日的賜婚聖旨。

蕭家人都懵了，蕭心悅紅腫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這些全都落了那個老太監的眼中。

“蕭大人，接下來如果有不好的訊息傳出去，影響的可是蕭小姐的清譽。”老太監意有所指地看著蕭源啟說。

蕭源啟垂眸：“請公公放心，蕭家從未收到過賜婚聖旨。”

“那就好。”老太監把寧如煙遞過來的銀票塞進了袖子裡，把昨天那道聖旨裝進了一個盒子裡，帶著人走了。

蕭源啟掃視了一圈，神嚴厲地說：“你們都管好自己的，不要出去說話，這非但關係到心兒的清譽，還關係到皇上的威信！”

“大哥放心吧，我們肯定不會說的。”蕭源淩附和道。

“都回去吧。”蕭源啟說。

其他人都散了，寧如煙讓邊的老嬤嬤去把知的下人都過去，挨個敲打告誡一番。

“爹，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蕭心悅一頭霧水。傷心了一個晚上，還以為自己這輩子就這樣了，誰知道一大早聖旨竟然被收回去了！這樣的事太意外了，因為皇帝都是金口玉言，更彆提已經寫下來的聖旨了，哪裡是想改就能改的？

蕭源啟微微搖頭：“暫且不管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總之這個結果是我們想要的，此事不要再多言。”

蘇丞相府。

蘇霽是在天剛亮的時候被宮裡的侍衛抬著送回來的，冇暈，快廢了，人快凍傻了……

蘇綺還以為蘇霽是被厲嘯天召見，商議了一整晚的政事，所以冇有回來。當看到蘇霽臉發青發的樣子的時候，都被嚇到了，趕讓人給他熬薑湯驅寒，又請了大夫過來看他的。

大夫開了藥就走了，蘇綺皺眉看著蘇霽問：“大哥，你這是在宮裡跪了一晚上？為什麼啊？”蘇霽並非習武之人，在寒風中跪一整晚冇殘就不錯了，大夫說接下來要好好靜養一段時間，不能。

“你去蕭府，把蕭心悅給我找過來。”蘇霽看著蘇綺說。

蘇綺愣了一下：“找小心兒？這到底是怎麼了？”

“快去！”蘇霽看著蘇綺不容置疑地說。

“好吧好吧！”蘇綺無奈地說，“我馬上去，你等著，彆啊！”

蘇綺出府，騎馬狂奔到了蕭府，見到蕭心悅的時候又愣住了：“小心兒，誰把你弄哭了？”

“冇事，我冇事。”蕭心悅說著笑了起來，昨晚確實很傷心，現在是真的很開心了。

“既然冇事，跟我走一趟吧。”蘇綺說著，手攬住了蕭心悅的肩膀，帶著往外走。

“蘇姐姐要帶我去哪裡啊？”蕭心悅好奇地問。

“去我家，有個人要見你。”蘇綺說著，帶著蕭心悅大步往外走。

“誰要見我？難道是嫂嫂在蘇姐姐家裡嗎？我正想見嫂嫂呢！”蕭心悅高興地說。

蘇綺輕咳了兩聲：“等到了你就知道了。”不是你嫂嫂，是我那個突然風的大哥，先不說，等會兒給你一個驚喜吧！

蘇綺又騎著馬帶著蕭心悅，一路狂奔回了蘇丞相府。路上蕭心悅還非要蘇綺答應教騎馬，蘇綺表示，這個冇問題，你先把我哥的風治好再說。

蘇綺拉著蕭心悅一路走到了蘇霽的院子外麵，蕭心悅還在問家嫂嫂是不是在裡麵。

蘇綺一腳踹開蘇霽的房門，把蕭心悅往裡麵一推，然後從外麵把門給關上了，衝著裡麵說了一句：“你們好好聊啊！”覺得很有戲……

蕭心悅一臉懵懂地站在蘇霽的房間裡，呆呆地看著躺在床上的蘇霽，愣愣地問了一句：“蘇丞相大人，你有病啊？可我不是大夫，我幫你找個大夫。”

蕭心悅話落轉就要出去，蘇霽眼眸微瞇：“站住。”

蕭心悅腳步一頓，轉低著頭，一副怕怕的樣子：“蘇丞相大人，我是在背地裡說過你的壞話，都是我的錯，以後我一定改。”

“過來。”蘇霽看著蕭心悅說。

蕭心悅聞言卻後退了一步，後背都到了門上：“蘇丞相大人，你不會是想打我吧？作為一個男人，你不可以這麼小氣的。”

蘇霽眼底閃過一絕：“立刻，馬上，給我過來！”

“哦。”蕭心悅下意識地一路小跑到了床邊，看了蘇霽一眼，又默默地後退了兩步，低著頭，一副犯錯小孩的樣子。

“問你一個問題。”蘇霽看著蕭心悅說。

“蘇丞相大人您說。”蕭心悅一副我很乖你千萬彆找我麻煩的樣子。

“嫁給太子，還是嫁給我，選一個。”蘇霽看著蕭心悅目幽深地說。

蕭心悅看著蘇霽，眨了眨眼睛說：“我選擇不嫁。”

“蕭心兒！”蘇霽惱了。

蕭心悅了脖子：“蘇丞相大人莫不是傷到了腦子吧？為什麼要問我那麼奇怪的問題？我不會嫁給太子的，因為聖旨已經收回去了呀……”

蕭心悅猛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趕閉了，因為不該再提那道賜婚聖旨的。

“你知道聖旨為何會收回去嗎？”蘇霽看著蕭心悅問。

蕭心悅搖頭：“不知道。”

“因為我求了皇上。”蘇霽說。

蕭心悅看著蘇霽眼睛一亮：“蘇丞相大人怎麼知道我不想嫁給太子？你真是個好人，我會報答你的！”

“以相許吧。”蘇霽看著蕭心悅角微勾。

蕭心悅又後退了兩步：“那不行！”

蘇霽似笑非笑地說：“你冇得選了，因為我跟皇上說你已經是我的人了，不能嫁給太子，皇上才收回命的。”

蕭心悅猛然瞪大眼睛看著蘇霽，小臉一下子就紅到了耳，瞪著蘇霽說不出話來，過了老半天說了一句：“你怎麼可以這樣？”

蘇霽很淡定地說：“蕭心兒小姐，本相有必要跟你好好解釋一下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聖旨，原本是絕無可能收回去的，你是阿綺的朋友，小妍的妹妹，本相看你可憐，不想看你嫁進太子府跟一群人爭風吃醋，所以冒著被砍頭的風險，連夜宮求皇上收回命。”

“皇上當然不肯，還大發雷霆要治本相的罪，說本相目無尊上。本相無奈，隻能犧牲自己的清譽，對皇上說你是我的人了。皇上覺得你不能再當太子側妃，說要治你死罪，本相隻好犧牲自己一輩子的幸福，對皇上說我非你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