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厲國無傷城,秋末冬初,天氣霾,寒意漸濃。
覃樾神怔然地站在那裡,腦海中迴盪著一句話:“你本來的名字,應該做蕭星寒”……
“爺爺是在騙我。”覃樾搖頭。他不相信,他怎麼會和蕭星寒有關係呢?蕭星寒出名門,是蕭烜的長孫,從來都是這樣的,所有人眼中都是這樣的。
白髮老者看著覃樾神平靜地說:“老夫冇有必要騙你,你纔是真正的蕭家公子,蕭星寒和蕭家冇有任何關係,你們倆幾乎同時來到這個世界上,他取代了你,他的份,他的名字,還有他現在所有的一切,原本都該是屬於你的。”
覃樾麵猛然一沉:“如果我是蕭家公子,現在的蕭星寒又是什麼人?”
白髮老者看著覃樾,聲音低沉地笑了起來:“現在的蕭星寒?他的份,老夫告訴你也無妨。他是前朝皇族後裔,本名君衍。”
“爺爺,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你。”覃樾看著白髮老者冷聲說,“你是在告訴我,你也是前朝餘孽,是你換了我和蕭星寒的份嗎?”
白髮老者看著覃樾冷笑:“不是老夫,是老夫的主公。但我們真正的主子,都是君衍,或者應該他蕭星寒,畢竟他現在是名正言順的蕭家子孫,天厲國大權在握的蕭王爺。”
白髮老者姓覃,單名一個驤字,覃樾知道,他的名字是他這個所謂的爺爺給他取的,隨了他的姓。
覃樾微微垂眸,他在這個小宅子裡麵度過了他的年,年的記憶之中,並冇有任何溫,也冇有什麼值得回憶的快樂時。
覃驤說覃樾是他撿來的棄兒,對覃樾十分嚴厲,覃樾很小的時候,很多事就要自己做。覃驤教覃樾習武,覃樾學得慢了點,覃驤就會狠狠地打他,罵他笨罵他蠢。
不過那些,覃樾都不介意,他曾經真的以為他是被覃驤撿回來的,他認為覃驤救了他的命,給了他一個家,覃驤對他嚴厲,也隻是為了他好。
後來,覃樾小小年紀提出想學醫,覃驤也冇有阻止他,而是扔給他一張地圖,為他指明瞭神醫門的方向,說能不能拜神醫門,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覃樾在十歲那年自己千裡迢迢踏上了去神醫門拜師學醫的路。他一路上風餐宿,時常捱凍,上吃也是那個時候的事,因為他冇有錢,隻能自己去打野味來填飽肚子,對年記憶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躲在一個能夠遮風擋雨的地方,有味的吃,就會覺得很開心。
覃樾那個時候年紀雖小,武功已經不弱了,他可以去,可以去搶,但他從未那樣做過,有時候打不到野味,冇有飯吃,他寧願著肚子走幾十裡路,然後再想辦法去找吃的。
覃樾拜神醫門,距離現在已經過了十六年的時間,他從進神醫門,一直到和南宮儷撕破臉,這期間生活其實還不錯,最大的原因是,他遇到了一個對他很好的師尊,不是南宮儷,而是南宮儷的父親,神醫門已故的老門主南宮夜。
南宮夜很喜歡覃樾,一開始覃樾是他親自教導的,他甚至在覃樾十五歲那年,還對覃樾說,等覃樾年紀再大一點,他準備把神醫門的門主之位傳給覃樾,因為他自己的兒南宮儷不堪大任。
覃樾所知道的神醫門百年之前蒼殷兩族的事,也是南宮夜告訴他的。南宮夜說,這件事是,隻在神醫門的門主之間代代相傳,為了避免被彆有居心的人所利用,對神兵門真正的傳人蒼氏一族不利。
就連南宮儷都不知道這件事,南宮夜隻告訴了他中意的繼承人覃樾,而南宮氏不會斷了傳承,因為覃樾要當神醫門門主的話,必須改姓南宮,當時覃樾答應了。
可惜,之後冇多久,南宮夜在他自己的室之中練功走火魔,等被髮現的時候,已經死去三天了。
覃樾並冇有跟南宮儷爭那個位置,也從未提過南宮夜生前有意讓他當神醫門門主的事。當時覃樾一度懷疑南宮夜的死有蹊蹺,是被人害死的,可他找不到任何證據。
但從小到大,即便是在神醫門裡麵,偶爾的快樂時,覃樾心也是孤獨的,因為他覺得自己是一個冇有真正姓名的人,他不知道他上流淌著誰的。覃樾小時候恨過拋棄他的人,長大了之後心底卻找到他的親人,因為他總覺得,他真正的親人,不會那麼狠心的……
覃樾在過去的十多年裡麵,回過這個宅子很多次,他心裡對於覃驤這個爺爺是有的,雖然這份很是淡漠。而另外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覃樾總覺得,如果世上還有人知道他的世的話,或許就是覃驤了,因為他長大之後,已經冇那麼相信覃驤曾經的說辭,他希覃驤可以告訴他真相。
如今,覃驤就出現在覃樾麵前,十多年未見的祖孫兩人之間冇有任何溫可言,覃驤很直白地告訴覃樾,說覃樾是蕭烜的長孫,是真正的蕭家公子,現在的蕭星寒是假的,是他搶了覃樾的一切,而覃驤,就是導致覃樾的人生從出生開始就被迫改變的罪魁禍首之一……
覃驤看著覃樾,接著說:“你或許想問老夫,蕭家人知不知道蕭星寒是假的,老夫可以告訴你,他們知道,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可以認為是蕭家人善良,才把蕭星寒當了他們的子孫來養大,但老夫可以告訴你,事實上是,蕭家人把蕭星寒當了你的替代品!至於你,冇有人知道你還活著,冇有人記得你是誰,因為本該屬於你的一切,都被蕭家人親手送給了蕭星寒。”
“你十歲那年,像個小乞丐一樣跪在神醫門外麵求他們收留的時候,蕭星寒有父母疼,養尊優,蕭烜正在悉心教導他,讓他名遠揚,為年神醫。”覃驤看著覃樾,聲音殘忍地說,“你看蕭星寒,即便他被人罵著,可因為他是世人眼中蕭烜的長孫,是蕭家神醫,所以天厲國皇帝對他多有寬容,讓他為了天厲國唯一的異姓王爺,這天下,誰敢欺他?至於你,到頭來不過是個無名小卒,就算死在什麼地方,骨也進不了蕭家的祖墳。”
“蕭星寒知道嗎?”覃樾突然抬頭,眼眸幽寒地看著覃驤問。
“他是老夫的主子,是複前朝的希,他當然知道自己真正的份。”覃驤冷笑。
“蕭星寒知道我還活著嗎?”覃樾看著覃驤冷冷地問。
覃驤搖頭:“他不知道。”
“你,應該說你們,到底想做什麼?”覃樾看著覃驤冷聲問。
“阿樾,你自小便很聰明,你何不猜一下,老夫和老夫的主公,想做什麼呢?”覃驤看著覃樾冷笑連連。
覃樾垂眸:“你把一切都告訴我,不會放任我離開,破壞你們的計劃,所以,我是不是該死了?”
“哈哈!”覃驤突然大笑了起來,“阿樾,你是真的很聰明!你冇有機會破壞我們的計劃,因為你永遠都不可能迴歸蕭家,和你的父母妹妹團聚,而他們已經有了一個蕭星寒,也早就不需要你了!”
“你們放任我長大,留我到現在,我這枚棋子,在死之前,對你們來說還有什麼利用價值?”覃樾看著覃驤神平靜地問。
“阿樾,主公有件事,需要你代勞。”覃驤看著覃樾說。
“何不直接殺了我?”覃樾冷聲問。
“阿樾,你暫時不會死,也不能死。”覃驤眼底閃過一道邪佞的芒,看著覃樾意味深長地說,“接下來,你會乖乖為主公效勞的。”
覃樾麵一沉,就聽到覃驤冷笑著說:“否則的話,你的白爺爺和你的小翠花師妹,都會因你而死,並且是不得好死!你放心,在他們死之前,老夫會提起你的名字,告訴他們,是你害死了他們!”
“覃驤!”覃樾看著覃驤聲音冷厲地說,“我要見到他們還活著,否則你再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
“嗬嗬,”覃驤冷笑,“阿樾,不過兩隻螻蟻而已,竟值得你如此牽掛?老夫不屑於對那兩隻螻蟻下殺手,不過如果你接下來不聽話的話,老夫不得要讓他們先你一步去見閻王了!”
“我再說一次,我要立刻見到他們!”覃樾看著覃驤冷聲說。
“既然你堅持的話,”覃驤拍了拍手,片刻之後,兩個黑人出現在房間裡,一個人手中提著白老頭,一個人手裡提著小翠花。白老頭和小翠花都閉著眼睛,不省人事,小翠花那覃樾給買的漂亮子上麵,還沾了一點……
覃驤擺手,兩個黑人帶著白老頭和小翠花不見了人影。
覃驤看著覃樾冷笑:“阿樾,考慮好了嗎?聽老夫的話,為主公做事,還是帶著他們兩個人一起死,看你自己的選擇。”
覃樾握著拳頭,聲音低沉地說:“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你們要這樣對我?”
聽出覃樾話語中的怒氣,覃驤笑了:“阿樾,終於生氣了?你難道不覺得自己很可憐嗎?你真正的爺爺是蕭烜,你真正的妹妹是在皇都耒城的蘇丞相夫人蕭心悅,可他們早就不記得你了,你還要為了你口中的白爺爺和小翠花那兩隻低賤的螻蟻對老夫低頭,因為那兩隻螻蟻,是這個世界上唯獨在乎你和你親近的人了。阿樾,你覺得這可笑嗎?”
“可笑,太可笑了!”覃樾眼中滿是自嘲,“我是不是應該歎一句,我的命不好?”
“阿樾,你心裡很不甘心吧?”覃驤看著覃樾冷笑,“你恨蕭星寒嗎?你應該恨他,因為是他奪走了本屬於你的一切。慈的祖父,寬厚的父親,溫的母親,乖巧的妹妹,本來都是你的,你所經曆過的那些苦難,都是因為蕭星寒搶了你的份。”
“覃驤,白爺爺和小翠花對你們冇有任何威脅,如你所言,他們就是兩隻螻蟻,你抓了他們,無非就是想要威脅我。”覃樾微微垂眸,聲音冷漠地說,“我承認,突然得知自己的世,我無法接這一切。我曾經無數次地想過,我的家人會是什麼樣子的,當年是不是他們把我弄丟了,會不會一直都在找我。多謝你,讓我知道,從來都冇有人找我,因為他們早就找到了一個完的替代品。蕭家已經有了一個蕭星寒,所以我註定會一無所有!我知道,蕭星寒是你的主子,所以你們不會讓他死,我也殺不了他。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為你們做事,求你們在我死之前,放白爺爺和小翠花一條生路。”
“哈哈!”覃驤哈哈大笑了起,“阿樾,你到現在還能這麼冷靜,老夫很佩服。你說得冇錯,蕭星寒不能死,至於你的白爺爺和小翠花師妹會不會死,還有你什麼時候死,看你接下來的表現了!”
“直說吧,讓我做什麼。”覃樾抬頭,看著覃驤神淡漠地問。
“對你來說並不難。”覃驤看著覃樾冷笑,“幫我們殺一個人。”
“什麼人?”覃樾看著覃驤問。
覃驤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蕭星寒的妻子,蕭王妃穆妍。”
“你們是想讓你們的主子斷子絕孫嗎?”覃樾看著覃驤冷冷地問。
“當然不會,隻是人對蕭星寒來說,隻能是傳宗接代的工。”覃驤冷笑,“被蕭星寒上的人,隻有死。”
“為何一定要我去?”覃樾看著覃驤冷聲問。
“覃樾,這是老夫給你的一個機會。”覃驤看著覃樾說,“你難道甘心看著蕭星寒妻在側,而你一無所有嗎?殺了穆妍,讓蕭星寒痛苦,這就是你想要的,不要否認。”
覃樾角勾起一抹輕嘲:“我本以為自己會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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