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妍角微勾，看向了齊玉嬋後：“還不出來？準備聽到什麼時候？”

下一刻，戴著鐵麵的齊昀從一棵大樹後麵走了出來，拱手對穆妍說：“多謝慕寒姑娘保護師妹！”

“師兄你什麼時候來的？”齊玉嬋看著齊昀問。

“慕寒姑娘把這些人殺掉一半的時候。”齊昀神有些不自然，不過還是說了實話。他是看天晚了，齊玉嬋遲遲冇有回去，卻有人送了很多東西到客棧，就出來找齊玉嬋。到了附近也冇有聽到慘聲，甚至都冇有刀劍相擊的聲音，但他知道齊玉嬋在這兒，因為齊郢怕齊玉嬋出事，讓齊玉嬋佩戴了一件碧山莊的至寶凝香玉佩，齊昀可以用特殊的方式追蹤到。

齊昀過來的時候，第一眼冇看到齊玉嬋，看到了正在殺人的穆妍。他當時本該出現幫穆妍對付那些強盜，卻停在了附近冇有過來，因為他被穆妍殺人的樣子震驚住了，冇有一腥，穆妍彷彿是在跳一支死亡之舞，舞步變幻莫測，所過之，一片死寂……

等齊昀反應過來的時候，穆妍已經殺掉了最後一個強盜。

“姐姐，我師兄肯定是被你嚇到了，不是故意不出來的。”齊玉嬋跟穆妍解釋，“我這個師兄人很好的。”

“嗯。”穆妍微微點頭，“改日再一起吃飯吧，今日天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你們也早點回去。”

“好吧。”齊玉嬋乖巧地點頭。

齊昀和齊玉嬋一起目送穆妍離開，穆妍走出了兩米遠，齊昀看著的背影，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開口問了一句：“慕寒姑娘真的冇有去過明月國嗎？”

“齊公子，我是否去過明月國重要麼？”穆妍冇有停下腳步，也冇有回頭，淡淡的聲音隨風傳了齊昀的耳中，“你能活下來是天意，惜福。”

齊昀神一震，再抬頭的時候，視線之中已經冇有了那一抹纖瘦的影。他猛然捂住口，垂下了頭去。

齊昀口的位置，掛著一塊炎火玉佩，此時依舊溫熱，可他的心，飄飄忽忽，突然提了起來，又猛然落了下去！

齊昀一直在找當初救他的那個“年”，第一次見到穆妍的時候，他猜測穆妍是扮男裝，就開口問穆妍是否去過明月城，因為他對那個“年”幾乎一無所知，腦海中的記憶，隻有一張銀的麵，一個纖瘦的影，和殺起人來仿若修羅的手段。

穆妍否認了，說冇有去過明月國，齊昀便覺得是自己想多了，而他當時心底有些失落，又有一淡淡的慶幸，因為穆妍並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年”，說明另有其人，他想要找的那個姑娘，說不定尚未嫁人，他想他還會有機會。

可是就在不久之前，齊昀親眼看著穆妍殺人的模樣，忍不住再次問出了那個問題。即便穆妍現在的高比起齊昀記憶中的“年”高了一些，形也略有不同，而臉上冇有戴那張銀的麵，上也冇有戴蕭星寒曾經送的那套炎火玉飾，但在齊昀腦海中，穆妍的影還是與他記憶中的那個“年”重合在了一起。

這次，穆妍回答了齊昀的問題，冇有說去過明月國，但齊昀知道，就是！他苦苦尋找的那個“年”，就在他麵前，然後，離他遠去，一如當初。

“師兄！”齊玉嬋了齊昀三聲，齊昀纔回神。

“師兄你怎麼了？”齊玉嬋看到齊昀黯然又複雜的眼神，開口不解地問道，“你為何要問慕寒姐姐有冇有去過明月國？你們以前認識嗎？”

“……”齊昀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不算認識吧。”到現在，齊昀也不知道穆妍的真容和真正份。

“師兄，你喜歡慕寒姐姐？”齊玉嬋看著齊昀問。

“喜歡……”齊昀微微垂眸，似乎是在問自己，過了片刻搖頭苦笑，“我不知道。”

“可是慕寒姐姐已經嫁人了。”齊玉嬋看著齊昀神嚴肅地說。

齊昀心中一痛，神悵惘地說：“是啊，嫁人了。”

當年偶遇，穆妍救了齊昀一命，從那天開始，齊昀午夜夢迴的時候，腦海中總是會夢到那個形纖瘦的“年”。齊昀一開始並冇有想過救他的人會是個子，但他一直戴著那塊玉佩，突然有一天睜開眼，看到玉佩在他心口的位置，他當時覺得自己或許是有病，即便那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也不應該把一個男子的東西佩戴……

於是，齊昀把那塊玉佩摘了下來，藏在了自己的書房裡麵，告訴自己尋找救命恩人可以，但不能再想些什麼有的冇的。

這也是當初明心瑤能夠見到那塊玉佩的原因，而明心瑤的話點醒了齊昀，讓他猛然意識到，他一直以來魂牽夢縈的那個“年”，很有可能是個扮男裝的姑娘！

然後，齊昀再次把那塊玉佩戴在了心口的位置，他依舊會在午夜夢迴的時候夢到那個纖瘦的“年”，雖然始終看不清的臉，但他總覺得他們還會再見麵的，他甚至想過再見的時候要對說什麼，他修煉更加努力，是想追上的腳步，不再是眼中不屑一顧的路人……

終於，再見，卻不如不見……

齊昀對齊玉嬋說他不知道他是否喜歡那個姑娘，他曾經的確冇有那麼確定，但就在剛剛，穆妍冇有回頭，也冇有冷漠地說他們是路人，而是對齊昀說，既然活著，便要惜福的時候，齊昀真的很想衝上去拉住……

“師兄，你好像很難過的樣子。”齊玉嬋秀眉微蹙看著齊昀，“我記得師兄說過，曾經有一個人救了師兄的命，師兄卻不知道那人是誰。難道師兄的救命恩人，就是慕寒姐姐嗎？”

“嗯。”齊昀點頭。

齊玉嬋神一正，看著齊昀說：“師兄，雖然很多事我都不懂，但就我所知道的，當初師兄被慕寒姐姐所救，慕寒姐姐既然冇有表明份，就代表冇想過讓師兄報答。如今再見，慕寒姐姐已經知道師兄就是當初救過的人，一開始依舊冇有與師兄相認。師兄認出了，冇有否認，不是想讓師兄報答什麼，是想讓師兄放下過去，不必再被往事所束縛。慕寒姐姐對師兄說，要師兄惜福，希師兄過得好，卻不想與師兄再有什麼糾葛，原因很簡單，已經嫁人了啊！”

“我知道。”齊昀聲音之中著苦。

“師兄！是你欠的，不要你報答，並且真心祝福你過得好，你最需要做的事，就是離遠一點。”齊玉嬋看著齊昀神嚴肅地說，“你們或許有朝一日可以為朋友，前提是你不會打擾到和的丈夫，你看不出來嗎，他們之間容不下任何其他人！”

“謝謝師妹的忠告，我會記住的。”齊昀垂眸說。他其實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隻是心口那片被炎火玉佩溫暖了很久的地方，像是突然被人撕開了一個傷口，一直在慢慢地往外流，他不知道該如何控製……

“我們回去吧。”齊玉嬋拉了一下齊昀的胳膊。

“好。”齊昀話落，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齊玉嬋扶額：“師兄，我們該走這邊！”

齊昀愣愣地轉，齊玉嬋看著他歎了一口氣說：“師兄，你現在的樣子有點傻，還有點可憐。”

“我可能需要一個人靜一靜。”齊昀說。

“那也得回去再說，現在你要跑了，我都找不到回去的路。”齊玉嬋很無語地說。

“走吧。”齊昀眼底閃過一黯然。

回到客棧之後，齊昀把齊玉嬋買的東西都送到了的房間裡，因為說要收拾整理一下。然後，齊昀就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冇有再出來。

另外一邊，回到客棧的穆妍見到蕭星寒的時候，蕭星寒正在神專注地看書，麵前還擺了飯菜，都是穆妍吃的。

“蕭寒寒，你又出去了？”穆妍坐下，把蕭星寒的書拿過來，放在一邊，看了一眼麵前的飯菜問道。這明顯不是客棧的飯菜。

“莫輕塵剛剛來過，本想等你，冇等到就走了。”蕭星寒拿起勺子給穆妍盛湯。

“嗯，吃了晚飯如果你不累的話，我們再去找他吧。”穆妍角微勾。這些飯菜是莫輕塵專門送來的，他很清楚穆妍的喜好。

“你真相中那個小丫頭了？”蕭星寒問穆妍。

“是啊。”穆妍笑著說，“蕭寒寒你不覺得跟咱月兒哥哥很般配嗎？就喜歡吃這一點就夠了。”

“蕭月兒太老了。”蕭星寒說。

“你們兄弟倆一樣大，你當初娶我的時候，我也就跟現在的齊玉嬋一樣大。”穆妍微微一笑，“年齡不是問題，小姑娘多可，娘說讓我幫咱哥一個好姑娘，這不就是現的嘛！”

“你開心就好。”蕭星寒說，“可有遇到其他的事？”

“有。”穆妍給蕭星寒夾了一塊青菜，不甚在意地說，“那個齊昀，認出我來了。”

“嗯？然後呢？”蕭星寒看著穆妍問。

“然後，我告訴他，我名花有主了。”穆妍對著蕭星寒眨了眨眼睛。

“哼！”蕭星寒輕哼了一聲，“他最好安分一點，否則……”

“蕭寒寒，你現在打不過他。”穆妍很“好心”地提醒蕭星寒。

“不用武功，我照樣有一百種方式能讓他死得很難看。”蕭星寒冷聲說。

“你是天下無敵活閻王好了吧，吃飯吃飯。”穆妍輕笑了一聲，“我跟齊玉嬋小姑娘搞好關係，不是為了咱哥的終大事麼？等參加完阿燼和十一的婚禮，我們就趕尋寶去。”

穆妍轉移了話題，蕭星寒也冇有再提起齊昀。兩人吃過飯之後，就暗中離開客棧，去找莫輕塵去了。

另外一邊，齊昀合躺在床上，徹夜難眠。腦海中一會兒是年那些不堪回首的經曆，一會兒是他曾經遭的那次差點喪生的追殺，而最後，隻留下那個背影纖瘦的“年”，揮之不去。

齊昀猛然起，出了客棧，走上了繁星城的大街。

深夜時分，繁星城大街上麵空無一人，隻餘下蕭瑟的冷風，吹了齊昀頭髮。他漫無目的地往前走，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就那樣一直走，一直走……

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齊昀頂著一風霜，回到了客棧之中。

“師兄，你終於回來了。”齊玉嬋在齊昀的房間裡，看到他回來，打了個秀氣的小嗬欠，站起來對齊昀說，“七叔說你不見了，他們冇追上你，怕你出事，告訴了我一聲。”七叔是這次暗中隨行保護他們的高手之一。

“我冇事。”齊昀的眼神已經恢複了平靜，看著齊玉嬋說，“讓師妹擔心了。”

“其實我不怎麼擔心師兄，爺爺說過，師兄能夠活到今天，有貴人相助是一方麵，另外一方麵更重要的原因是，師兄一直都知道自己該做什麼。”齊玉嬋看著齊昀神認真地說，話落把手中的一枚小石子扔給了齊昀，“這個，與師兄共勉吧！我回去睡覺了，彆我！”

齊玉嬋話落就走了，齊昀低頭，他的掌心躺著一枚紋路很漂亮的石子，石子上麵刻了兩個娟秀的小字，“惜福”……

齊郢酷雕刻，齊玉嬋從小跟著齊郢學了一些，而這枚石子，是在等著齊昀回來的時候才刻的，石子上麵的兩個字，是穆妍對齊昀說過的話。

“惜福……”齊昀猛然握手中的石子，喃喃地說，“希有朝一日，我可以心平氣和地麵對你，對你說一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