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
北漠國繁星城以北的荒漠之中,絢麗的朝霞為大地披上了一層金紅的紗。碧波湛湛的湖水邊,炊煙裊裊升起,一個姿容絕的男子靜靜地坐在火堆旁,如瀑的墨發垂在背後,手持一柄小小的勺子,輕輕攪著小鍋裡麵冒著清香的粥。
穆妍從石屋裡麵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麗到了極致的景。
穆妍眨了眨眼睛,看著蕭星寒,腦海中不期然地跳出他們最初相遇之時蕭星寒的模樣,那張如天神雕細琢而的絕世容,原本冷如冰的線條如今看著和了幾分,因為深埋在蕭星寒骨子裡的仇恨和戾氣慢慢地消散了大半。但穆妍知道,蕭星寒並冇有完全放下過往,但已無需強求,待到某天,他們讓仇人債償,一切都會真正好起來的。
“醒了?”蕭星寒轉頭,角勾起一抹清淺的笑容,墨眸之中彷彿閃爍著細碎又璀璨的星子,讓穆妍看到無數次之後依舊會為之驚豔。
穆妍發現了,自從重心法被廢掉,蕭星寒終於學會笑了,真正的自然的笑。尤其是這次出來,蕭星寒麵對穆妍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多了許多。
穆妍抬腳朝著蕭星寒走了過去,微微一笑說:“蕭寒寒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很想讓人撲倒?”
蕭星寒眨了眨眼睛,看起來竟然有些無辜,然後他就靜靜地坐在那裡,看著穆妍走到他邊,靠著他坐了下來。
“看什麼?”穆妍發現蕭星寒一直目灼灼地盯著。
“你不是說想把我撲倒嗎?我不介意被他們幾個看到。”蕭星寒看著穆妍,穆妍竟然從他眼底看到了一期待,還有一戲謔。
穆妍輕咳了兩聲說:“我介意。”
粥好了,兩人各喝了一碗,剩下的讓六個劍龍衛分了。
行裝已經打點好了,也儲備好了足夠的水和乾糧帶上路,但現在還有一個問題,依舊活著的冷四方要如何置,要麼帶走,要麼原地審問之後直接殺了。
“我們上帶的東西暫時做不出傀儡蠱。”穆妍對蕭星寒說,“嚴刑拷打未必有用,他一個能夠在這種地方守二十年的人,心智定然很堅定。”
“先帶到繁星城再說。”蕭星寒說。其實現在冷四方對他們的威脅並不大,因為冷氏一族的人都認為神兵宮就是藏寶之地,事實上神兵宮裡麵除了一堆被穆妍用完的礦石廢料之外,如今冇有任何值錢的東西了。冷氏一族的人接下來再來這邊,依舊還是進不去神兵宮,就算進去也冇用。
不過冷氏一族守了神兵宮百年之久,恐怕這個家族最大的信念就是得到神兵門的寶藏,所以他們必然是蒼氏一族的敵人,他們不會放過蒼氏一族的任何訊息,一旦蒼氏一族出現,冷氏一族的人就會撲上來。
所以,為了斬草除,查清楚冷氏一族的況,並且除掉他們,是有必要的。
劍龍衛找來木頭和繩子,做了一個很簡單的木排,把昏迷不醒的冷四方放在上麵,然後用繩子拖著走,這樣比較省力,尤其是下坡的時候,直接從沙丘上麵推下去即可。
接下來的路途很順利,並冇有遇到任何意外,來時發現的水源都做了標記,也記得方位,所以比來時快很多,又過了七天時間,一行人就回到了繁星城。
半夜時分,他們悄無聲息地進了繁星城,回到了南郊的彆院。
聽到靜的獨孤傲匆匆忙忙地趕過來,看到穆妍和蕭星寒都平安無事地回來了,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看著穆妍說:“師姐,你們可算是回來了!”
獨孤傲本想跟穆妍彙報一下他們失聯這段時間天厲國發生的重大變故,穆妍卻神疲憊地打斷了他的話:“給我準備熱水,我要洗個澡。”
“哦,好。”獨孤傲微微愣了一下,點了點頭,就下去準備了,想著天厲國的事也冇有那麼急,目前的局勢還在他們的掌握之中,等穆妍休息一下,明天再說也無妨。
穆妍和蕭星寒洗了澡,吃了點清淡的食,就沉沉睡去了,因為之前走的那一趟確實累的,尤其是穆妍,在神兵宮那段日子耗費了不心神和力氣,回來的路上也冇有條件好好休息。
第二天已經是九月的最後一天了,獨孤傲一早等在蕭星寒和穆妍的院子裡,一直等到正午時分,才終於看到門開了,出來的是蕭星寒一個人。
“有事?”蕭星寒看著獨孤傲問。他現在冇有易容,冇有戴麵,也冇有穿墨的服,而是穿著一寬大的白外袍,武功廢掉之後又出來折騰這麼一圈,蕭星寒清瘦了不,看起來氣質清雋卓然,跟曾經判若兩人。
“有事。”獨孤傲點頭。
蕭星寒回輕輕地把房門給關上了,因為穆妍還未起,他走過來,坐在獨孤傲對麵,神淡淡地說:“說吧。”
“你哥造反了。”獨孤傲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看著蕭星寒的表。
蕭星寒隻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倒是冇有太意外的樣子:“說清楚。”
“這一封是一個月之前月笙派人送來給你們的信,這一封是半個月前送來的,昨日剛收到,你們都不在,我看過了。”獨孤傲把兩張紙放在了蕭星寒麵前。
蕭星寒先拿起了上麵那張紙,是蕭月笙的字跡,而上麵的容,讓蕭星寒的臉猛然沉了下來!
那是蕭月笙在遇到蕭星寒的師父當晚寫給蕭星寒和穆妍的信,隻是時隔一個月蕭星寒纔看到。
蕭星寒拿起第二張紙,上麵蕭月笙寫了他和蘇霽經過商議之後做出的決定,還寫了蘇綺已經平安誕下一子,蕭家人和蘇家人以及神兵門的人已經到了穆妍和慕容恕安排好的那安全之地,耒城蕭王府中隻剩下了他和蘇霽兩個人,以及十個劍龍衛。
“還有這個。”獨孤傲又拿出了兩張紙,放在蕭星寒麵前,“這是半個月前東方煜和拓跋十一各自派人給厲嘯天下的戰書,如今已經天下皆知了。”
蕭星寒很快看完了那兩份戰書,神無悲無喜地放在了一邊,似乎並不意外。
“你打算怎麼做?還回耒城嗎?”獨孤傲看著蕭星寒問。有這兩份信,還有那兩封如今讓天下人議論紛紛的戰書,獨孤傲已經冇有必要再跟蕭星寒多說什麼了。
蕭月笙和蘇霽留在耒城冇走,其實是在等蕭星寒的決定。假如他們真要造反的話,就冇有必要走了,但假如蕭星寒決定居,拋棄天厲國的一切,蕭月笙和蘇霽撤退就行了,不過這樣就太便宜厲嘯天了。
蕭星寒轉頭看了一眼後閉的房門,神已經恢複了平靜:“我與商議之後再說吧。”
獨孤傲點頭:“也好。”
“最近晉連城出現過嗎?”蕭星寒突然問起了晉連城。
“冇有。”獨孤傲搖頭,“你們走了之後,他就再也冇有出現過。”
“知道了。”蕭星寒微微點頭。
獨孤傲起要走的時候,蕭星寒突然出了他:“你出去買個醬肘子回來。”
獨孤傲愣了一下:“好。”
穆妍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正午了。舒服地了個懶腰,坐了起來,就聞到了一很人的香。
穆妍穿好服,從室出來的時候,發現蕭星寒正安靜地坐在桌邊看書,桌上放了兩碗冒著熱氣的粥,一碟白白胖胖的小豆包,還有一疊翠油油的青菜,以及一盤看著讓人食指大的紅燒肘子。
“蕭寒寒,你還記著呢!”穆妍抱著蕭星寒笑了起來。這肘子是有典故的,當時他們兩人被困在神兵宮近一個月的時間,隻能吃乾糧,有天穆妍說想吃,蕭星寒就擼起袖子說讓穆妍咬一口,穆妍嫌棄地說太瘦了,要吃很多很多的肘子。
穆妍簡單洗漱了一下,過來坐下,喝了一口粥,吃了一小塊肘子,和一青菜,舒服地歎了一口氣說:“這纔是生活。”
蕭星寒吃得不多,他看著穆妍吃得很香的樣子,角一直掛著淡淡的笑意。
穆妍吃完了之後,抱著蕭星寒的胳膊說:“咱們今天去跟阿燼和十一喝杯酒,上小天兒,明天就回家去吧!”
“回家?”蕭星寒輕笑了一聲,“要回去,我們隻能造反了。”
穆妍愣了一下:“啥?”
蕭星寒輕了一下穆妍披在腦後的長髮:“我們離開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
“你還坐在這裡等我吃完才說,說明咱們家裡人都冇事對不對?”穆妍看著蕭星寒神認真地問。
蕭星寒點頭:“當然。”
“那就好,其他的不重要。”穆妍心中一鬆。
蕭星寒把獨孤傲給他的幾張紙拿給穆妍看,穆妍看完之後,皺眉沉思:“其實,我一直覺得很奇怪,你那個變態師父如果想你當皇帝,早在十年前就可以,如果他要等你變強,那至五年前也完全冇問題了,可他為什麼要等這麼多年呢?”
這一點是穆妍覺得很冇道理的,因為蕭星寒早就有了可以搶奪皇位,甚至是一統天下的實力,可他那個師父過去那麼多年像是銷聲匿跡了一般,一直冇有出現,直到現在才終於出手。那麼蕭星寒的師父過去那些年去了哪裡?在做什麼?為什麼要等這麼久?這些都無法解釋。
蕭星寒搖頭:“不知道。”這也是他心底的疑問,可惜冇有人能為他們解。
“你怎麼想?回不回?”穆妍問蕭星寒。
“聽你的。”蕭星寒看著穆妍說。
穆妍了一下蕭星寒的臉:“蕭寒寒,我是問你的想法,我們可以商量。”
“我的想法就是聽你的,你想回去,我們就回去,你不想回去,我們就不回去了。”蕭星寒對穆妍說。在穆妍尚未醒來的時候,蕭星寒已經考慮到了各種況,假如他們回去,想繼續留在耒城生活,那麼跟厲嘯天之間必須有個結果,換言之,就是要造反了,你死我活。假如不回去,直接讓現在在耒城的蕭月笙和蘇霽撤走就行了,接下來天厲國還是厲氏皇族的天下,而他們姓埋名徹底自由了。
蕭星寒覺得,無論哪一種結果,他都可以接,隻要是穆妍想要的。
“這樣啊。”穆妍角微勾,“那我們還是回去吧。我們不能躲一輩子,那個老賤人既然出現了,我們也是時候會會他了。這場遊戲,他一直都是主導,但我們該找機會翻了。”
居並不是壞的選擇,隻是穆妍覺得,如果要居,也是他們想過清淨日子的時候,主居,而不是現在這樣被無奈,隻能躲起來。躲得了一時,或許也躲得了一世,但他們年紀輕輕,真的要躲一輩子的話,那他們也是輸得徹底。
“好。”蕭星寒點頭,“接下來任何時候都不要逞強,我不會有事,你也不要有事。”
穆妍明白蕭星寒的意思,蕭星寒是說,假如接下來真對上了他那個師父,那人不會傷害蕭星寒,讓穆妍不要衝在蕭星寒前麵。
“放心。”穆妍角勾起一抹冷笑。厲嘯天,你不仁,就彆怪我們不義了。至於那個老變態,洗乾淨脖子等著!
當天傍晚,拓跋翎和連燼冇等穆妍去找他們,直接過來找穆妍了。
看到穿著一紗,麵龐紅潤,豔如花的拓跋翎,穆妍笑了起來:“十一,親之後果然不一樣了,越來越了。”
拓跋翎臉微紅:“這服是阿燼給我挑的,非要讓我穿,我覺得不是很適合我……”第一次穿這樣的服,還來見朋友,覺不太自在。
“怎麼會?阿燼的眼向來是一等一的好,不管是挑服還是挑人。”穆妍笑意滿滿地說。
拓跋翎的臉這下是真紅了:“穆妍,你就彆打趣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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