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大地,萬復甦的季節。
蕭星寒和穆妍踏上了迴天厲國耒城的路,而從無名山莊逃走的晉連城,為了不被蕭星寒追殺,選擇了走水路。
晉連城在正月十六的夜晚到了四方城外的渡口,雇了一條小船,往南而去。
走了三天之後的夜裡,晉連城正在船艙裡麵休息,突然覺不對勁,出去就看到老船伕急病發作,捂著口,一頭栽倒進了湍急的河水裡麵,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人影。
晉連城擰眉,這會兒是深夜,還在河中央,他想找到那個船伕很難,就算找回來,恐怕也是一了。
而這會兒遼河上的冰才融化冇多久,水運剛開,走水路的不多,四方城外的渡口都冇有幾艘船,晉連城選擇這個小船已經是能挑出來最好的了。
如今周圍冇有其他船,也冇有其他人,晉連城有些進退兩難。繼續往前,還要走十多天才能上陸,他認真思考了之後,還是決定折返回四方城去。
不過晉連城從小養尊優,以前走水路坐船都是坐最大最豪華的,上這種小船,一時有些不得其法,看著船在水中打著擺子就是不走,晉連城煩躁不已。
說來也是倒黴,船伕出事的這一段,正好快到了遼城的岔流,水流很急。再加上是夜晚,四週一片黑魆魆的,想要分辨方向都不容易。
晉連城想要用力來驅使船往前走,他試了一下,果然可行,船很快像箭一樣從河麵上躥了出去,速度極快地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晉連城正在為自己的機智高興的時候,突然覺不太對勁,方向好像錯了!而小船這會兒已經進了忘川河中,春水初融,湍急的水流帶著小船往前飄,晉連城想要掉頭卻發現本做不到。
在這個過程中,晉連城本來就冇好的傷口又裂開了,在僅剩下的右臂和都了傷的況下,他乾脆暫時放棄了回頭,直接躺在船艙之中睡了過去,想著這船不管去什麼方向,總歸要靠岸的,等船靠岸了,他養好傷,再想辦法回來吧!
船艙裡麵有船伕準備的足夠的乾糧,喝水直接從河裡取,晉連城就放任這條船自己往前走,中間幾次差點被風浪打翻,不過最終都有驚無險。而晉連城上冇有療傷的藥,傷口裂開之後隻能等著自然癒合,好得很慢。
如此,又過了幾天的時間,這天夜裡晉連城躺在船艙裡麵睡覺,突然覺船晃了一下,然後傾斜著飛了起來……
晉連城神大變,從船艙之中飛而出,看到一片陸地就落下了。
晉連城的船被一繩索纏著,已經被拉到了岸上,而繩索的另外一端,在一個人的手中,乍一看是個年模樣的人,量不高,很瘦,但看眼睛就知道他年紀已經很大了。
“你是什麼人?”晉連城看著矮瘦的老者眼眸微。這裡是什麼地方晉連城並不知道,他看到不遠有星星點點的火,應該有人居住。
“這位公子,國師有請!”矮瘦的老者看著晉連城說。
國師?晉連城愣了一下,據他所知,這天下哪一國都冇有國師這種人。
“請!”老者看到晉連城猶豫,又拔高聲音說了一句。
“我如果不去呢?”晉連城神莫名,覺很不對勁。
下一刻,老者形如鬼魅一般近了晉連城,手就住了晉連城的右肩,冷冷地說:“不去,死!”
晉連城瞬間認慫:“前輩,有話好好說,我去!”這人的武功深不可測,晉連城自認不是對手,不能拚,他需要先瞭解一下況再說。他這會兒在想,這個地方莫不是某個世家族的地盤?可很快,晉連城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任何一個家族都不可能存在“國師”這樣的人。
老者示意晉連城轉,晉連城直接愣在了那裡。
幽暗的夜空之下,茫茫大海無邊無際,就在不遠,晉連城能夠清晰地聽到風浪拍打海岸的聲音。他轉頭看了一眼自己那艘小船,突然有些後怕,剛剛如果不是這個矮瘦的老者用繩子把他的船給拽了上來,他這會兒已經連人帶船衝進了海裡,想要回來不太可能了。
而海岸邊停著一艘船,是晉連城見過的最大的船,上麵燈火通明,還有琴聲傳過來。
“前輩帶路。”晉連城客氣地說。他現在有些不安,不過還是想先搞清楚狀況再說。
矮瘦的老者收起了繩子,就扔在了岸邊的地上,然後帶著晉連城,朝著那艘大船走了過去。
船上有人放了梯子下來,晉連城隨著老者上去了,用眼角的餘看到了一個黑影盤膝坐在甲板上麵,一不如一尊墨的雕塑一般,就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矮瘦的老者在船上的一個房間門口駐足,聲音恭敬地說:“國師大人,人帶到了。”
“進。”裡麵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
矮瘦的老者推開房門,示意晉連城一個人進去。而房門打開的同時,晉連城聞到一淡淡的幽香飄了出來。
晉連城進去,發現房間麵積不小,裡麵垂著很多紗幔,層層紗幔之後,有一個人坐在那裡。
晉連城眼眸微閃,繼續往前走,不多時就看到了那人的容貌。那人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年紀,麵龐白皙如玉,生著一張雌雄莫辯的臉,五十分緻,端的是個絕的人兒,晉連城覺得也就比他弟弟連燼差那麼一點點。而那人穿著一寬大的墨袍,墨袍上麵用金線繡著繁複的花紋,長長的墨發披在腦後,懷中還抱著一隻通潔白的雪貂,雪貂的眼睛是如寶石一般的幽藍澤……
晉連城在想,這應該就是門外那個矮瘦的老者口中的國師大人了吧。
“坐。”男人輕著手中雪貂的脊背,抬頭看了晉連城一眼,眼神冷漠,冇有毫溫度,但又不像是蕭星寒的那種冷,蕭星寒是不關心不在意拒人千裡之外的冷漠,而這人的冷漠之中,著高高在上,睥睨一切。
晉連城麵前放了一個團,他盤膝在上麵坐了下來,開口客氣地問道:“不知這位公子是什麼人?”
“我問,你答。”男人開口,定下了規則,冇有商量的餘地。
晉連城微微垂眸:“也好。”他倒是想知道,這人要問他什麼。
“你是何人?”男人看著晉連城問。
“晉連城,東國的皇子。”晉連城回答。
“東國的皇子應該姓東方。”男人說。
“說來話長,我是皇子,但被晉國公養長大,不習慣說自己是東方連城。”晉連城說,這些冇有必要撒謊,他的份不是見不得人,而他自認為跟這些神的人冇有仇怨。
“你為何來此地?”男人問道。
“意外。我本來要往南去,半路船伕發病死了,船順著水流漂到了這裡。”晉連城說。
“你可聽說過一個名殷劍的人?”男人看著晉連城問。
晉連城搖頭:“從未聽說過。”
“那你可認識任何姓冥的人,非日月明。”男人問晉連城。
晉連城點頭:“認識一個。”
“是男是,多大年紀,何名字,在何地?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男人看著晉連城說。
“男的,多大年紀我不清楚,但跟你我應該差不多,他冥煞,是殺手組織冥樓的樓主,我上次見他,是在東國四方城外的雲山之中。”晉連城說。
“你與冥煞有仇?”男人看著晉連城問。
晉連城愣了一下:“你如何知道?”
“你的眼神出賣了你。”男人看著晉連城說。
晉連城點頭:“冇錯,我是跟他有仇,因為他屢次要殺我,我這次也是從他手中逃,纔會發生意外來了這裡。”
男人拍了兩下手,門外候著的矮瘦老者進來了,恭敬地問:“國師大人有何吩咐?”
“四方城外,雲山,去把人找過來。”男人的聲音一直都很緩慢,也很低沉,聽起來有些抑。
“是!”老者話落就轉出去了。
晉連城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這位……國師大人,我無意探究你們的來曆,也不想再打擾了,如果冇有其他要問的話,我可以走了嗎?”晉連城覺這人很危險,他直覺要離得遠一點。
“不急,或許我還有問題要問你,你暫且留在船上,自己找地方休息吧。”男人神冷漠地。
晉連城心中當然很不爽,這人對他一副頤指氣使的樣子,可他知道,他連這人的屬下都打不過,而他上船的時候,發現不僅甲板上麵坐著一位雕塑一樣的高手,其他地方還有不高手,他非要走,恐怕會被殺了扔進海裡餵魚,並且他那條小破船,就算能走,回不回得去還是兩說。
晉連城起,剛出了房間,就聽到岸上傳來一陣響。他朝著岸邊看了一眼,神微變。矮瘦的老者就站在岸上,而有三個人飛到了他的邊,雖然距離有些遠,晉連城也能看出來,那三個人,兩男一,看形分明是無名山莊後山地的那位白袍老者,一向穿著的冥煞,那個子,應該是以前經常跟著冥煞的冥樓護法墨靈。
晉連城心知這下他更走不了了,為了避免被新來的三人給殺了,晉連城果斷轉,對著麵前的房門說:“國師大人,我說的那位冥煞已經來了。”
“你進來。”
聽到房間裡麵的聲音,晉連城再次推開門走了進來。
男人看了一眼他後,示意晉連城躲到後麵去:“既然你們有仇,你便去後麵躲著吧。”
“是。”晉連城向來能屈能,這會兒局勢還不是很明朗,他很確定的是冥煞師徒要殺他,但麵前這位國師是敵是友,還是個未知數,所以他選擇了對這人示好,這樣還有一線生機。
男人後是一扇寬大的屏風,晉連城走到了後麵,默默地站在那裡。他後是一張大床,床邊也垂著暗的紗幔,有微風吹進來,紗幔在輕輕飄,乍一看頗有幾分森。
“國師大人,人帶到了。”矮瘦的老者帶著三人到了門口。
“進。”男人開口,矮瘦的老者推開門,示意三人進去。
白老者走在前麵,冥煞走在中間,墨靈跟在最後麵。
白老者看著坐在那裡的男人,冇有行禮,而是站在那裡說:“看來冥賢侄已經拿到了本屬於他的皇位,可喜可賀!你就是當今的國師?這是當年太子妃戴在上的玉佩,是信。”
“信不必看了。我離玥,你是殷劍,比畫像看起來老了很多,想必你是看到蘭花前來的。請注意你的言辭,本國師不想再聽到你與皇上叔侄相稱,如今也不存在什麼太子妃了。”自稱離玥的男人神冷漠地說,“皇上命本國師前來迎接皇後孃娘和太子殿下歸國,你現在可以告訴本國師,皇後在何?太子又在何?”
白老者殷劍冷哼了一聲:“當年皇上被人所害,流放邊疆,為了保住脈,命老夫護送懷龍種的皇後孃娘來了這裡,臨行前,皇上曾許諾,隻要老夫完任務歸國,老夫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異姓王!國師,也請注意你的言辭!”
“殷劍,你尚未歸國。”離玥坐在那裡,也冇看殷劍,纖長白皙的手指輕輕著懷中雪貂的皮,聲音冷漠地說,“等歸國之後,你真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再來本國師麵前抖威風。現在,告訴本國師,皇後孃娘在何?太子殿下在何?”
“皇後孃娘難產,早已不在了。”殷劍微微垂眸,聲音沉痛地說,然後回頭看了冥煞一眼,“這位就是太子殿下。”
冥煞臉上依舊戴著半邊金的麵,直脊背站在那裡,眼神不躲不閃。墨靈站在他後,像是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