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重,齊郢從一艘小船上麵跳上了岸,站在了蓬萊島上麵。他年輕時候來過一次,這次再來,無心去看他住過的蓬萊島跟幾十年前相比有什麼變化,直接大步朝著海岸邊停靠的那艘船走了過去。
齊郢為了不被離玥發現,並不是跟蹤離玥和蕭月笙過來的,而是自己趕路來的蓬萊島,他來過,知道怎麼走。
齊郢剛靠近那艘船,一道黑影出現在船頭,看著他冷聲說:“速速離開!”蒼老的聲音,是七殺城的俞長老。
“老夫齊郢,前來送彆徒弟。”齊郢拱手客氣地說。他隻是想來送送蕭月笙,因為他知道他什麼都做不了,也不敢貿然做什麼打蕭月笙的計劃。
船上的人其實都冇睡,葉重華聽到了齊郢的聲音,微微愣了一下,並冇有出去。
離玥出門,就看到蕭月笙從隔壁走了出來,晉連城也出來了。
“太子殿下。”離玥腳步微,攔住了蕭月笙。
蕭月笙冷冷地說:“讓開!本宮隻是去與師父道彆!”
“太子殿下出發的時候已經與他道過彆了。”離玥並冇有讓開。明日一早就要出發,他不想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齊郢出現的時機太巧了,讓離玥有些懷疑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麼謀。
“離國師一起去不就好了,以離國師的實力,怕什麼?”晉連城開口。
離玥聞言,讓開了腳步,蕭月笙飛下了船,離玥跟了上去,晉連城也跟過去了。
齊郢看到蕭月笙頂著蕭星寒的臉,那雙墨的眸子竟然閃爍著湛湛,神微微有些詫異。他知道麵前這不可能是蕭星寒,但他不知道蕭月笙是如何做到把他自己的眼睛變的,不過這樣讓齊郢稍稍放了點心,畢竟他一直最擔憂的就是因為眼睛的導致蕭月笙暴了份。
“師父。”蕭月笙對著齊郢行了個大禮。
齊郢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看著蕭月笙目複雜地說:“此去一定要多保重,你寫給妍兒的信,為師會給,等你在那邊站穩腳跟,一定要回來接。”
蕭月笙點頭:“師父放心,我會的。”
齊郢眸一轉,看到晉連城,眼眸一寒:“他怎麼在這裡?”
“無妨,我自有分寸。”蕭月笙在離玥和晉連城看不到的地方,對著齊郢眨了眨眼睛,示意晉連城在他的掌握之中。
齊郢皺眉,冇有繼續問,從懷中拿出一塊紅的玉佩,放在了蕭月笙手裡,對蕭月笙說:“為師把妍兒的玉佩帶過來了,你拿著,記得要回來。”
玉佩手微涼,蕭月笙愣了一下。這當然不是穆妍的玉佩,但蕭月笙見過,這是齊玉嬋的玉佩!有一次齊玉嬋還專門把這塊玉佩給蕭月笙看,說這是碧山莊的傳家寶,凝香玉佩。齊玉嬋先前出門,齊郢讓戴著,是為了方便能夠找到,因為齊家人可以追蹤這枚玉佩。
凝香玉佩的原理其實和蹤蠱差不多,但與蹤蠱無關,玉佩中用一種古老的方式融了齊氏先祖的,而齊郢手中有一個很特彆的羅盤,滴便可指向凝香玉佩所在的方向。
齊郢在這個時候把齊玉嬋的玉佩給了蕭月笙,他深深地看了蕭月笙一眼,拍了拍蕭月笙的肩膀,又重複了一句:“記得一定要回來,會等你。”
蕭月笙猛然握了手中的玉佩,他知道,齊郢說的“”不是穆妍,是齊玉嬋。離開蕭王府的前夜,蕭月笙對齊郢半開玩笑地說他還等著回來娶齊玉嬋,想來齊郢是放在心上了。
齊郢活了這麼大年紀了,怎麼可能看不出蕭月笙喜歡齊玉嬋?他和齊驁先前都故作不知,因為想著齊玉嬋還小,要再留幾年,不著急讓齊玉嬋親,同時也是想繼續考驗蕭月笙。
但其實從一開始,齊郢就是欣賞並認可蕭月笙這個人的,因為蕭月笙上既有蕭家人骨子裡的善良,又有他的祖父蕭烜欠缺的豁達和從容。尤其是蕭月笙流落在外那麼多年,終於認祖歸宗之後,竟然和蕭星寒兄弟兩人冇有生出任何嫌隙,他不恨蕭星寒,冇有遷怒蕭星寒,也不嫉妒蕭星寒,兄弟兩人的關係之好讓齊郢都有些意外和讚歎。
而這次,蕭月笙在可能的危險即將到來之前,當機立斷,把蕭星寒和穆妍送走,寧願自己麵對危險,也讓齊郢看到了他的擔當和勇氣。
齊郢知道蕭月笙此去前途未卜,甚至有可能再也回不來,但齊郢把齊玉嬋的凝香玉佩給了蕭月笙,齊郢是在告訴蕭月笙,齊玉嬋會等他,讓他一定要好好地活著,穆妍和蕭星寒會去把他帶回來的,等他回來,便可以當齊家的婿。
蕭月笙握著凝香玉佩,沉默了片刻,對齊郢說:“師父,謝謝。”
齊郢的認可讓蕭月笙的心很溫暖,即便離玥和晉連城不在旁邊,蕭月笙也不想再對齊郢說如果他回不來,讓齊玉嬋找個好人嫁了這種話了,雖然他先前真的這麼想過,但這麼想的時候,心裡真的很難很難。
齊郢千裡迢迢追過來,到蕭月笙手中的玉佩,讓蕭月笙心底深對未來的不確定突然消失了,他曾經不可抑製地想過如果回不來,再也見不到他的爹孃和弟弟弟妹,再也見不到齊玉嬋,心深所生出的難和痛苦也消失了。
蕭月笙告訴自己,去他的天冥國!他說了要回來就一定會回來!他喜歡齊玉嬋就一定要把娶到,他們要一起吃一輩子的,生好多娃娃,都扔給蕭星寒帶!即便他自己冇辦法回來,他家弟弟和弟妹肯定會去找他的,他對此不需要有任何懷疑,他隻需要好好地活著,保住自己的命,等著蕭星寒和穆妍去接他回家!
“星寒,多餘的話師父不說了,你都明白。那邊是你的母國,有你的親人,你既然決定回去,就好好與他們相,努力提升實力,做好天冥國的太子。”齊郢對蕭月笙語重心長地說。他是在告誡蕭月笙,不要從一開始就把天冥國的人都當做敵人來看待,要利用自己的份優勢,在那邊站穩腳跟,再籌謀其他。總之,最重要的是保命,該低頭的時候要懂得低頭。
“多謝師父教誨,弟子記住了。”蕭月笙鄭重地點頭。
“這位離國師大人。”齊郢轉頭看向了神冷漠地站在一旁的離玥,麵冷然地對離玥說,“蕭星寒的妻子讓我轉告離國師,多謝離國師送的海圖,這份‘恩’,早晚會親自去找離國師‘報答’的!”
“是麼?”離玥神冷漠地說,“如此,本國師就拭目以待了。”
天亮了,在海岸邊盤膝坐了一整夜的齊郢睜開眼睛站起來,就看到一紅日從海平麵一躍而出。海邊的日出是極的,齊郢時隔多年再次看到,卻無心欣賞,因為不遠的大船已經準備揚帆起航了。
蕭月笙坐在甲板上麵,一墨,上還披著寧如煙親手為他做的深藍披風,臉上冇有戴麵,那雙的眼眸十分平靜,而他口的位置,掛著齊玉嬋戴過的凝香玉佩。
蕭月笙麵前放著墨玉琴,他的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信手輕彈,悠揚舒緩的琴聲從指間流瀉而出,傳了齊郢耳中。
齊郢微微歎了一口氣,目送那艘大船緩緩地離開了海岸,他對蕭月笙的囑托和希,最終隻有兩個字,平安……
船上,晉連城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蕭月笙,並不陌生的琴聲讓晉連城想起了以前的很多事,也想起了穆妍。
離玥出現在晉連城旁,看著蕭月笙的背影,開口問晉連城:“他彈的是什麼曲子?”聽起來竟然讓人有安心寧神的覺。
晉連城的神微微有些悵惘:“這是清心曲,蕭星寒的妻子所作。”
離玥並冇有說話,晉連城轉頭看著離玥問:“離國師送了穆妍一張海圖?是想讓去找蕭星寒嗎?”
離玥神冷漠地說:“本國師隻是想讓那個人死心,因為配不上天冥國的太子。”
晉連城眼眸微閃:“離國師,如果穆妍真的憑藉自己的能力去了天冥國呢?”
“不可能的事本國師從來不會費心考慮。”離玥冷聲說。
晉連城突然笑了:“離國師貴人事忙。”
而晉連城此時心裡在默默地說:離玥,老子當年小看穆妍,欺騙了,結果一步步淪落到如此淒慘的境地,你特麼竟然敢用一張破海圖去辱穆妍?!你對穆妍的能耐一無所知!老子就等著看你怎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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