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
穆妍懷胎六個月,肚子很明顯了,而懷孕的訊息已經在耒城傳開了,因為現在不能練武,也不能久坐看書或者畫武設計圖,每天早晚拓跋嚴都會陪著去散步,但還是想出去走走,於是便再次開了耒城蕭家醫館的門,開始給百姓看診,依舊是老規矩,每次一個時辰。
百姓看到如今的皇後孃娘穆妍懷著孕還在給人看病,自然是讚譽一片。不過這些穆妍並不在乎,蕭星寒尚未歸來,隻是想找點喜歡的事做,如果與此同時還能幫到彆人的話,那自然再好不過了。
拓跋嚴的醫是蕭星寒親自教的,而他最早接醫和藥材,就是跟著穆妍來蕭家醫館幫人抓藥的時候學的。如今拓跋嚴的醫雖然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但他很聰明,對此很興趣,已經是個小大夫了。
不過母子兩人如今出門不像以前那樣騎馬了,穆妍懷孕要坐車,拓跋嚴陪著。這天兩人離開蕭家醫館,坐上馬車,馬車緩緩地朝著蕭王府走去。
“娘,不知道師公他們的船造得怎麼樣了,老爹也不回來陪娘。”拓跋嚴對穆妍說。
“你想你老爹了?”穆妍笑著問。輕著自己隆起的肚子,隨著胎兒長大,即將為母親的覺越發強烈了,這是一種很難用言語形容的幸福。雖然穆妍不說,但也很想念蕭星寒,希蕭星寒能夠陪在的邊,一起看著他們的孩子一天一天長大。
“纔沒有呢!”拓跋嚴眨了眨眼睛,明顯口是心非。對一個男孩子來說,長大的過程中父親這個角是非常重要的,這會直接影響到孩子的格。穆妍知道拓跋嚴冇有忘記拓跋良,拓跋良教會了拓跋嚴善良寬容,但拓跋嚴是喜歡蕭星寒這個父親的,蕭星寒給了拓跋嚴新的人生。
“我不想他,既然小嚴也不想,那他還是不要回來了。”穆妍角微勾,看著微微晃的車簾說。
下一刻,車簾無風自,一道人影飄了進來,於此同時,拓跋嚴“飛”了出去……
“老爹你混蛋!”拓跋嚴的小子在空中劃過一道流暢的拋線,然後穩穩地落在了地上,看著馬車漸行漸遠,他想追上去的時候又停下了腳步,微微笑了起來,他家老爹回來了,他可以晚點回家,不然就算回去了,也見不到他們的。
趕車的周正嗬嗬一笑,馬車的速度更慢了一些。
馬車裡麵,穆妍被蕭星寒抱著坐在他懷中,蕭星寒目不轉睛地看著穆妍,彷彿怕一眨眼,穆妍就消失不見了。
“不想我?嗯?”蕭星寒輕著穆妍懷孕之後越發紅潤的小臉,聲音低沉地問。
“不想……是不可能的。”穆妍微微一笑,拉著蕭星寒的大手,在了隆起的小腹上麵。
蕭星寒這才注意到穆妍的肚子,他猛然瞪大了眼睛,像是被嚇到了,在穆妍小腹上麵的手都了一下,有些驚奇地問:“怎麼……怎麼這麼大了?”
蕭星寒走的時候,穆妍的肚子尚未顯懷,如今回來,乍一看穆妍鼓起來的肚子,覺很神奇。
“你猜是兒子還是兒?”穆妍笑著問蕭星寒。
蕭星寒不假思索地說:“當然是兒子!”
“你怎麼如此確定?不要說你要揍他這樣奇怪的理由。”穆妍笑著說。
“我夢到他了。”蕭星寒輕著穆妍的肚子,作小心翼翼的,像是怕稍一用力就傷到穆妍肚子裡的孩子一樣。
雖然蕭星寒和穆妍已經有了拓跋嚴這個大兒子,但拓跋嚴來到他們邊的時候已經七歲多了,到了蕭星寒可以扔來扔去,可以揍的年紀,他們父子相起來其實更像是朋友。從當爹這個角度來說,蕭星寒還真的是個完全的新手,尤其是看著孩子還在穆妍肚子裡,慢慢地長大,這種覺太奇妙了。
蕭星寒說他夢到穆妍肚子裡是個兒子,穆妍其實不太信,因為看蕭星寒眼底的青黑就知道他一路回來肯定都冇合過眼,哪裡會做夢?
“會疼嗎?”蕭星寒盯著穆妍的肚子皺眉看了一會兒,抬頭問了穆妍一個很傻的問題。
穆妍噗嗤一聲笑了:“蕭寒寒,你可是個神醫,對懷孕生子這方麵也相當瞭解的,怎麼會問這種傻乎乎的問題?”
蕭星寒皺眉思索了一下,好像在回想他所知道的關於人懷孕生子的東西,過了一會兒之後才說:“那也會不舒服的。”
“所以需要你抱著我睡呀。”穆妍手勾住了蕭星寒的脖子,笑容滿麵地說。
“好,我接下來都抱著你睡。”蕭星寒看到穆妍的笑容,雖然疲憊至極,但他的心卻好極了。他想上天待他實在是太好了,把穆妍送到他邊,他們即將迎來他們的結晶,幸福就是如此吧。
“我累了,我們先回去睡一覺,有什麼事明天再說。”穆妍對蕭星寒說。這會兒時間尚早,穆妍並不累,真正累的是蕭星寒,但穆妍知道,假如不跟蕭星寒一起睡,蕭星寒肯定不會去睡的。
“好。”蕭星寒低頭,把耳朵靠近了穆妍的肚子聽了聽,然後很認真地對穆妍說,“我聽到兒子的心跳聲了。”
“這麼喜歡呀?那你還想打他嗎?”穆妍笑著問。
“當然想,他讓你這麼辛苦,我肯定要揍他的。”蕭星寒說。
周正趕著馬車進了蕭王府,蕭星寒抱著穆妍下了馬車,大步進了主院。
把穆妍放在床上,蕭星寒為去鞋,然後對說:“我去洗個澡。”蕭星寒現在累極了,也一刻都不想離開穆妍,但他長途跋涉風塵仆仆的,想著還是先洗洗再跟穆妍一起睡,萬一讓穆妍覺得不舒服就不好了。
“那你快點回來,不然我睡不著。”穆妍對蕭星寒說,話落就看到蕭星寒不見了人影。
穆妍扶著肚子,靜靜地在床上躺下,想想剛剛對蕭星寒說出來的撒的話,自己都有些意外,以前從未想過,會有這樣一個男人,讓想要依靠,想要當一個的小人。
雖然蕭月笙因為蕭星寒被帶走了,蕭星寒先前離開去蓬萊島的時候整個人的緒都很低落,甚至是鬱。但蕭星寒再回來,穆妍發現他的心境平和了許多。這是穆妍希看到的。以往不是蕭星寒的心不夠強大,而是他太過善良,苦難降臨的時候,他最擔心的永遠都是他在乎的人會不會到傷害,而不是他自己。
一刻鐘之後,蕭星寒換了一乾淨的服,出現在穆妍麵前,墨發漉漉地披在腦後。
穆妍讓蕭星寒坐著,拿了布巾給蕭星寒頭髮,得半乾,蕭星寒又出去走了一圈,很好,他回來的時候頭髮已經乾了,順地像是上好的錦緞一般。
“睡吧。”蕭星寒抱著穆妍躺在床上,輕了一下穆妍的後背,看了看穆妍的肚子,子又往外挪了一點,怕到穆妍。
“嗯。”穆妍倒是不覺得累,不過蕭星寒上一直都帶著彷彿刻進骨子裡的藥草清香,是穆妍最喜歡的味道,也是讓安心的味道。閉上眼睛,很快進了夢鄉。
蕭星寒閉上眼睛又睜開,貪婪地看著穆妍沉靜的睡,覺怎麼都看不夠。一直到眼睛再也睜不開,蕭星寒才睡了過去。
傍晚時分,穆妍睜開眼睛的時候,蕭星寒還在睡,眉宇之間滿是疲憊。
穆妍小心地起想要下床,一點靜還是把蕭星寒弄醒了,他微微睜開眼睛,手又把穆妍抱了回去:“再睡一會兒。”
穆妍輕聲說:“你兒子了怎麼辦?”
穆妍話落,蕭星寒坐了起來,盯著穆妍的肚子:“果然很欠揍。”
穆妍笑了。其實不怎麼,隻是想讓蕭星寒起來吃點東西再接著睡,不用想就知道蕭星寒一路回來都不會好好吃飯。
半路上被扔出馬車,然後慢慢悠悠走回來的拓跋嚴已經吩咐晴雪和淩霜準備好了一桌清淡的飯菜,在等著他們起來吃了。
看到蕭星寒攬著穆妍進來,拓跋嚴輕哼了一聲說:“老爹,我又記了你一筆,等弟弟出來,我們一起找你算賬。”
蕭星寒直接無視拓跋嚴,拉著穆妍坐下,然後給穆妍夾菜。
被忽視的拓跋嚴皺了皺眉頭,就聽到蕭星寒說:“我派人送你去四方城。”
拓跋嚴愣了一下:“為什麼?”他明明很乖的,都冇有打擾蕭星寒和穆妍,為什麼要送他去四方城?就算是讓他去看造船,那也應該說送他去蓬萊島吧?
“你爹在那裡。”蕭星寒神淡淡地看了拓跋嚴一眼。
穆妍神微怔,拓跋嚴手中的勺子掉在了地上,他猛然站了起來,神有些激:“老爹,你找到我爹了?他真的還活著?”
“小嚴,彆激,聽你老爹說。”穆妍示意拓跋嚴坐下。也有些意外,因為慕容恕並冇有送訊息回來,這麼大的訊息是讓蕭星寒帶回來的,而蕭星寒也冇打算飯後單獨把拓跋嚴帶到書房裡麵嚴肅地談談,吃著飯隨口就這麼說出來了。
“老爹,你快告訴我,我爹現在怎麼樣?”拓跋嚴聲音急切地問蕭星寒。
“他過得很好,又娶了一個妻子,還生了個兒子,兒子小名做虎子。”蕭星寒說。
“大名什麼?”拓跋嚴下意識地問了一句,聽到拓跋良還活著他很高興,本就不在意拓跋良是不是娶了新婦生了新的兒子,對他來說,這些重要,卻不會影響他對拓跋良的,因為他曾經無數次地禱告,隻是希拓跋良活著。
“思嚴。”蕭星寒又看了拓跋嚴一眼。
“思……嚴……”拓跋嚴神怔然地唸了一遍這個名字,然後笑了起來,“我爹還記著我呢。”
“不,他失憶了,已經把你忘記了。”蕭星寒看著拓跋嚴說,“這個名字是你繼母取的,你或許見過,白鶯。”
拓跋嚴猛然瞪大了眼睛:“是那個白鶯姑姑?那肯定是救了我爹!”
拓跋嚴記得白鶯,因為他們在遇到沙暴出事之前,是拓跋良和拓跋嚴邀請白鶯在他們的營地住一晚,拓跋嚴還問白鶯來自什麼地方,白鶯說,的家很遠很遠,是為了去繁星城濟慈山莊為母親求醫纔來的北漠國。
拓跋嚴清楚地記得,當時他還問白鶯,為何不去天厲國找那位大名鼎鼎的神醫蕭王爺。白鶯說不敢,拓跋嚴拍著小脯說,蕭王爺是很好的人,是他認識的叔叔……
拓跋嚴印象中的白鶯,是個很堅強很厲害的姑娘,並且很善良,很孝順,為人也很隨和。如今再次聽到這個名字,拓跋嚴很快就想到,當初肯定是白鶯救了拓跋良。
蕭星寒微微點頭:“是。你吃完飯就走吧。”
拓跋嚴神一僵:“老爹是不要我了嗎?”
“你親爹都找到了,你還不去看看他?”蕭星寒皺眉。
拓跋嚴神一鬆:“我當然要去看我爹的,還有白鶯姑姑和虎子弟弟,但你們不能不要我。”
“給我個理由。”蕭星寒說著,用勺子舀了湯喂穆妍喝。穆妍喝了一口,還是覺得自己喝著比較舒服,就把碗接過去了。
拓跋嚴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理由當然是他喜歡蕭星寒和穆妍這對父母了,他親爹已經失憶了,現在找到了新的幸福,他會去看拓跋良一家,但他覺得隻要看到拓跋良過得很好他就很高興了,他或許會跟他們住一段時間,但他最終還是想要回到這個家,因為這是他最喜歡的地方。
不過拓跋嚴思考過後,給蕭星寒的答案是:“娘肚子裡的小弟還冇出生,老爹就惦記著揍他了,我要保護小弟,所以不能走。”
蕭星寒微微點頭:“很合理。”
拓跋嚴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看著穆妍說:“娘,我去看看我爹,很快就回來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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