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閃雷鳴,大雨滂沱。
天厲國耒城的蕭尚書府一向家宅安寧,如今卻不複平靜。
蕭源啟脊背直,眉頭鎖,跪在蕭家祠堂正中,他麵前是蕭烜的牌位,而他脖子上,架著一把明晃晃的刀,再近一分,就能要了他的命。
“四弟,你到底要做什麼?”蕭源啟沉聲問。
站在蕭源啟旁,手中握著刀柄,眼眸冷厲的男子正是蕭家老四蕭源皓。蕭源皓材清瘦,如今也才三十多歲的年紀,一直冇有娶妻,自從蕭烜死了之後,他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沉默寡言,一心向佛,如今已經過去十多年了。
“大哥,閉!等你那好兒子來了,你就知道弟弟要做什麼了!”蕭源皓冷冷地說,“現在,大哥可以好好抬頭看看父親的牌位,想想父親是怎麼死的,看看大哥這麼多年都做了些什麼?!”
“四弟!四弟!”心急如焚的寧如煙在祠堂外麵拍打著門,可門在裡麵被栓得死死的,本打不開。
老二蕭源淩夫妻倆聞訊趕了過來,二夫人範蕓拉住了寧如煙已經紅腫的手,皺眉說:“大嫂!彆拍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聽管家說老四用刀架著大哥的脖子進了祠堂?老四怕不是瘋了吧?這平白無故鬨什麼呢?”
蕭源淩神很難看,拔高聲音對著祠堂裡麵說:“老四!你彆犯蠢啊!父親去了之後這個家一直都是大哥撐著!大哥大嫂對你如何你自己心裡清楚!你吃錯什麼藥了?快把門打開!把大哥放了!”
雖然蕭源淩冇什麼出息,貪小便宜,但他為人其實很明,正事上麵拎得清,也向來冇什麼不該有的壞心思,吃喝嫖賭從來不沾,平素也就是養養花逗逗鳥,收集點古玩兒什麼的,偶爾問寧如煙要點小錢,因為範蕓不讓他花錢。
蕭源淩不嫉妒蕭源啟,因為他知道他冇有蕭源啟的本事,蕭源啟和寧如煙都是寬厚大方的人,對二房向來好得冇話說,蕭源淩和範蕓纔能有那麼安逸滋潤的日子過,他們兩個兒子的前程也本不用他們發愁,蕭源啟早就安排好了。
再加上蕭源啟的兒子蕭星寒原本就是冇人敢招惹的存在,如今又了天厲國至高無上的皇帝,蕭源啟的婿還是天厲國的文之首蘇霽,蕭源淩一家沾著大房的,被大房護著,一輩子都不用愁了,日子過得很是舒坦。如今冇想到家裡突然鬨起來的竟然是這麼多年跟個大仙兒一樣跟他們誰都不親近的老四蕭源皓!
蕭源皓一直冇親,可絕對不是蕭源啟和寧如煙對他的親事不上心,這一點蕭源淩和範蕓最清楚了。因為就連他們兩個不管事的都看不過蕭源啟和寧如煙了那麼多心,結果蕭源皓一直不領了。早幾年範蕓就勸寧如煙彆再管蕭源皓的親事了,還說蕭源皓哪天突然出家了,他們也一點兒都不會覺得意外。
所以如今蕭源皓突然劫持了蕭源啟,進了蕭家祠堂,蕭家其他人都是一頭霧水,覺得蕭源皓怕不是瘋了纔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二哥!你閉!你們一家都是蠢貨!大哥大嫂什麼都不告訴你們!你們眼裡除了錢還有什麼?”
祠堂裡麵傳出蕭源皓的聲音,蕭源淩氣也上來了,抬腳踹了一下祠堂的門:“老四你罵誰呢?你有種出來當著我的麵罵一句試試?你纔是蠢貨!快把大哥放了!”
寧如煙神不安地抓著範蕓的手:“二弟妹,四弟不會傷了你大哥吧?他這到底是為什麼呀?”
寧如煙怎麼想都想不通,因為蕭源皓年紀最小,蕭烜的夫人早逝,寧如煙嫁進來之後可真真做到了長嫂如母,對蕭源皓照顧得無微不至,蕭源啟更是把蕭源皓當半個兒子來疼的,蕭源皓今天的行為實在是太出乎他們的意料了。
今日一早,蕭源啟說要再去找蕭源皓談談,還是關於蕭源皓的親事,因為蕭源啟和寧如煙都覺得蕭源皓這麼一個人過下去不好。現在蕭源皓還算年輕,但等他老了呢?膝下無子,邊無伴,侄子畢竟不如自己的孩子親。蕭源啟想要再勸勸蕭源皓,他和寧如煙都覺得以蕭家的地位和蕭源皓的條件,雖然蕭源皓年紀是稍稍大了一點,但在耒城裡找個家清白的好姑娘絕對冇有問題。
蕭源啟冇讓寧如煙一起去,是想著兄弟兩個坐下來喝一杯,好好聊聊,結果這一去就出了事。
寧如煙做好了盛的飯菜,因為跟蕭源啟說好了,等蕭源啟和蕭源皓談完了,讓蕭源啟帶著蕭源皓過來一起吃飯。結果寧如煙等來的是神慌張的下人,說蕭源啟出事了。
範蕓扶著快要站不穩的寧如煙,低聲音說:“大嫂,這老四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得趕派人通知咱們家星寒啊!等星寒來了,就老四那點功夫,哪夠看的?”
蕭源淩和範蕓雖然很多事都被矇在鼓裏,背地裡也猜測過,也問過蕭源啟和寧如煙,不過蕭源啟和寧如煙不說,他們也就不再問了。所以到現在,蕭源淩和範蕓都不知道蕭星寒不是蕭家的子孫,更不知道蕭月笙的存在,但他們知道當年被逐出家門的蕭星寒如今還是他們家的人。
“已經有人去找星寒了。”寧如煙憂心忡忡地說。
蕭源淩回頭看了一眼,神一喜:“來了!”
寧如煙轉頭看到大雨之中出現的那道影,繃的心絃微微鬆了一點。
蕭星寒孤一人前來,並未打傘,但大雨冇有在他上留下任何痕跡。他飛到了祠堂門口的廊下,手扶住了寧如煙,了一聲:“娘。”
“哎!”寧如煙應了一聲,眼淚就落了下來,靠在蕭星寒懷中說,“星兒,你四叔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突然對你爹發難,你快想辦法把你爹救出來。”
“娘放心,不會有事的。”蕭星寒對寧如煙說。
“星寒啊,你來了就好了!”蕭源淩看著蕭星寒神欣地說,範蕓的臉也輕鬆了很多。蕭星寒也是他們從小看著長大的,曾經是他們蕭家最大的驕傲,對他們也孝順,如果冇有後來發生的那些變故,蕭家如今定然是另外一副景。
“勞煩二嬸照顧一下娘。”蕭星寒對範蕓說。
“哎!星寒你快去救你爹吧!”範蕓扶著寧如煙對蕭星寒說。
“蕭星寒!滾進來!”
祠堂裡麵傳出了蕭源皓的聲音,著深深的怨恨。
蕭星寒眼眸微寒,手在麵前的門上麵拍了一下。祠堂的門應聲而倒,裡麵的況映了他們的眼簾,寧如煙看到蕭源啟脖子上麵明晃晃的刀,臉瞬間就白了。
蕭星寒抬腳走了進去,祠堂裡麵空的,因為雷雨天氣,雖然是正午時分,但祠堂裡麵一片幽暗。
蕭源皓看著蕭星寒厲聲說:“這麼多年了,咱們的帳也該算算清楚了!”
“四叔……”蕭星寒開口,蕭源皓冷聲打斷了他,“不要我四叔!你這個不知從哪裡來的賤種!本不是蕭家的子孫!”
門外的蕭源淩和範蕓神都是一變,蕭星寒不是蕭家的孩子?這不可能啊!當年他們親眼看著寧如煙懷孕生下了一個兒子,隻是寧如煙生產那天夜裡府裡似乎不太平靜,第二天遣走了好幾個下人,但他們見到的蕭家長孫就是蕭星寒,雖然蕭星寒長得並不像蕭源啟和寧如煙,但卻好看極了,他們本冇有懷疑過。
“四叔是如何知道的?”蕭星寒開口,承認了他不是蕭家脈這件事。
“這個問題,就要問你那位好師父了!”蕭源皓看著蕭星寒冷聲說,“你被父親撿回來,被大哥大嫂悉心養大,卻也是你,害死了我們的父親!你竟然還拜了那個人為師!”
“老四,事不是你以為的那樣,星寒是無辜的,父親的死不是他的錯!”蕭源啟擰眉對蕭源皓說。
“就是他的錯!他是前朝後裔!他的師父為了把他送到我們家,親手害死了蕭家真正的長孫!可他們為何連父親都不放過?父親做錯了什麼啊?”蕭源皓厲聲說。
“老四!是有人在暗中作祟,但星寒是無辜的!他來了蕭家,就是蕭家的子孫,你不要遷怒於他!父親如果在天有靈,也絕對不想看到你這樣!”蕭源啟大聲說。
“我知道,父親一輩子與人為善,救人無數,卻被陷害慘死,可父親依舊不會怪罪蕭星寒,因為這是他最疼的大孫子。”蕭源皓臉上滿是嘲諷,“大哥,你和大嫂跟父親真是像極了!你們一開始就知道,蕭星寒本不是蕭家的種,卻疼他疼得像是眼珠子一般!父親不怪他,可你們怎麼不想想你們的親生兒子!”
“老四!我跟你說了,月笙還活著!活得好好的!而且是星寒把他找回來的!”蕭源啟對蕭源皓說。
門外的蕭源淩和範蕓都已經像是傻了一樣,發現他們所生活的這個家裡麵藏了這麼大的,可他們竟然一無所知……
“是!是蕭星寒把月笙找回來的!但他對月笙做了什麼?到現在外人都不知道蕭家真正的長孫什麼名字!就連我這個親叔叔也是今天才知道月笙還活著!月笙被蕭星寒找回來,非但冇有拿回本屬於他的一切,還代替蕭星寒被蕭星寒的仇家抓走了,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可你們竟然還是不肯責備蕭星寒,還盼著蕭星寒的妻子給你們生孫子?你們這樣對得起月笙嗎?”蕭源皓冷聲說。
蕭源啟神難看至極。他今日一早去找蕭源皓,再次提起蕭源皓的親事,蕭源皓的態度不僅冷淡,反而很不高興的樣子,轉移話題主問起了蕭星寒的世。
很多事蕭源啟本來不想讓蕭源淩和蕭源皓知道,因為怕他們對蕭星寒產生誤解,可蕭源皓卻直說他早已經知道蕭星寒不是蕭家脈了,說他有權利知道真相,要求蕭源啟對他說實話。
蕭源啟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因為他們是一家人,蕭月笙早晚要明正大認祖歸宗的,有些事告訴蕭源皓也無妨,畢竟蕭源皓年紀也不小了,蕭源啟想著他好好跟蕭源皓說,蕭源皓會理解的。
結果當蕭源皓得知蕭月笙還活著,並且先前已經回家,隻是一直冇有在他們麵前現的時候,就執意追問蕭月笙現在什麼地方。蕭源啟無奈地告訴蕭源皓,說蕭月笙被人抓走了,但蕭星寒一定會把他救回來的。
蕭源啟並冇有明說蕭月笙是因為什麼又是被什麼人抓走的,但蕭源皓都猜到了。而他就是那個時候突然發的,他歇斯底裡地問蕭源啟被蕭星寒下了什麼**藥,為何放著親生兒子不顧,隻知道偏疼蕭星寒?
蕭源啟想要對蕭源皓解釋,蕭源皓卻像是瘋了一樣,什麼都不聽,拔刀就架在了蕭源啟的脖子上,挾持著蕭源啟來了祠堂,他說要當著蕭烜的麵,讓蕭星寒付出代價!
“四弟!月兒從小流落在外,我們是愧對他,但星兒冇有做錯什麼啊!他們兄弟同心,月兒是自願幫星兒的,我們也相信星兒一定會把月兒平安帶回來的,你就不要為難你大哥和星兒了,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麼話都好好說好嗎?”寧如煙開口勸蕭源皓。
“一家人?”蕭源皓彷彿聽到了什麼笑話,“如果蕭星寒不出現,父親現在應該還活得好好的,月笙會從小在家裡長大,不會顛沛流離之苦,更不會被人抓走!冇有蕭星寒,我們纔是一家人!”
“四叔,你把爺爺的死遷怒到我上,把大哥的遭遇遷怒到我上,我都認了。”蕭星寒看著蕭源皓冷聲說,“你想做什麼衝我來,放了我爹。”
“好!算你有種!”蕭源皓看著蕭星寒冷聲說,“你欠蕭家的,萬死不足以償還!你口口聲聲管大哥爹,那就讓我看看你這個兒子有多孝順!你自殺,我便放了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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