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烈焰燒紅了半邊天，也把半邊江面照的通紅，另一半江面則被漆黑的夜所籠罩，仿佛有一道無形的利刃，將一條江劈兩半，也劈開了生和死。

　江岸沉沉的影中，江扶搖面無表的盯著遠那片火海，火焰把他漆黑的瞳仁映的通紅，像是蒙上一層霧。

　小葉站在他側，遙那片火海失魂落魄的喃道：“、……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的……蕭烈跟在一起，怎麼會出事呢？”不確定的語氣，像是跟江扶搖求證，又像是在安自已！

　江扶搖慢慢轉頭看著他，狹長的眸子明明避開了火焰，瞳仁中那抹卻沒減，反倒變的更濃更深。

　“不會有事的，對不對？”小葉也慢慢轉頭看向他。

　“你干的好事！”江扶搖猛的揮掌拍向小葉心口。

　這一掌他用了十足的勁，凌厲的罡風如同有形的利刃，瞬間將小葉擺攪碎片。小葉不知是沒反應過來，還是被他突如其來的殺意嚇住了，竟然躲都沒躲，就那麼一不的看著江扶搖滿是殺機的這一掌朝他拍過去。

　江扶搖神冷厲而猙獰，眉眼間帶有種除之而后快的恨意。然而，掌心拍中小葉那一瞬，他卻猛的往上一抬，避開小葉的心臟重重的擊在他肩膀上。小葉直接飛出去重重摔在江岸上，噗的一口吐出來。

　爬了幾下沒爬起來，小葉放棄掙扎，四肢攤平躺在地上，息道：“為、為什麼不殺了我？”

　“你、不配替殉葬！”江扶搖又恢復先前那副面無表的冷漠模樣，平靜無波的語氣中卻像一把穿利刃，不但挑出了小葉心深最的想法，也用一種最殘忍的方式穿他僅有的一點兒念想。

　小葉突然疼的不上氣，那種疼不是皮骨的疼，而是疼在心里，疼在靈魂深不可的地方。

　江扶搖看著他繼續道：“你知道蕭烈這回為什麼沒為難你嗎？”

　小葉一下攥拳頭，慢慢抬頭看向江扶搖，眸底深過一哀求。

　他當然知道，可他不想面對！

　他想給自已一個自欺其人的機會，給自已留一個小小的希。

　然而，江扶搖遠比他想像的更殘忍，更不留。

　他彎下腰，冰冷的目直直的盯著小葉眼底那哀求，突然放聲大笑，“因為你不配！你不配做蕭烈的對手！論武功、論心計、論相貌、論家世，論權勢、論威名你有哪一點能比得上蕭烈？

　就算是瘋子、傻子，也不會舍蕭烈而選你！他又何必在意你點兒小心思？跟你這種塵埃草芥般的人的計較，對蕭烈而言就是一種辱。”

　小葉臉上一片死灰。

　江扶搖卻毫無憐憫之心，言辭越發鋒利，“你以為你隨時隨地守在邊，對言聽計從，就會多看你一眼？就會在你上多用一分心思？簡直是可笑至極，誰會對一條沒用的狗用心？別忘了你是什麼份，又是什麼份，被你喜歡，對來說就是一種！

　你自已也知道這一點，否則，你為什麼不敢把你那點小心思亮給看？你連承認都不敢，又遑論與蕭烈一爭高下？你又憑什麼跟他爭？你只會暗地里使些不上臺在的小手段，自以為是幫，實際上卻是在害……”

　“別說了！你別說了！”小葉突然捂住耳朵尖。

　哼！

　江扶搖冷笑一聲，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仿佛再多看小葉一眼，就會臟了他的眼。

　小葉仰面躺在那兒，淚流滿面。江扶搖說的對，他不配，他連喜歡的資格也沒有！

　他知道，他一早就知道……

　可是……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已的心啊……

　江扶搖走出去老遠，默默回頭看了小葉一眼。然后轉，繼續往前走，面無表，可是……腳步卻沒有先前那麼果決，背影也不像先前那麼直。瞳仁深的氣褪盡，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晦暗難言的復雜緒。

　這一幕，都落在江岸深另一雙眼中，待江扶搖走遠，濃濃的影中，突然傳出一聲輕笑。

　有趣！

　真是有趣！

　“你們不知道，那場火有多嚇人，乖乖，我還以為天都得燒塌下來一塊……”

　“著火有什麼稀奇的，你們不知道，剩下那幫水賊被押回來的時候看見江邊那些紙扎的假船，還有王爺船上的假炮都傻眼了，有一個小頭目還說，早知道都是騙人的把戲，他們說什麼也不會這麼容易的認栽投降……”

　“對對對，我也聽說了。我小表哥當時就在船上，許統領一腳就把那個小頭目踹江里去了，還不許別人救他，讓他自已跟著大船，一路游上岸差點淹死……嘖，真是禍從口出。”

　“要我說這幫水賊干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兒，都該淹死！要不是王爺心善，才不會留他們的狗命。”

　“啥心善，王爺要不是為了替王妃祈福積德，早一刀一個把他們砍了！”

　“說的是啊，你們說王妃啥時能醒過來啊？不會一直這麼睡下去吧？”

　“呸呸呸，閉上你的烏，小心被王爺聽見，你自已樂意挨罰，我們還不愿意你牽連呢。”

　“就是，王妃福澤深厚，怎麼會醒不過來呢？”

　“呸，你就這倆小賤蹄子，在我這兒表忠心，就算醒過來又怎麼樣？還能帶著你們回王府伺候啊？做夢！”

　“你怎麼說話呢？”

　“我就這麼說了，你怎麼著我吧！”

　忽遠忽近的說話聲，突然變尖利的罵，如同一枚鋼針順著耳朵扎進來。顧綰瞬間頭疼裂，不安的扭著子，極力想睜眼，眼皮卻像被秤砣墜著，無論如何也挑不開。

　囁嚅了下，想問問我這是在哪兒？嚨里卻像塞了一捧燒紅的火炭，本發不出聲音。

　“混帳！誰讓你們在這兒吵鬧的？”一道冷厲的聲音陡然住了所有的吵鬧聲。

　這聲音……

　顧綰眼淚一下子順著眼角浸出來，這世上再沒有比這更好聽的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