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姨娘是檀渣爹的前任上司送的禮，長得很是妖，奈何品行不咋滴，還仗著自己有後臺，沒興風作浪。

雖比梅姨娘更晚進門，卻從前頭生了孩子，檀家四小姐、三爺，都是生的。

有兒傍，靠山還升了，錢姨娘輕狂得很，總覺著家裡除了檀渣爹和周氏，就屬最大了。

是以，梅姨娘這種沒有後臺、娘家死絕，還沒兒子的竟然排在前頭，是萬分不服氣，但又惹不起，只好隔三差五過來找找茬，發發酸。

比如今天，是想讓自己生的兒檀如慧跟去班伯府參加詩會臉，奈何出門前檀如慧突然鬧了肚子，是沒去。

是以，錢姨娘心裡憋了一口氣，聽聞詩會出了事故，迫不及待趕過來探虛實。

梅姨娘耷拉著眼皮，懶得搭理錢姨娘。

檀悠悠則是繼續吃吃喝喝，微笑著道：「今天的紅燒江團很好吃，姨娘吃過沒有？要不要一起用些？」

錢姨娘扭著腰肢走進來，嫌棄地撇撇，挑剔道：「五小姐，不是妾多事啊，小姑娘家家的這樣貪吃，小心長大胖子。」

檀悠悠還沒開口，梅姨娘已經淡淡甩了一句：「又不要你養。」

錢姨娘一噎，憋著氣找了地方坐下，強笑著道：「姐姐好大的脾氣，我是關心五小姐，你們要不願意聽，我以後不說就是了。」

梅姨娘道：「五小姐若有不妥，自有老爺和太太管教，不著做姨娘的多。」

錢姨娘氣得一口氣上不來，著口了好一歇才又勉強出幾分苦的笑意，對著檀悠悠說道：「五小姐，其實妾是過來探您的，聽說班伯府出了事，你四姐姐很是擔心，只是病著還沒好，不便過來。」

檀悠悠揣著明白裝糊塗：「班伯府出事和我四姐有什麼關係？難道姨娘和班伯府有親？」

五小姐是個糊塗蟲，要和說明白話特別吃力，錢姨娘腦殼痛，忍耐著道：「是擔心您啊，我們和班伯府哪有親呀。」

「我很好，不用擔心，我讓柳枝送姨娘回去吧。」檀悠悠大聲柳枝：「點燈籠過來！錢姨娘要回去了！」

「我不走！誰說我要走了？！」錢姨娘大喊一聲，見檀悠悠驚恐地睜著一雙小鹿眼盯著自己，眼裡已經泛起淚，生怕哭起來傳到周氏耳中，聲音頓時低了幾分，還帶了些討好：「五小姐，和姨娘說說今天的事唄，梁二小姐怎會落水？福王世子真的在班伯府嗎？」

檀悠悠十分愧：「我不知道，天太熱，詩會太無聊了，我一不小心就睡著了。」

「……」錢姨娘瞪著檀悠悠，油然生出幾分恨鐵不鋼之。

那是福王世子啊！多麼難得的王府選妻盛會，一旦選就是世子夫人，這個傻子卻只顧著睡覺？

白瞎了這麼好的機會！為什麼鬧肚子的不是這個傻子，而是家聰明麗還上進的如慧？

錢姨娘惋惜地離開，一路咬牙切齒，只恨老天不公。

錢姨娘的到來，在檀悠悠母這兒沒有激起半分浪花，二人吃好喝好，各自回房歇息。

檀悠悠晚上吃得太飽，撐著了不好睡，在床上翻來覆去烙燒餅，三更鼓剛過，就聽到檀渣爹來了。

這麼晚過來，當然不是為了喝茶聊天，肯定是來生兒子的唄，檀悠悠撇，渣爹果然是彩旗不倒。

誰想不過半盞茶功夫，外頭又響起靜，卻是渣爹站在窗前小聲道：「悠悠啊，睡著了嗎？」

檀悠悠立時衝過去開了窗，探著頭甜笑：「爹，我才聽見您的聲音就醒了，今天都沒見著您，特別想您。」

檀同知天生儒雅風流，保養良好，雖然四十多了，看起來不過三十齣頭，他的眼睛和檀悠悠略有些相似，眼神都特別真誠無辜。

不過真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檀同知的心烏漆嘛黑，堪比五更的天，手不見五指那種。

此刻，檀同知站在窗外，笑地看著檀悠悠，十分慈：「今天跟你三姐姐出去玩得開心嗎？班伯府有什麼好吃的？」

「開心！班伯府的五香瓜子好吃！碧珠姐姐說要送我，三姐姐說不能收，得原路退回，我聽三姐姐的話！」檀悠悠憾：「只可惜爹沒嘗到。」

檀同知笑著的額發，道：「沒退回去，太太收下了，明天就給你送過來。爹就是來看看你有沒有驚，嗯……」

檀同知停頓片刻，鄭重地道：「你今天做得很好，小姑娘家，別貪看熱鬧，也別濫發善心想著救別人，照顧好自己別添就是最大的聰明。」

檀悠悠頗為，這大概就是父母對子的和關切吧，管他洪水滔滔，只需你好就行。

還沒來得及表示自己的幸福，檀同知又說了一句話：「畢竟你那麼傻，萬一被人賣了害了都不懂得辯解。」

「……」檀悠悠懶得辯解，傻就傻吧，傻子可以不心，讓聰明人辛苦去吧。

打個呵欠，渣爹立刻很識趣地道：「困了吧，睡去吧，我待了太太，明天給你做好吃的驚。」

驚？他們哪隻眼看到驚了？不過誰會嫌好吃的多呢？

檀悠悠歡天喜地、屈膝恭送渣爹：「太晚了，爹爹早些回去休息吧。」

檀同知再拍拍的發頂，把柳枝來叮囑一番，這才去了梅姨娘房裡。

梅姨娘還在燈下抄佛經，見他進來，平靜地道：「老爺忙了一天，也累了，妾給您洗腳，伺候您歇息。」

「不用忙，這些事都有下人做，我就是來看看你們母。」檀同知在梅姨娘邊坐下，看著那一厚沓佛經，面上浮起幾分愧：「一直都在抄經呢？這都抄了多本啦？」

「不多，這些年也就抄了上百本吧。」梅姨娘放下筆墨，低著頭收拾佛經。

檀同知悶了片刻，說道：「雪青，這些年是我對不起你，你別再生氣了好不好？總這麼夜以繼日地抄經，對眼睛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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