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當然一起!」檀悠悠打量楊暮雲一番,由衷誇讚:「表妹這一真好看。皮白,容貌艷麗,得住這桃紅,再配上這玄狐皮氅,真是極了!」
玄狐皮裘誒,一定很貴很難買到,穿上就不用再害怕冰窟窿似的裴氏新房了。
居然這麼真誠地誇讚接二連三找麻煩的敵?楊暮雲眼裡閃過一張,繼續友好:「你倒也有眼,這是京里當季最流行的裝扮。」
「表妹是從京城來的嗎?聽說京城很大很繁華,只要有錢,什麼稀奇珍貴的寶貨都能買得到。可惜我從未去過。」
檀悠悠真誠地表達小地方土妹子對繁華大都市的嚮往。什麼舒爽?當然是有花不完的錢!逛最繁華的街!買最貴的貨,做那條街上最靚的仔!可惜不但沒逛過京城,也沒那麼多錢,扼腕嘆息!
真小家子氣!楊暮雲垂眸掩去鄙夷之,勾笑道:「我當然是從京城來的,表哥沒告訴你?」
檀悠悠如實回答:「沒有,昨晚實在太累,我很早就睡了。」
楊暮雲不知想到了什麼,臉紅如,額頭青筋漲起,隨即又按捺下來:「時辰不早,我們走吧。」言罷,轉過仰著頭,高傲地往前走去,彷彿一隻桃紅的孔雀。
檀悠悠跟在後頭,像個小跟班似的,也不在意,慢吞吞地走著,東張西,遇到人就出和善的微笑。
安樂侯府的主院面積不小,花草樹木、池塘假山一樣不,檀悠悠覺著怕是得有半個檀家那麼大,但不知是否因為天氣寒冷又有病人的緣故,四著一蕭瑟破敗之氣。
「表小姐早,早。」一個容貌端莊、三十齣頭的婦人迎上來行了個禮,笑道:「,公子去接您了,沒遇著麼?」
「夫君去接我啦?」檀悠悠恍然大悟,難怪路上遇到的下人表都很奇怪,原來是因為邊了最重要的裝飾品裴融!
這還真是的錯,只想著飯得趁熱送到,涼了不好吃,就忘記了今天早上必須夫妻二人一同亮相,沒想到裴融居然還去接了?
婦人見尷尬,便道:「估是半途有人把公子走了,妾這就讓人去尋。」
檀悠悠聽著這話有些不對勁,這人彷彿是老侯爺的妾?但之前周氏讓人打聽,沒說老侯爺有妾啊?
正奇怪著,楊暮雲湊過來小聲道:「這是李姨娘,姑父的妾室。」
檀悠悠眨眨眼睛,同樣小聲:「真的嗎?」
老侯爺的妾,就是裴融的庶母。若是錯認份,稱呼不當,把姨娘當僕婦隨意打賞,或是把僕婦當姨娘尊敬,就鬧了大笑話,會被整個秋城人嘲笑至死的。
「信不信由你,我是好心。」楊暮雲笑得溫婉,卻拔高了聲音:「表嫂為何不人?是不樂意嗎?」
檀悠悠沒接話頭,含笑看向婦人:「人姐姐,我初來乍到,還未認親,很怕認錯人鬧笑話丟臉。不知該如何稱呼你呀?」
「人姐姐?」婦人掩口輕笑:「快別開玩笑,妾一把年紀了,哪裡還當得起人姐姐四字?妾是老侯爺邊伺候的,若不嫌棄,我李姨娘即可。」
自己說出口的,總不會有錯。檀悠悠大方問好:「李姨娘好。煩勞你通傳一聲,新婦檀氏給老侯爺奉飯來了。本該與夫君一同來給長輩請安,但是天冷,飯菜容易涼,不好讓老侯爺脾胃寒。」
「還請稍候。」李姨娘進到屋裡,遲遲未曾出來,唯有低沉的咳嗽聲不斷傳出。
小古板的爹肯定是老古板,功力一定更加深厚。
如果裴融是總裁,安樂侯本人就是董事長,那是一定不能得罪的大人,不然以後可有得了。
檀悠悠垂手肅立聽宣,竭力把這些年學的所有禮儀都展出來,儘力做一個端莊優雅的侯府。
楊暮雲瞥一眼,脆生生、滴滴、歡樂樂地喊道:「姑父!雲兒來看您啦!我可不可以就進來呀!」
「進來!」安樂侯的聲音沙啞難聽,與裴融優的聲線完全不能比。
「表嫂,您慢慢進來啊,我先進去了!」楊暮雲揚著尖下,學著檀悠悠平時走路的樣子,慢吞吞地晃了進去,就連背影都著炫耀。
屋裡很快傳來說笑聲,當然,大多數時候都是楊暮雲嘰嘰喳喳一個人在說,偶爾李姨娘會接兩句話,安樂侯本人更多還是不停地咳嗽。
柳枝輕扯檀悠悠的角,表示安。
這明顯是給下馬威嘛。真沒想到,做婆婆的沒收拾新媳婦(當然也沒辦法收拾),做公爹的倒是接上趟了!這安樂侯府果然一點不安樂,一群作!
檀悠悠安然若素,小聲道:「我聰明吧?」
柳枝想起之前坐在廚房替老侯爺嘗菜,吃得心安理得、不亦樂乎的樣子,忍不住笑了,悄悄豎了個大拇指。
檀悠悠又道:「快誇我!」
「我家小姐最聰明,我家小姐最能幹!」柳枝的聲音小得不能更小,卻足夠檀悠悠出燦爛的笑容。
「食盒沉不沉?來,我換你們拎會兒。」檀悠悠心疼自己的兩個丫鬟,示意們把食盒給自己,畢竟給長輩送吃食,擱在地上會顯得不尊重,容易被人挑剔抓小尾。
柳枝和蓮枝都不肯給,五小姐又懶又,怎麼拎得?
檀悠悠小聲道:「我這苦計,長輩都吃這一套,見我如此有誠心,就願意放我進去了。」
總這麼站著不是事,冷和累是次要的,關鍵沒面子。柳枝和蓮枝將信將疑地把食盒遞給檀悠悠,再三強調:「別勉強,拎不就給奴婢。」
「知道知道,啰嗦。」
裴融匆匆趕來,遠遠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場景。
他的小妻子笑容燦爛、端莊優雅地站在他爹的門口,左右兩隻手各拎著一隻沉重的大食盒,十分任勞任怨。
他爹屋裡傳出陣陣笑聲,顯然不是沒醒,而是故意折騰人。
裴融的臉瞬間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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