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聽了,夫君不是說出嫁從夫嗎?」檀悠悠一臉純良無害,裴融懶得理:「走吧,時辰不早,晚了岳父母他們就該睡了。」
檀同知卻不在家中,周氏和梅姨娘對坐下棋,見著二人進去,先就問:「你們怎麼來了?是聽說那件事了嗎?」
檀悠悠一怔:「什麼事?」
裴融也皺起眉頭:「發生什麼事了?」
周氏不慌不忙地道:「你岳父和大舅兄被梁知府傳去衙門問話了,說是有人告他們貪占賑災錢糧。才剛進門,臉都沒洗就被帶走了。」
這分明是誣告。裴融早猜著梁知府不會坐以待斃,因此倒也不是很驚奇:「我看岳母和姨娘還有閑對弈,說明岳父早有安排?」
周氏讚賞點頭:「正是,早在梁老賊手之前,我們就已經收到消息,天其亡,必其狂,這是狗急跳牆了。」
檀悠悠很是擔心:「要是他在衙門裏頭對爹和大哥手怎麼辦?多疼啊。」
「那也不妨,你爹早有準備,他皮糙厚得住。早年他當縣令時,遇到的事比這個危險多了。至於你大哥,也該讓他歷練歷練了,省得書讀多了,以為到都是春白雪。」周氏鎮定地轉換了話題:「你們這麼晚來,是有什麼事?」
「我們明天一早就要去京城,是來辭行的。」檀悠悠對周氏頗信任,既然說是沒問題,那就沒問題。
「為何?」周氏倒是真的被嚇了一跳,一直安靜不語的梅姨娘也嚇得立時站了起來。
裴融輕描淡寫地道:「不是什麼大事,是宗人府的意思,好像是要準備一個什麼典禮。」
梅姨娘背過,輕拍口,長舒一口氣。
周氏卻沒那麼好糊弄:「我這邊怎麼沒聽說?」
裴融鎮定地看著周氏的眼睛說道:「畢竟是宗室的事。」
宗室的事,尋常百姓確實不能知道,周氏將信將疑:「天寒地凍,就不能過了年開了春再走?」
「福王世子和楊家兄妹都要一同回去,有他們在,這一路供應無虞。」裴融看向檀悠悠:「不是有話要和岳母、姨娘說的?」
檀悠悠趕上前分別牽住周氏和梅姨娘的手,還沒開口先就哼哼兩聲:「我捨不得你們~」
裴融看不慣的氣,索道:「二舅兄在的吧?我去尋他說話。半個時辰后再進來。」
意思是給檀悠悠半個時辰。
「三姐姐們呢?」檀悠悠眼裏已經沒他了,一心只想往梅姨娘懷裏靠,再抱著周氏撒撒。
裴融等了片刻,不見檀悠悠搭理自己,只好默默離開。
「為何這樣突然?」梅姨娘立時把檀悠悠摟懷中,眼圈頃刻間便紅了:「究竟是為了什麼,你心裏可有數?」
周氏也嚴肅地道:「婿生沉穩,報喜不報憂。你卻與他不同,是家裏養大的。若是好事,說不說無所謂。若不好,你必須告訴我們,我娘家就在京城,好歹也能手拉一把。」
檀悠悠這個時候是真的了,真誠地拉著周氏的手道:「太太一直都疼我,我記在心裏的。這次的事我其實不太清楚,只曉得是宗人府下令即刻趕到京城。夫君說是此去風險難料,卻又和公爹說,帶著我去,或許能有更多機遇。」
周氏沉許久,道:「我知道了。我即刻修書一封,再備些土儀,到了京城你們記得往你舅舅家去。」
雖然庶與嫡妻及其娘家毫無緣關係,卻只能尊其娘家為舅家,檀悠悠來這幾年早就習慣了,且之前也曾收到過那邊的禮,周家有些什麼人,也清楚,因此並不排斥:「謝謝太太疼我。」
周氏拍拍的手,親切地道:「好孩子,一家人說什麼謝?見外了。行吧,你和你姨娘說話去,我這邊寫信。」
檀悠悠即刻拉了梅姨娘的手坐到角落裏去,哼哼唧唧各種黏乎,梅姨娘忍著眼淚低聲道:「我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你是個氣包,路上照顧好自己。不舒坦了就要說,別因為害怕婿要討他歡心就委屈自己,不然罪的還是你。」
檀悠悠小聲道:「我不怕他,也能照顧好自己。」
只是煩裴融嗶嗶個不停,為求耳清凈,寧願一事而已。
梅姨娘卻只是不信,拉著的手叮囑再三,食住行樣樣待到位,又讓桃枝回房取了一個木匣過來,親手給檀悠悠:「這裏頭是我的私房,還有幾樣你用慣的藥丸,肚子疼、寒、不消化都能用。帶上,路上應急。」
檀悠悠收了藥丸,死活不要梅姨娘的私房:「我有,嫁過去之後一文錢都沒過呢。」
打賞下人的錢都從裴融那裏摳來了,所以真是沒過。
梅姨娘堅持要給:「窮家富路,寬打窄用,自己有錢方便,拿著!我在家用不著錢。」
母二人在那推來推去,周氏看不慣:「這有什麼?我給些銀子零花就是。」
周氏的錢,檀悠悠是不拒絕的,當即歡歡喜喜地謝了:「太太真疼我。」
周氏點點的鼻頭,張婆子取來一袋小銀錠子:「京城裏講究多,就算打賞下人也講個好看。這些小銀錠子是我備了給你爹過年用的,你帶走。」
這是檀如意惹出來的事,若不是檀悠悠嫁給裴融,此時就該是檀如意跟著去京城了,給點錢算什麼?何況檀悠悠知進退有良心。
檀悠悠把銀袋子收了,繼續和梅姨娘咬耳朵:「之前姨娘和我說的那件事,一直也沒機會去做,這次去了京城,或許能尋到人。若是能夠,我一定了卻您的心愿。」
梅姨娘有些悵然,輕嘆道:「你先顧好自己吧,那件事比起你的安危算不得什麼……」
檀如意帶著檀如玉風風火火地闖進來:「五妹妹,聽說你們明天一早就要去京城?」
檀悠悠握住檀如意、檀如玉的手道:「是呀,明早就走。」
檀如玉的眼圈便紅了,要哭不哭的。
檀如意則有些害地小聲道:「能不能幫我做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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