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什麼？」檀悠悠睜開眼睛，虎視眈眈地瞅著裴融。

這就是談條件的好時候了。孟嬤嬤沒錯看，確實會拿火候的。以裴某人的脾氣，能得他主許諾就得趕抓住，不然過後什麼都得不到。

「你要什麼？」裴融覺著檀悠悠這麼個懶人，這樣辛苦地練習確實為難的，就很真誠地道：「給你買兩套京城最時興的頭面首飾？」

檀悠悠興趣缺缺：「我不要。換一樣。」

裴融就道：「那就讓雲裳閣給你做四季裳各四套？」

「不要。」檀悠悠繼續拒絕。

以為傻麼？裴某人上進，明顯是想讓打貴婦際圈的意思，能得了的裳首飾？

裴融道：「給你請個大廚？」

檀悠悠直接轉過去背對著他。家的柳枝小可不會做好吃的嗎？遠比這些所謂大廚做的更合口味。

除了裳首飾和吃吃喝喝，裴融再想不出來別的，絞盡腦琢磨一回，試探著道：「要不，給你錢，喜歡什麼自己添置？」

檀悠悠這才轉過來，慢吞吞地道：「給多呢？」

「你要多？」

「夫君願意給多就給多。只要你覺著合適就行。」檀悠悠並不怎麼財的樣子：「左右我拿了這些錢財，也多是用在自家頭上，並不會拿去補娘家。」

裴融笑了：「給了你便是你的，拿去補娘家也是你自己的事。這樣，二千兩銀子怎麼樣？」

老闆！金主！請讓我抱你的大長！檀悠悠心竊喜，表面無所謂：「錢無所謂，二百兩也使得。我另有一個條件。」

裴融直覺這另一個條件大概比給錢還要難，先就提了一口氣，沉聲道：「說說看。」

「我聽孟嬤嬤的意思，是要一直教導我的。我也願意認真練習，但我不能只做這件事，一日之中，早上留給我自用，午後開始練習。夫君覺得如何？」

裴融倒是想得開：「速則不達，我在京中另有事要辦，家要由你來當，一日之中留半日理事，可以。」

「早上這半日，夫君不能干涉我做什麼。」檀悠悠得寸進尺：「便是我要晚起，要出門，只要不是來，你就不能管我。」

晚起、隨意出門……每件都不能忍，裴融皺起眉頭：「一日之計在於晨……」

「夫君不答應就算了。」檀悠悠泫然泣：「我不似夫君康健，春蠶到死方盡，蠟炬灰淚始干……熬到哪天算哪天吧……待我倒下，夫君可以另娶高門之……」

「……」裴融沉默片刻，道：「最多可以晚起半個時辰。」

功一半！檀悠悠可憐地道：「只能半個時辰嗎？能不能再久一些？」

「不能！」裴融把臉轉開。

「那你得答應我隨意出門！不能多睡，不能出門，夫君其實不必娶我的，家裏一大把婆子丫鬟供你調遣！」檀悠悠收了可憐之，神鏗鏘。

「不是不能出門，而是要去哪裏必須讓家裏知道。京中複雜，有個什麼，我也好找人。」裴融覺得頭痛牙也痛，他這是娶了個祖宗。

「那是肯定的！出門之前要留言。」檀悠悠瞬間神抖擻，跳將起來抱住裴融對準他的額頭使勁親了一口，跑到妝臺前方梳妝去了。

裴融一把額頭，滿手胭脂，皺眉苦笑一回，默默地洗了。

一炷香后，檀悠悠高高興興坐上馬車，剛擺好姿勢準備癱倒，就見車簾掀起，孟嬤嬤跟著坐了上來，於是眼神獃滯：「嬤嬤是要回家嗎？您住哪裏？我另外雇車送您回去，我們要出門做客，去遲不太好……」

孟嬤嬤笑得溫婉：「誤會了，老奴是要跟著您出門呢。學再多，始終是為了用。若在用中學，事半功倍。」

「……」檀悠悠立時轉頭看向蓮枝，小丫頭不是告訴說，下午做客可以放輕鬆，孟嬤嬤不會跟著去嗎？原來是毫無據的信口開河！

蓮枝心虛地看著地面對手指，始終不肯和對視。

「不歡迎老奴跟著嗎？」孟嬤嬤很是難過的苦笑：「所以說，老奴這活兒就是費力不討好。」

「沒有不歡迎。就是害怕做不好會被嬤嬤的戒尺打，當著親戚好友的面會很丟人。」檀悠悠正襟危坐，的老腰啊。

「放心，老奴有分寸，人前只會給您抬轎子捧場面，絕不會讓您尷尬。」孟嬤嬤手抓住檀悠悠的膝蓋：「這裏稍許放平一些，坐起來會更舒服。」

檀悠悠宛若一個提線木偶：「嗯？啊？是。好。」

周家聚居在城西，佔了整整一條街，街口立著牌坊，檀悠悠數了一下，一共四座牌坊，有功德牌坊、節孝牌坊，赫然世家大族，觀之即生敬畏。

周氏娘家父親已經過世，三兄弟共同供養老母，還未分家。檀悠悠和裴融昨天使人送過拜帖，才下了車，周家門房就迎上來問好：「知道表小姐和姑爺要來，老太太發了話，家裏人全都不許出門，盡數留在家中認親。」

檀悠悠客氣幾句，重點觀察裴融是怎麼打賞下人的——二錢銀角包在紅紙中遞過去，周家門房也顯得很高興的樣子，顯然裴融是多給了。

「，您仔細腳下。」背後傳來孟嬤嬤低沉的提醒聲，檀悠悠就知道這是嫌棄走路時步子邁得太大，只得打起神，按著孟嬤嬤早前的要求一不茍地來。

一路上遇著的婆子丫鬟見到都很驚奇，幾乎立時就行禮了，而且作特別到位。

檀悠悠不由心生慨，這周家真是不一樣，看看這些下人，居然都認得這個庶出的假表小姐，可見人家的家教有多到位，稍後見了周家大舅母，必須使勁拍拍馬屁。

出來迎接他們的是周大爺夫婦，也是才見著就面驚，然後滿臉堆笑地迎上來。

檀悠悠沒料到自己居然這麼歡迎，沾沾自喜著正要迎上去，就聽周家大表嫂甜地道：「嬤嬤好，今日是什麼風，竟然把您給吹到咱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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