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偵支隊的審訊室，上峰有一段時間沒進來過了，一切還是原來的陳設。

鄧武之回辦公室取了幾盒煙，跟上峰並排坐了下來。

“這是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了？”上峰一指鄧武之手裡的幾盒煙說道。

“你以為能輕易拿下？”鄧武之一撇。

王一偉和劉元把椅推了進來，劉元出去後，王一偉也坐在了審訊桌邊上的位置。

從小白進這個房間開始，上峰的眼睛就沒離開過他的臉，表面平靜的上峰，心已經有了很大的起伏，他基本確認了，這個小白，正是多年前曾在一個宿舍裡睡覺的夥伴，那個幹淨、火氣大的楚江。

“姓名？”王一偉開始例行審訊的程序。

“呵呵。”小白竟然笑了起來，笑的很邪惡，眼神中仍顯『』著兇。

“不必問了，我知道他是誰。”上峰看到眼前的小白一副死不悔改的姿態，心痛並憤怒著。

小白聽到這句話，神稍稍有了一點變化，但馬上又變一副蔑視的表。

“楚江···”上峰平靜地說出了兩個字。

小白還是沒有說話。

“是什麼經曆，讓你變了這個樣子？”上峰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惋惜。

小白的神又變了變，這次，他低下了頭。

“其實楚江，我可以什麼都不問你，你的犯罪證據確鑿，是可以定案的，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你會變一個殺人的惡魔？為什麼你會牽涉進販毒集團，咱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一直很尊重你，我覺得，你應該給我，給咱們的王德院長，給孤兒院一個待。”上峰此番話說得語重心長，他並不是想要化他，這些話，的確是他的肺腑之言。

“上峰，很多人的命運，是注定了的，我不想再說什麼，殺人的事，我承認，董晨曦是我殺的，那個司機是我殺的，之前那個撿破爛的老頭兒，也是我殺的，還有你們有什麼破不了殺人案，都可以算在我頭上，求你了，讓我去休息吧。”小白終於承認了自己是楚江，而且態度也發生了變化。

上峰當然注意到了這一點，他靜靜地看著楚江，腦子裡卻在想著很多。

上峰意識到，提到王德的時候，楚江的心態發生了變化，加上之前在孤兒院找到的收養登記上清晰的寫著委托人是王德，而王德在孤兒院裡對楚江又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特殊關系，那麼這就更說明王德與楚江之間，一定有著某種關聯。特別是楚江的那句話，“很多人的命運，是注定了的”，這句話似乎含著一種無奈，這注定了的命運，到底指的是什麼呢？

上峰想到王德，心有些酸楚，此時，他覺得這個曾經德高重的王院長，似乎蒙上了一層神的面紗，但這層面紗到底是好，亦或是惡，他有種不祥的預，或者更準確地說，是不想面對的事實。

同時，上峰也認真分析了楚江的供述，他沒有提及關於冰夫人集團的半個字，也沒有承認柳長明的死與自己有關。

上峰認為自己當時對柳長明被殺一案的分析是對的，殺柳長明的一定另有其人，而這個人當初表面看來是栽贓楚江，但實際是為了制造楚江在江城的假象，而保護他不警方的追蹤，這也足以說明楚江在冰夫人的販毒集團裡，決不僅僅是江城的負責人這麼簡單，更不可能僅僅只是一個殺人工，他一定是集團的骨幹力量。

“春節的時候，王院長走了，你知道嗎？”上峰決定賭一把，以王德作為切點。

楚江的眼神又是有些細微的變化，這次是閃過一憂傷，轉而又生出幾分恨意。上峰捕捉到了這些細節，他知道，他的方向對了。

“王院長是一個偉大的人，他對於咱們每一個從孤兒院走出的人，都是有恩的，他走的時候沒有痛苦，很平靜，似乎還說了你的名字···”上峰繼續加重了語氣。

“有恩···呵呵，哈哈哈哈···”楚江突然之間發出了一陣狂笑，笑著笑著，眼角卻閃出了淚。

上峰知道自己距離功只有一步，楚江雖心狠手辣，但這樣的人，壞事做在表面，往往城府並不深。

“是他把你送到孤兒院的···”上峰拋出了他最後一個砝碼。

“是他毀了我···”

“楚江，我警告你，你不許汙蔑王院長···”上峰又打了一個心理戰，將楚江的軍。

“汙蔑？呵呵···”楚江再次一臉苦笑地說道。

從這一刻起，無論上峰怎麼引導，楚江都低頭不語，顯得有些抗拒和糾結。

“咱們換個話題，張安平，與你們到底什麼關系？”上峰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對方主觀上抗拒的東西。

“張安平？一個棋子而已。”楚江顯得極為不屑。

“那誰在下這盤棋呢？肯定不是你。”上峰仍然在使用心理戰。

“為什麼不能是我？呵呵，你就這麼小看我？”楚江顯然沒有察到上峰的用意。

“我要是沒猜錯的話，你就是一個殺手，一個殺手有腦子下這麼大的一盤棋嗎？”上峰繼續他的攻勢。

“殺手？呵！在這之前，江城的販毒網絡一直是我在控制著，你說我只是一個殺手嗎？其實我變你眼中的殺手，這些全拜你所賜，是你一次一次把我們的計劃打『』，又一步一步把我『』到了殺人的地步，你盯的太了！我不殺人怎麼辦？等你抓我嗎？上峰，你別忘了，當年你是我的小弟，現在我也同樣不想輸給你。”楚江緒變得有些激地說道。

楚江的這番話，讓上峰再次捕捉到了重要信息。在這之前，江城的販毒網絡是他在控制，那麼言外之意，現在已經不是他在控制了，也就是說他的地位下降了。但是問題又來了，如果是地位下降了，為什麼還有人想以他的名義殺柳長明來保護於他。

上峰斷定，答案只有一個，就是他掌握著冰夫人集團的核心機。

同時，楚江口口聲聲說上峰打『』了他們的計劃，『』的太了，難道過去幾個月發生的案件都與這個販毒集團有關嗎？上峰一起一起地回憶著，這似乎都有些關聯。

他突然想起了田欣兒、林福安以及此時的楚江，這幾個人都是省城孤兒院出來的，如果田欣兒和林福安也是王德委托到孤兒院的，如果田欣兒當初催眠殺人並不是表面上的那麼簡單，那麼這其中似乎藏著一個巨大的謀。

上峰有些不敢想了，因為，田欣兒的案子，還牽涉了他的兄弟章天賜，董晨曦的案子，又一次與章天賜發生了關聯，這一切又是巧合嗎？

加上章天賜來江城的時間節點，正是江城一起接著一起命案高發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