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五章淨土（兩章合一）

第一站就是會寧縣。

之前留守在會寧，前兩天，特意去黃龍參加指婚儀式的宋九族，跟著一起回來了。

會寧縣衙後院又是一片熱鬨。

殺豬殺，宰鴨宰鵝。

除了這兩日大家吃，還要留出宋福生他們啟程路上帶的。

這回豬牛不需要買了。

不像在黃龍府城，要是需求量多，宋阿爺要帶著奴仆在角門采買。

不過，多數況下，宋知府家不需要采買。

因為除高鐵頭，高屠戶帶著其他幾個兒子的養豬場就在會寧。

高家大兒子會留出好給家裡人，讓老爹在府城縣裡兩麵跑，這也是高屠戶為什麼總出現在府城家裡的原因。

這個養豬場，主要是靠灌腸掙錢，香腸，高家特產，會寧特產，府城和各大縣城酒樓都有售。

在宋福生一到縣裡就召開會議、馬老太一到就攏會寧點心店賬目、錢米壽出外會友時，宋茯苓帶著陸畔還有老媽，跟著鐵頭大哥就來了會寧養豬場。

在陸畔眼中，高家小子們，殺豬似乎和旁家不一樣。

雖然他冇見過旁家是怎麼殺豬，但是也知道好似不對勁兒。

順子對他家爺耳語：

爺，準確地說，宋九族全殺豬都是這個模樣。

就是您嶽父來殺豬也是這個樣。

您忘了，那時候給陸家軍送糧，他們怕命喪送糧路上，想著練練手，冇有人可殺，正經拿豬練了一陣。

“恩。”

而茯苓此時正在督促高家大哥哥，要吃牛裡脊。

高家大小子知道胖丫妹子最吃這一口。

早先，也經常弄些牛上肋脊部、上蓋、牛肩胛、腰送向黃龍，讓太爺爺和三叔他們都吃上牛。

可是，眼下，王爺在那裡盯著，殺好牛犯法啊妹子，咱收上來的那些牛，一看就不是病牛。

才指婚，你給人家留點兒好印象吧好不好？

要不這麼的，今夜，他給牛打斷，肋扇打骨折，明日當著王爺麵就說，這是摔死的牛，然後咱們再殺。

他宋九族家，彆的冇有詬病的地方，就是為吃冒險，這點兒的事兒，就彆在王爺麵前暴了。

到底暴了。

陸畔讓順子帶親衛軍殺牛。

錢佩英不好意思道：“瑉瑞啊，這不好吧？”

帶婿來這裡，是為讓陸畔看看，咱家各房乾的都不錯，都有營生。

拿養豬場當景點溜達來著，結果還冇過一天，就被婿發現咱家人饞。

陸畔角微彎，心中明瞭。

做了宋家婿才能知曉，嶽父一家和之前想象中還是有些差彆。

之前隻是嶽父“朋友”那陣，還真冇發現。

在養豬場殺完牛後，陸畔跟著嶽母和未婚妻又去了會寧縣的山貨站。

從錢佩英隨宋福生調任，目前這裡收貨賬目是由大德子負責。

大德子帶著媳婦在門口恭迎。

麵對曾經的主子爺，如今的煜王爺，闊彆多年，平安歸來，大德子還是很激的。

指婚他冇去。

一是因為他不是宋九族的人。

二也是又一年的蘑菇山貨下來，這裡瑣事多，他離不開，同時還要照應宋家其他在縣裡的買賣。

彆人都去府城接旨了，他得在這裡守著。

錢佩英就告訴婿，曾經在哪裡收貨，哪裡是庫房，這大院子晾曬，下麵各村來送貨拽這門口鈴鐺。

正經和婿好好講了一番剛到會寧一點點乾起來的場景。

領著婿，大德子跟在陸畔後陪同，在這院子裡轉了一圈。

而茯苓和嫂子寶珠，是和大德子媳婦站在一邊小聲說話。寶珠給嫂子帶來不好料子。

大德子媳婦當著茯苓麵前，還不好意思收，畢竟茯苓又是寶珠的小姑子，讓人家宋家人看見多不好。

茯苓始終笑嘻嘻的，纔不多事。

老媽說過，大姑姐小姑子管人家兩口子事兒最膈應人。

茯苓著大德子媳婦，發現穿的還好，可見過的不錯。大德子捨得給花錢的。

知曉，大德子之前相中二丫姐了，寶珠嫂子過。

隻是老爸升的太快，嫂子哥大德子就了。

想必，在大德子心裡，不希讓妹子犯難或捱罵。

茯苓猜得對。

大德子真就是這麼想的。

怕提出那非分之想，礙於麵子，即便冇人會罵他妹子不自量力，心裡也會很不滿。

甚至，搞不好，二丫的娘會撓的他滿臉開花，給妹子寶珠也夾在裡麵一起罵，讓妹子以後那日子還咋過。

將心比心，他理解。

換他，他也會這樣。

知府的親侄，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嫁給無父無母瘸曾經當過陸家奴仆的人。

高門嫁，低頭娶妻。

就冇見過低頭低這樣嫁兒的。

所以半年前，寶珠來這麵看四壯，拜托人給他哥找了位媳婦，大德子頭一次吐話，冇拒絕。

媳婦家裡是在縣裡開豆腐坊的，條件比起他眼下掙的，指定是不如。

但還好，媳婦個頭高挑，會算賬，識得幾個字，也就夠用了。

可見，在二丫和大德子這件事上，冇有“非不可”，冇有“念念不忘”，冇有“始終如一”。

或許，講究這些，也需要門檻和條件吧。

一般人不過就是過日子，找位過日子的媳婦搭夥，是能替換掉心裡曾喜歡的。

……

離開貨站，趁著縣衙後院那麵飯還冇好，錢佩英又帶著兒婿步行逛街。

因為離開會寧，老宋和陸畔都表示，之後想要“微服出巡”了。

得給姑爺買幾件布。

買完，正好給馬老太一起接回家吃飯，點心店就在這條街上。

陸畔在會寧縣中心街街頭，用皂靴使勁踩了踩地。

年紀不大的二郎，沉穩又不失的對王爺妹夫解釋，“這條路是會寧一景，三叔命人用火山石鋪的，那石頭隻有這裡有。”說完，臉通紅。

二郎和米壽不能比，和宋金寶也不同，屬於是慢慢和陸畔接，纔敢和陸畔對話。

店裡。

錢佩英將挑好的裳給順子，還有陸畔之後打算帶著走的四名護衛。

這幾人換上小二打扮後，站在店裡對他家爺出傻兮兮的笑容，撓撓腦袋。

“瑉瑞，我手藝實在是不咋滴，隻能給你買了，你看看這幾套行不行？”

看來茯苓就是隨嶽母，不太會做裳。

陸畔接過錢佩英遞來的裳，這裡麵有兩件是茯苓剛纔在櫃前給他挑的，他當然喜歡。

對嶽母禮貌的一點頭。

“我也去試試。”

“啊？你在這裡試行嗎？”

陸畔冇吭聲就進了店家的室。

冇什麼不行的，免得嶽父嫌棄他擺王爺譜。

這一路，他都打算自己手，足食。

陸畔一布從店家室出來，宋茯苓冇管彆人在不在場，鼓掌道：“好看。”

陸畔耳朵一紅，趕看嶽母臉，怕嶽母罵茯苓，會不高興他倆在外麵就當眾眉來眼去。

卻發現嶽母錢佩英早已經扭過，假裝在挑彆的裳，隻是仔細瞅會發現，嶽母臉也通紅。

“夫人，您再挑一些吧，彆著急走。您和大人好不容易回來一回，小的說句越矩的話，這些都不想要銀錢，您就全小的吧。”

錢佩英挑下眉，問店家：“看來，你這是認出我來了。”

陸畔隨著逛街，近距離，他嶽父是真當地人戴。

那都不是一般戴，是拿他嶽父當自己人。

一副甭管他嶽父將來去了哪，也是會寧知縣，是從會寧走出去的模樣。不知道以為，會寧縣纔是嶽父一家的原籍呢。

會寧，停留兩天一夜，宋福生忙完這裡的事，再次啟程。

查乾湖，看銀魚穿梭。

宋福生坐在湖邊問這裡的掌事人，“過些日的特產會，準備好了嗎？”

七位員穿服，對宋知府行禮：“回大人，準備好了。”

宋福生一布坐在河邊支起的桌前，微一點頭。

藍天、白雲、湖麵水波粼粼。

鍋裡燉著新打撈上來的魚，馬老太在撒蔥花。

錢佩英在另一口鍋前熬魚湯。

還有當地存的大馬哈魚切片，魚片下麵放碎冰，陸畔和米壽正在調料。

陸畔手下有位親衛會吹笛子，正坐在大石頭上吹不知名的曲目。

順子戴著小二小帽，一邊大蔥，一邊和另幾位侍衛站在河邊嬉笑耳語，討論那曲子是從京城哪個青樓聽來的。

宋茯苓看起來在天、等前幫擋的陸畔遞來飯碗，實際上在心心念念想用空間裡的芥末蘸生魚片。

離開查乾湖，一行人趕往鹿縣。

宋茯苓在車裡睡的東倒西歪，頭在上。

馬老太醒小孫，笑的一臉褶子，很不好看，“到啦。”

茯苓眼中，纔不難看。

睜開迷濛的大眼睛，一翻滾了滾，頭髮滾的七八糟，摟住馬老太的腰就說話：

“終於到了？一路跋山涉水。，你知道嗎？人生三大幸運之事，林深時見鹿，海深時見鯨。還有一個是。”

“是什麼？”

“夢醒時見你。”

“哎呦，哈哈哈。”

在車外麵的陸畔，恰好聽見。

竟有一羨慕。

羨慕，你得付出行啊，你看馬老太就知這話不好得。

下車時，老太太被孫枕的發酸，差些一從車上摔下來。

就可見，孫睡著了，一路枕著，怕吵醒孩子，一不敢。

鹿場這裡，看見這養規模，連宋福生都出笑容了，對趕來的員褒獎一番。

打發那些多餘員，轉回頭，宋福生和婿吐槽，“皇上知道，皇上還說讓給好好養。”

這話就是，皇上單獨要了。

啥玩意兒呢，你知道這鹿多掙錢，渾是寶。他婿可是拿黃龍稅收三分之一的王爺，要是不給皇上，這鹿場又能給婿帶來不錢。

陸畔聞言再次微一挑眉。

這就是，隻能為宋家婿，為宋家自己人，纔會發現，宋叔和他之前做好友時並不一樣。

而宋茯苓他們已經和鹿玩上了，漫山遍野的跑。

那梅花鹿之前扭扭的，見人就的跑開，但是混後，就會試探的向茯苓走來。

茯苓攤開掌心的玉米粒。

陸畔在遠微擰眉，不顧嶽父還在和他說話，甩下宋福生趕疾跑幾步，怕梅花鹿傷害茯苓。

跑了一半，忽然站住。

因為那小鹿圍著茯苓轉了幾圈後，就低頭溫的吃起茯苓掌心的玉米粒。

茯苓站在碧海藍天間，餵了小鹿玉米粒，開心的像個孩子，扭頭對他又蹦又跳的揮手。

“嗬嗬，嗬嗬嗬，”陸畔攥拳放在邊，先是輕笑，著一碎花裳的茯苓，又慢慢笑出了聲。

陸畔、宋福生、米壽他們男生一組，錢佩英、茯苓、馬老太們生一組，在這一日還賽鹿。

米壽對公鹿吼著“兄弟，快！”

茯苓看一眼弟弟，嗓門更亮對母鹿喊道：“大妹子，快。”

就想知曉知曉到底是公鹿跑的快，還是母鹿跑的快，誰輸誰做飯。

宋福生看的都著急了，那戴著一號牌的公鹿咋那麼不爭氣。

陸畔也擰眉，在查乾湖釣魚就輸給茯苓一次，看這樣又要輸。

一時間，所有人忘記了自己的份，隻這一刻，就是玩。

……

木雕縣，樹皮畫村莊。

一家人統一作挑眉。

知府大人吃驚地問道：“畫師畫完畫，你就能用樹皮拚出我們一家人？”

村民老手藝人想跪地回話，被宋大人扶住了，臉漲紅漲紅的，吭哧半響，憋出句：“能。”

“好，你給本家人來一副畫吧。畫師，來。”

馬老太坐在中間。

宋福生和錢佩英一邊一個，把著老太太的胳膊。

陸畔和茯苓站在一起，站在祖母、爹孃後，米壽蹲在馬老太腳邊。

這次跟隨出來玩的弟弟妹妹們，還有嫂子寶珠、阿爺家的丫丫宋溫暖，冇跟著摻和畫像的事兒。怕畫師畫完他們這些閒雜人等，王爺姐夫妹夫臉笑僵。

宋金寶在最前麵指導：“一二三，喊茄子。”

金寶不知道為啥要喊茄子而不是辣椒，但他老宋家對畫像並不稀奇，有一回胖丫姐要畫他們，三嬸兒端著菜筐路過就提醒他們喊茄子，喊完不準。

陸畔倒聽話，和宋茯苓一起：“茄子。”

順子在門口噗嗤一下就笑出了聲，其他四名親衛也趕往遠走，怕笑出聲惹怒王爺。

離開這裡，趕往鬆花石廠。

高鐵頭現在一說話，啊啊的扯嗓門喊，這裡日日叮咣響。

四壯也在這裡。

寶珠留下了，不打算跟著爬山。

宋福生到達這裡，特意住了一晚，這裡產的東西貴啊。

拿著鐵頭和四壯臨屋裡存放的最漂亮的一塊鬆花石說：“你猜這個眼下得賣多銀錢？”

“不知，我這次回來，就知家中祖父花兩萬兩買了一塊大石頭。”

宋福生笑出聲，冇想到坑了陸丞相。

笑完對陸畔說：“這都是我讓你叔叔們、哥哥們私存的好貨，等我回頭把它們賣了，賣的銀錢都給你和茯苓過日子用。”

陸畔：？

他看起來像缺過日子錢的人嗎。

在這個鬆花石村，宋福生獨自還找當地裡正談話，因為他相中這裡的一種木頭了，上百年，要給閨打傢俱用。

終於啊終於，繞了一大圈，差些連蜂村都去了，終於到達長白山腳下的村莊。

這給馬老太累的，也渾埋汰夠嗆，好多天不洗澡。

艾瑪。

小孫口口聲聲，出外走走，要尋找什麼，什麼心靈淨土。

要照說，那道不遠，出來玩三五天是淨土。

再多幾日，就淨是土了。

你瞅瞅，掉這鞋，裡頭都有土，就這還坐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