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得煩人,敬慈宮外圍了許多的小太監粘蟬,太后反而覺得麻煩。
虞翎已經很久沒有來陪太后話家常了。
新進秀的事忙活妥當,得半日閑,虞翎在敬慈宮坐了一個上午,直到婧怡喜氣洋洋的回稟說:“娘娘,新人們都迎進宮了,正在各宮各院歸置收拾,晚些時候便要到鸞宮行大禮,聽教誨了。”
虞翎示意曉得了,興致卻不高,舉著太后新繡的刺花瞧。
淳敬笑笑:“哀家看你最近勞得很,子還吃得消麼?”
自打虞翎為沈君離的奪位差些死去之后,淳敬對虞翎便視如己出,后宮之事也從不手,完全放權給虞翎,是一萬個的信任有加。
先太后是最不喜歡的。
如今倒是天翻地覆,也了太后最喜歡的人了。
真是造化弄人。
“臣妾沒事,皇上的補藥隔三差五的送來,臣妾的子自然只會越養越好。”虞翎擱下刺繡,曉得再聊下去又是要講給沈君離添個嫡子的事,索站起來福,“新人叩拜大典還有些旁的事沒準備妥當,臣妾過些日子再來陪母后說話。”
淳敬笑著點頭,南宮天即將臨盆,倒也歡喜,虞翎的子急不來,也不強求。
出了敬慈宮,婧怡以為虞翎要坐抬攆回宮,哪曉得卻把抬攆的宮太監都攆走了,只留一人伺候著往反方向走。
“娘娘這是要去哪兒?”婧怡輕聲問一句,不大明白虞翎的用意。
虞翎勾起角笑笑,語氣里掩不住帶著一些冷意:“夜央宮。”
鄭靈兒不是吵著鬧著要見麼,那就去瞧瞧,也鄭靈兒心里明白一些。
婧怡這下沒有再接話,只祈求著今日這個節骨眼可千萬別折騰出旁的事來,最近皇上已經有些惱了自家娘娘,眼見著白婕妤的事上才剛緩和了些。
鄭靈兒這幾日反而比在鸞宮后殿更加睡不好,總是半夜被莫名驚醒幾次,無端就覺得這宮里森冷的駭人。
此時正靠在正殿座椅上小憩,虞翎來的時候特意囑咐了都不許通傳,婧怡把宮們都領著下去賞酸梅湯喝,只留下虞翎一人進了正殿。
正殿里還獨有一個給鄭靈兒扇風的宮,看見虞翎進來,低聲驚呼了一句:“皇后娘娘。。。”
鄭靈兒疲懶的嗤笑:“皇后娘娘?恨了我,要將我折磨死在這里,怎麼會來呢?”
小宮急了:“真的是皇后娘娘。”說罷擱下扇子跪到虞翎跟前來,“給娘娘請安。”
虞翎沒看,只說讓下去,聽見虞翎的聲音,鄭靈兒才抖了一下,睜開了眼睛。
楞了一下神的功夫虞翎便走到了的跟前,鄭靈兒還沒反應過來虞翎要做什麼,就被虞翎一把拽了起來,一個反手從臺階上推了下去!
鄭靈兒沒有虞翎那樣好的質,磕下去便起不來,撐起子一臉難以置信的著坐上正座的虞翎。
虞翎這一推推得順手且舒心,突然就理解了上一世沈允沐酣暢淋漓的心,掃了一眼鄭靈兒,開口道:“這三日你住得可還好?”
鄭靈兒冷笑一聲:“托你的福,甚好。”
虞翎點點頭:“你知不知道我今日為何要來?”
鄭靈兒沒接話,左不過又是一通辱,手無縛之力,人為刀俎我為魚,曉得那麼多又有什麼用。
虞翎抬眼環視一遍這夜央宮的裝潢,語氣里帶著憾:“可惜了。。。”
鄭靈兒撇眉,扶著一旁的柱子準備站起來,卻被虞翎惡狠狠地吼了一句:“跪著!本宮讓你起來了嗎!”
心肝一,松手不是,不松手也不是,氣氛一下子變得格外的尷尬。
虞翎吼完這一句沒了下文,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把目重新放回鄭靈兒的臉上:“本來是想來與你說說話的,或者回答你一些想不明白的問題,卻沒想到如今你我已經是無話可說,倒是本宮多此一舉了。”
“反正你也不會放過我。”鄭靈兒把子靠在柱子上,額角破了皮,溢出幾顆珠,“那麼說與不說又有什麼區別呢?”
虞翎不置可否,站起來,路過鄭靈兒邊的時候頓了一下,目視前方,沒有轉頭,只是輕而又輕的嘆了口氣:“那便再見吧。”
今生今世,不必再見。
婧怡等在外頭,看見虞翎出來松了口氣,上前攙扶住虞翎,朝著里頭張了一眼:“娘娘,大典要開始了。”
虞翎頷首:“本宮有件事要做,換了旁人本宮都不會放心,婧怡,這件事給你去辦最妥當。”
婧怡點頭稱好,回鸞宮虞翎連裳都沒換,就直接坐在上座等著人來,之前定的嬪妃來參拜的時候南宮天就推說自己不適沒有來。
今天倒是來得很早,著個大肚子給虞翎行禮,虞翎讓坐下,別閃著腰。
剩下的五個嬪妃也陸陸續續登場,按照位分依次坐好,大典結束就要安排侍寢,南宮天算是這里唯一一個心頭不舒服的人了。
抬眼看了白樂安一眼,不冷不熱的開口:“白婕妤就住在這鸞宮,怎麼還來的那麼晚?是對皇后娘娘不尊敬,還是這鸞宮太大你拎不清楚路啊?”
白樂安剛站起來,虞翎就搶了話:“給賢妃再添一杯水,這大老遠的過來,也該了。”
說完又對著白樂安擺手:“你坐下,外頭的新人們可都來齊了麼?”
婧怡低聲道:“都來齊了,等著娘娘召見呢。”
虞翎點頭讓們進來,這次選秀只留了七個人,算是一水兒的小家碧玉,進來的時候都排的整整齊齊,半低著頭大氣不敢出。
這回婧怡沒有跟著進來,常印是第二次經歷這個場合了,練地招呼著新人行禮,虞翎的心思沒在這里,倒是南宮天看的格外仔細,這一批新人個個都不錯,長得白貌又,憋著一口氣在心里,握著扇子使勁翻白眼。
禮畢之后虞翎遲遲沒有反應,眼神瞧著門外邊也不曉得是在想什麼,碧荷倒還機靈,沒人看出不對就先出聲提醒了一下虞翎:“娘娘,該訓話了。”
虞翎眼睛一眨,掃眼看一遍底下的人,了眉心,暗道這皇后做著也真是累,之前訓示妃嬪的話都還記著,照葫蘆畫瓢的說了一遍,算是結束。
不過這次虞翎倒是沒讓們走,反而人人都上了一盤點心,讓坐著說說話。
南宮天挑眉看虞翎,向來是不喜歡和這些子說話,今天怎麼興致這樣好,一留就全部留了下來?
“娘娘似乎心好?”南宮天率先發了話,揪著白樂安似乎是不準備放了,“看來白婕妤跟娘娘作伴正好,還能為娘娘帶來些好心。”
白樂安苦笑一下,來鸞宮之后連皇后的面都沒見著,南宮天這一說完全就是胡揣測。
虞翎卻點頭:“白婕妤生安靜,那只貓也乖巧,本宮很喜歡。”
皇后坐在上頭跟賢妃聊天,下邊的妃嬪們剛到宮中,聽得更多的都是關于虞翎的‘事跡’,心中其實是很怕的,不曉得這位皇后娘娘的脾如何,是以都端正規矩的坐著,不敢隨意吱聲。
穆妘婔之前被虞翎帶著走了一趟鸞宮,至今沒有明白虞翎的用意,位分在這一批里是最高的,家室也顯赫,所以在虞翎和南宮天說話的空擋也一句:“臣妾瞧娘娘一直在看外邊,可是皇上有什麼東西要送到娘娘這里來?娘娘和皇上好,同邀咱們姐妹同賞麼?”
這話一說出來,南宮天的臉就有些微變。
因著這孩子在后宮算是站穩了腳跟,如今是男是暫且不明,但沈君離還是比較偏疼的,只是即便這樣,沈君離還是寵著虞翎那個子。
穆妘婔的話不偏不斜的踩在痛上,被南宮天不大友善的瞪了一眼。
虞翎對此不置可否的笑道:“穆貴人說笑了,本宮不過瞧著自己養在廊下的那株綠蘿長得甚好罷了。”
眾人一起去,果然有那麼一小個盆栽立在那里,剛冒了一支小芽,南宮天的臉緩和了些,出言譏諷:“穆貴人這是等不及要見皇上了吧?急什麼?往后這宮里日子長著呢。”
話音剛落下,就聽見外邊哄哄的一片鬧了起來,由遠及近,不一會兒就有小太監跑進鸞宮,跑得急了,直接摔在虞翎跟前大氣:“啟。。。啟稟娘娘。。。夜。。。夜央宮走水了!”
這話一出來,在座的妃嬪皆都倒吸一口冷氣。
虞翎抬了抬眉眼:“火勢如何,能救下來麼?”
小太監:“燒的太厲害了,在外頭的幾個小宮跑了出來,里邊的。。。”
他沒再說下去,頓了一會兒又道:“所幸夜央宮偏遠,又靠近冷宮,倒是不會波及到旁。”
虞翎點頭:“盡力滅火,就不出來也便罷了,好好安家人,皇上那邊可都派人去了?”
小太監點頭:“是,已經派人去了。”
說罷虞翎便揮手他下去,再環視了一圈在座的妃嬪,把目落在了穆妘婔的臉上,驀然勾了一下角。
雖只短暫一點,穆妘婔卻整個后背都激起了皮疙瘩,這次是真的心坎兒都涼了。
知道。。。是皇后做的。。。
皇后問:有沒有見過可以吞噬一切,燒毀一切的大火。。。
鄭靈兒被燒死了。
這樣的死法太過于凄厲,每個人心頭都蒙上了一層灰霾,連南宮天都捂著心口沒多說話。
虞翎端上手邊的茶盞喝了一口,都結束了。
重生前的一切恩怨仇,就讓這場大火,燒個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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