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聖公的奏章進京了,所有的窟窿人家都堵上了,還主拿出幾萬畝地來捐給朝廷,這一手漂亮,連消帶打、反守爲攻,不但無罪反而有功了。這當口兒誰再拿孔家說事,那不是拐彎抹角的反對新政、衝的是皇上麼?反對派的員一下子全傻了眼。
他們折彈劾不過才兩天的時間,楊凌神通再廣大,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便通知衍聖公,讓他理好一切後患,主捐獻土地以表清白,奏摺也不可能這麼快送進京來。只能說是衍聖公棋高一著、老謀深算,觀察朝中向及時消彌患,可這倒全了楊凌了。
如今勢,衍聖公儼然是改革派的一個旗手,不可能再彈劾他了,衆人的目便完全集中在遼王上,就看你皇帝如何治自家緣至親了。
正德皇帝也不含糊,楊凌擺平了衍聖公,他果然就摞倒了遼王。
廠衛把調查結果往他的案頭一送,正德皇帝立刻下詔:遼王欺鄉里、魚百姓、抗拒律法、毆殺人命,實屬罪大惡極,著令削爵爲民,命宗人府圈,王爵之位由其長子繼任。
這一著當機立斷、雷厲風行,果然大起震懾作用。
一位宗室親王都被削去了爵位,別人還有什麼好說的?
楊凌本來想著再有人不識相,繼續進諫拿皇莊作例子的話,便奏請皇上退皇莊,皇上當庭服從改革要求,這個表率作用必可立即打垮反對者的攻擊部署,不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遼王不甘寂寞地蹦出來了,不但毆殺數十名百姓,還狂言王侯不必服從新制,這下子了只圈養的,那些猴們竟然沒人敢再拿皇莊做藉口了。
儘管如此,皇莊還是要退的,楊廷和當庭上奏,歷數皇莊皇店產生的原因、現存的數目,產生的危害,請求皇帝清退皇莊皇店、遣散皇莊皇店管事,以正律法、以爲表率,正德皇帝立即應允,下詔施行。
接著,一些藩王開始折上奏向皇帝表示支持新政,蜀王府最先完清查田莊的事,全部移戶部管理。寧王更爲重視,竟然派了中進京,把田莊王店的名冊攜來,還捐獻紋銀二十萬兩,支持朝廷剿匪肅政。正德大喜,對這兩位藩王立即予以褒揚。
時至此刻,改革新政已是大勢所趨,誰再進言只有被輾得碎,再也無人可以阻擋了。
寧王派人進京,楊凌心中暗生警惕,他立即命人盯寧王府的中。注意他的一舉一,結何人、有何目的。寧王太會做戲了,如果不是撿了先知先覺的便宜。直到現在爲止,他的所有舉,誰敢說他要造反?
在皇帝正需要宗室支持改革的時候,他又來了這麼一出,無論如何。現在是不能對他有任何舉的,主出擊就是自陷不義,目前不但不能對付他。而且還得多加褒獎。楊凌也只能暗暗提著小心,見招拆招。
與此同時,他的目開始投向看似平靜的山西,投向中條山。那裡,有一個志向不低的瘋子,還有一個固執倔強的娘子。
此時,遠在數千裡外的青海湖,伯猛可也在眺遠方,眺著北方草原。那裡,有一個他恨不得食吮的花當,還有一個魂牽夢縈的皇后。
正德一語中的,青海湖是瓦剌地盤的腹地,而且現在花當勢力折損大半,正是窮追猛打、徹底消滅這個眼中釘的時候,他們是不會坐失良機的。探馬傳回的消息,瓦剌和火篩正在集結兵馬,看樣子是準備南下了。
青海水草是不假,不過當地反對他的部族過多,沒有地利人和,加上這裡的草原畢竟有限,可以轉寰移的餘地不大,是很難對付瓦剌和火篩聯軍的。同時西域諸國也躍躍試,大明邊境封鎖,似乎也要大舉出兵的模樣,目前的局勢竟是四面楚歌。
青海的活佛、法王們已經趕了回去,在他們的號召下,原本鬆散的各個部族開始組聯盟,準備對抗伯這個強敵,青海,已經待不下去了。
又是暮蒼茫,牧民們圈定了牛羊,香和歌聲開始飄起來。
加思布的營帳現在已經改了伯猛可的大汗營帳,帳中聚集了他的親信將領和部族首領們,長案擺開,紅氈鋪地,衆人圍坐在大帳中,中間有個大火塘,鐵架上吊著幾隻烤得焦黃流油的烤全羊,大碗喝酒、大口吃,他們正在著今晚的食。
這些人裡有投降過來的加思布的部屬,還有一些屈於形勢,不得不低頭的原本忠於滿都海家族的部落。伯猛可知道他們未必全是一心,但是現在他必須團結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只能暫時容忍他們的存在。
滿都海皇后又失蹤了,當然,對外的說法是本就不曾出現過。這個命運多舛的人,註定了在權力場中是個多餘的人。是伯的姑輩,這不要,比伯大了三十多歲,這也不要,可是這個人太強大了,只要存在,伯猛可這樣驕悍無敵的英雄也不再是草原的唯一。
肯對俯首聽命的人太多了,儘管絕不會對伯不利,可是象伯這樣的英雄,斷不會容忍一個能輕易分取他的權力,以致他有任何重大決定,都不得不得到這個人允許的況發生,那是一種辱。
北方草原上的事他已經知道了,部族被花當消滅,心的人淪爲花當牀上的玩,令伯猛可辱和痛心。可是消息是被他被擊潰的部下送來的。
完聲東擊西任務的一萬多名士兵星夜趕回草原,目的就是搶在各部聽說他出兵的準確消息,從而要對他的部族下手前趕回去充實部族的防衛實力,但是還是晚了,不但自己的部族已經全部被花當佔有,那個險的老狐貍還布陳大兵於自己的部族營帳,對他返回去的疲兵進行了一次完的伏擊。
他在北方的勢力已經冰消瓦解,可是要想重新站起來,他就不能當頭烏,必須趕回去。殺死花當,他的威將重新豎立,他仍然有希爲草原之王。
北方草原上傳回的消息被他封鎖了,知道詳的只有他最親信的幾個將領。他不能把事全都坦白給部下們知道,否則將有一些部族拒絕隨他返回已經失去的北方草原拼命。只有把他們帶回去,帶到戰場上去,讓他們不得不爲了生存而一戰。
伯猛可用一雙油乎乎的大手抓著足有三斤重的一條羊,一邊吞著鮮的煮羊,一邊抓起大海碗,喝著淳的酒。看起來,他現在也很放鬆,但是他的目,卻不時從部下們臉上掃過,似乎在觀察著他們的神、舉。
人人吃的熱汗津津,臉泛紅,六名僕在中間載歌載舞。看看大家酒意半酣,伯猛可接過僕人遞過的汗巾了手,然後端起一大碗酒,慢慢站起來。
營帳中的喧鬧漸漸停了下來,有人揮了揮手。舞們放收了舞姿和歌聲,躬退了下去,樂師也抱起樂隨之退下。伯猛可目凜然一掃,高聲道:“青海湖很、這裡的水草也很富,可是這裡不是我們久待的地方,狼羣正從四下窺伺著這裡,打著我們的主意。
小小的青海湖,孕育不了草原上的雄鷹,我們廣闊的天地在北方,那裡有更廣闊的草原,我們可以把這裡踏在腳下,把它變我們的牧場。但是我們得先磨利對付惡狼的刀子,所以我們必須得回去,消滅北方反對我們的一切敵人”。
大帳中一片肅然,每個人都在聽著他說話。
伯猛可起了腰,目堅毅起來,莊重地說道:“加思布把你們帶了出來,把你們帶到這裡當懦夫,我要把你們帶回去,你們都是英勇無畏的戰士,離開了馬背和戰刀,你們的榮耀和財富從哪裡來呢?”
他環視了一圈,提高了嗓門:“長生天氣力裡,大福廕護助裡,我命令你們,我的勇士,回到我們的草原上去,殺死我們的敵人,擄奪他們的人和牛羊!”
‘長生天氣力裡,大福廕護助裡’,這是皇帝的詔命,大元皇帝的詔命,相當於漢人所說的‘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漢人耳能詳的聖旨頭一句話就是朱元璋立國之後所創。
元廷聖旨的這句話譯漢人文言原話是上天眷命,大明立國後準備照此採用,朱元璋認爲不夠謙和,上天憑什麼單單眷顧你?自作多罷了,最終還不是被老子趕回草原上放羊去了?
他改奉天承運,遵奉上天的意旨,承擔上天賦予的使命,所以來治理天下,這麼恭敬,老天爺不用他還能用誰?而草原上的可汗,延續的還是大元朝廷的詔命格式,伯猛可是黃金家族後裔,是草原上的可汗,是以北元朝廷自居的,他自然可以下這樣的命令。
伯猛可詔命一下,他的親信將領和部屬頭領立即跪拜接旨,剛剛附庸投靠過來的首領們面面相覷,也只得俯首聽命。伯猛可目閃,眼中掠過一刀鋒般凜厲的芒,如果花當現在就站在伯的面前,隨著這凌厲的目,一條匹練般的刀將橫空劃過,斬下他的頭顱。
“大家回去早早準備,明日一早,我們拔營返回北方去!”
伯猛可收斂了眼中的兇,淡淡地下了最後一道命令。
京師也在鑼鼓地準備著,威國公府燈火通明。楊凌,也即將起兵赴山西,開始剿滅白軍的第二戰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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