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人馬，尚不足以在戰鬥消耗中保持足夠的戰力，臣擬議從邊軍中調一批兵與他們同行，他們縱有異心也不敢揭發，因爲這話一說出來，伯火篩本無法分辨他們誰纔是白匪、誰纔是兵。這就是牽制，此其二。

他們現在出關，馬上就要進冬季，而他們要取得伯等部族的重視並意招攬，最快也得一兩個月時間，這段時間他們僅靠做馬匪搶劫，在冬季是無法保證他們的生存的，必須依賴於邊軍輸送給養。那麼他們不但現在要制於我們，而且這些都會爲他們是朝廷人馬的證據，此其三。

白匪中有野心的首領已經全部被消滅，現在的首領紅娘子素無大志，原本就是一個山寨頭領，而且安於現狀，如今爲了生計下山劫糧而被包圍，唯一的選擇就是投靠朝廷。臣與他們做山賊時就打過道，深知此人雖是子，卻有江湖義氣，一喏千金、九鼎不移，此人若降，斷不會做出食言自的事來，此其四”。

“至於最後一個理由”，楊凌苦笑一聲，說道：“皇上，白餘孽已不足爲患了，而草原之患卻是我大明百餘年來揮之不去的一場噩夢，永樂皇帝遷都於此，以天子守國門，就是深知北方大患的厲害。

把這支白匪放出去，若是他們忠於朝廷，我們就能力挽狂瀾，漸漸左右草原政局。若是他們起了異心，那也不過是給草原爭的勢力中增加了一支力量，加劇了彼此的爭鬥，靠這五千人他們是能打回關來，還是能一統蒙古？總不會比現在更糟吧”。

正德皇帝嘆了口氣，慢慢坐回椅上，沉默半晌苦笑一聲道：“你的意思，這是要死馬當活馬醫了？”

楊凌自信地道：“不是死馬，一定是活馬”。

正德皇帝定定地看著他，慢慢地，角綻起一笑意：“卿的意見，朕從來沒有反對過，事實也證明，卿的意見，一直就是對的。好。這一次，朕還是無條件的信任你，支持你，你說吧，要朕怎麼做？”

君臣三人在書房議了半天，苗逵領命馬上趕回去了，他的任務是以監軍的權利馬上回去掌控軍隊，困住紅娘子，防止他們走。但是不得進剿並避免發生大規模的衝突，已免太過傷損了他們的力量，要把他們困的箭盡糧絕，瀕於絕，纔好讓楊凌去實施招。

楊凌則與正德又就朝廷肯開出的條件，他們一旦答應接招後，如何妥當地安排他們‘突圍’，今後如何進行牽制、如何補充給養，他們的家眷如何安置繼續研究，直到楊凌瞭解了正德肯做出讓步的最高底限，做到了心中有數。

二人談的正興致。唐一仙梳妝打扮完畢，輕盈俏麗地來到了書房，見了楊凌微福一禮，帶著幾分道：“妹子見過大哥”。

唐一仙甫爲人婦，麗嫣然，滿面春，瞧著比平時還要多了幾分豔，只是雖薄施脂，可那微黑的眼圈還是遮掩不住，楊凌只道這對小夫妻新婚燕爾，不知節制，雖心中好笑，可也不好提出來，便起笑道：“一仙是來請皇上用早膳的吧？呵呵，回頭再細細打扮一番，今兒還要進宮向太后請安，可隨意不得”。

唐一仙抿一笑，輕聲道：“多謝大哥提醒，妹子省得”。

楊凌點了點頭，對正德施禮道：“皇上，那臣就回去了，臣略作準備，三日之後啓程”。

正德點點頭，站了起來。唐一仙詫異道：“怎麼？大哥又要出皇差？”

楊凌笑道：“這趟不遠，只是去走走看看，沒幾日就回來的。一仙，現在嫁了人了，多多關心皇上，起食飲居雖不用你心，也當時常過問。而且你雖住在這裡，宮裡的太后、娘娘那裡也當時常走，免得皇上爲難”。

唐一仙溫順地點點頭，說道：“大哥放心，妹子理會得，妹子雖是依民禮親，可民禮中，夫也是妻的天，一仙豈有不敬夫君、盡心服侍的道理？”

楊凌聽了一笑，又向正德一禮，這才退了出去。

正德站在那兒聽見一仙說的溫，喜得心花怒放，待楊凌一退出去，正德立即涎著臉湊到一仙邊，笑嘻嘻地道：“仙兒，認識這麼久，還是現在你說的話最好聽，聽的我心都快化了。夫是妻的天，哈哈哈，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以後可要很溫的敬、服侍我喔”。

“那當然啦”，唐一仙向他嫣然一笑，聲音又膩又甜：“你是人家的夫君，當然就是人家的天，是不是很開心啊？”

“開心，開心，哈哈哈，做天子可沒做妻夫快樂啊，妻之天，我是小仙兒的天，聽得爲夫飄飄然……”

唐一仙忽然柳眉倒豎，靈犀一指颯然出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一邊扣著向後房走，一邊道：“你的朝裡養的兒數不清，怎麼什麼事兒都要我大哥去辦？這纔回京多久，整天盡替你在外邊跑啦”。

“喛喛喛，你輕點兒啊”，正德歪著腦袋一溜小跑：“這可怨不得我，是他自己要去的。娘子，小生冤枉啊，我的天！”

楊凌來時是隨著皇帝的儀仗衛隊進的城，未帶親兵，他離開時牟斌便派了錦衛把國公送回去，楊凌在錦衛的護侍下趕回高老莊，老遠就見門口坐著一個人，雙手託著下，好象蹲在那兒曬太。

馬到門前，那人扭頭瞧見楊凌，忙站起來，訥訥地道：“國公爺。”

楊凌下了馬，見是劉大棒槌，再瞧他的模樣，鬍子蓬，眼圈發黑。楊凌不有點好笑，今天也不知怎麼搞的，好象人人昨晚都沒睡好似的，想來大棒槌是因爲昨日鞭炮太多、堆放的離門口太近的事。這點小事兒過去了也就算了，自己豈會因爲這個怪罪他？

楊凌吩咐錦衛的侍衛們回去，這才拍拍大棒槌的肩膀笑道：“瞧你，五大三的漢子，爲了這麼點小事還弄的一晚沒睡好。算了算了，我又沒怪你，一早上蹲這兒就爲了等我回來？走吧，咱們回府去”。

“國公爺”，劉大棒槌一把拉住他的袖，低著頭悶聲悶氣地道：“國公爺。卑職不是因爲這個。卑職是想是想跟國公爺提點兒事……”

楊凌見他吞吞吐吐地，便站住了子，笑問道：“還有什麼事，不是和小云鬧了彆扭吧？”

劉大棒槌搖搖頭，他吸了口氣，忽然擡頭，勇敢地道：“國公爺，卑職想想辭去侍衛長的職務，重新回到邊軍中去。

楊凌怔住了，他打量劉大棒槌一番，疑地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和小云鬧翻了，還是府上管家欺負了你？”

劉大棒槌低著頭。漲紅著臉道：“不是的，昨兒俺又犯了錯，回府後讓小云罵了俺一通，俺認真想了一宿，以前在軍中日子過的苦，俺只是鐵營一個普通的校尉，兒不大，可是那日子過的也快樂的，不管在軍營裡、戰場上，俺都是一條漢子，覺得自己有用。

自從跟了國公爺，俺的餉銀多了，兒也大了，不管走到哪兒，就憑您的名聲，誰都得對俺客氣三分，可這種日子俺覺著覺著不是俺想過的。國公府上的事俺做不來，老捅子，俺思來想去，覺得俺就該是個當兵的，功名利祿也應該在戰場上求，從戰功中取。”

他擡起頭看看楊凌，小心地道：“國公爺您別生氣，俺不是不想跟著國公爺幹，可是小云的話把俺罵醒了，俺不是這塊料。大棒槌，就該是那個舞著鐵棒在戰場上追殺韃子的大棒槌，就該是那個和劉七的加重砍馬刀力拼力殺寸步不退的大棒槌。俺得活在戰場上，才覺得自己象個漢子、象個人！”

楊凌象是才認識他似的仔細看著他，這是個小人，他雖然並沒有輕視劉大棒槌的意思，但是潛意識中之所以喜歡這個人留在自己邊，何嘗不是因爲這個人很有趣？自己喜歡他的憨厚、甚至有些搞笑的格。但是自己真的重視過他麼？真的把他當一個能打仗的猛士對待過麼？

定定地看了很久，楊凌笑了，他點點頭，說道：“可是要在戰場上建功立業，就要隨時面臨生死，那份功業，不是那麼容易獲得的，跟在我邊，對你來說，卻是一份捷徑，你對自己的選擇，決定了麼？”

劉大棒槌把一，莊重地道：“決定了！俺快三十了，還能拚幾年？求國公爺給俺個機會，俺希能在戰場上立一份大大的功勞，有那麼一天再來見您時，俺想穿著一將軍的披掛，那得是俺自己用一雙拳頭打下來的！”

楊凌微笑著一拍他的肩頭，說道：“行！那就收拾一下東西，三天之後跟我走。我送你一個機會，你自去賺一份功業！”

太行山脈同橫亙中原南部的秦嶺一樣，崇山峻嶺迤邐蜿蜒，山勢高峻，層巒疊嶺，幾無間斷。在那時的通環境下，要翻越這些險峻的高山極其困難，而車馬大隊更是寸步難行。

幸好這層層疊疊的大山之間總有一些曲曲折折的通道，穿過山脊裂谷，爲貫通太行山東西兩方的天然孔道。這些通道經過開闢，就了通大山兩邊的重要道路，其中許多地方奇險無比，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在這裡壘一道城關，就了倚據天險的一個重要關隘。

井陘關就是太行山的一個要隘，位於井陘縣西面，是太行八陘中的第五陘。作爲井陘的東出口，井陘關既是軍事要塞、屯兵重地，也是晉、陝、冀三省的通樞紐和郵遞驛站。京師通向關中地區的驛道之一便是由此井陘道，山西，取道津，而達陝西。北則通往薊燕及遼東。

楊凌的第一站，就是井陘關。戰馬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前進著，蹄聲踢踏，蹄鐵踏在石子路上，細碎的撞聲在經過峽谷深淵時更加清晰空。楊凌勒住戰馬，眺目遠，峰巒起伏不見邊際，旁則是危崖峭壁，目驚心。這條驛道真是峭狹險仄，車馬難行。

著輕甲的騎士們著紅祅，刀盾在手，槍尖森然，在下寒耀目。他們小心翼翼地沿著山路向前徒進著，偶爾有馬嘶聲在山谷中迴盪不已。

楊凌把墨綠的披風繫了些，著前方狹谷出的一線青天。

“好啊，楊大人，那你就把戰場和法場當場好了，當我把天捅出個大窟窿時，你要是還有本事給我補上，我紅娘子就跟著你，一輩子跟著你”。

想起崔鶯兒的這句話，楊凌長長地吁了口氣：紅娘子，你在山上還好麼，我楊凌，來給你補天了！

“駕！”，他輕輕在馬上一拍，好象下的就是那匹桀驁不馴、野十足的胭脂馬，心裡充滿了一種征服的慾和挑戰的鬥志。

PS：多謝諸友的支持，真的謝謝你們。關關昨天碼得太多，大腦累得渾渾噩噩，直到八點才清醒過來，然後繼續碼字，今天中午人力部對我部員工做年終考評，結果一中午的時間都沒利用上，聽了一中午的報告，只碼出八千，暫且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