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上這般說,崔子更上藥的時候,段怡還是疼得齜牙咧的。
“你這哪里是什麼金瘡藥,怕不是化尸吧?若非我骨頭,人早沒了。”
崔子更聽著段怡的話,點了點頭,“有可能。晏先生的藥都胡的放著, 我隨手拿了一個。”
段怡手一,驚恐的放到鼻尖聞了聞,聞出這是師門一脈相承的金瘡藥味兒,這才松了一口氣。
崔子更瞧著這舉,那是又好氣,又好笑的。
“損失了四個大子兒,可疼?”崔子更說著, 將瓶塞塞了回去, 又將那個裝著金瘡藥的小白瓶推到了段怡面前。
對于崔子更看出來了的把戲,段怡并不意外。
“不蒸饅頭爭口氣!不給他們點瞧瞧,凈是說些傷我耳朵的話!難不我那耳清凈,還不值得四個大子兒?”
段怡說著,出沒有傷的左手,拿起了桌上的茶壺。
崔子更見狀,搶先一步,拿過茶壺給段怡倒了一杯茶水。
“你就不怕玩了,若是再來一回,你未必能這麼恰到好。”
段怡瞬間眼睛一亮,來了勁,下意識想要一手,可瞧見手上的藥, 又訕訕的放了下來。
“這你就不懂了吧!我可是早有準備!在出手之前,我可是了鄭鐸的肚子,沾了大氣運!別說是四箭了, 便是八十……”
段怡幻想了一下八十箭來的場景,清了清嗓子,自己吹的牛, 跪著要繼續吹下去!
“便是八十,只要我將鄭鐸的肚子平了,那也能給他懟回去!”
崔子更眼皮子跳了跳。
他覺得自己再不走,段怡要將京都城墻上的每一口磚,都吹得飛起!
他想著站了起:“一會兒祈師叔便要來了,我便不多留。省得他又要聽他第一百零八回炫耀兒子。”
段怡說得臊得慌,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緩解,聽著這話,一口水噴了出來,灑了一桌子。
可不是麼?
祈郎中自打天上掉了個大兒子,那是逢人就說,宛若吃飯似的,一日三頓頓頓不拉!就今兒個早上用朝食的時候,瞧見那雜糧饃饃,都要嘿嘿嘿地怪笑。
他倒是也不張,就等著人來問。段怡努力憋住了,可架不住蘇筠沉不住氣, 搭了那個腔兒。
這下當真中了祈郎中的意, 張就道,“嘿嘿!這糧可是我兒子景泓一顆一顆種出來的。”
見段怡像是沒聽著似的, 拿起水喝,又道,“唉,也不知道我兒子這會兒在田間干活,有沒有水喝。”
蘇筠當時里塞得滿滿的,聽著這話一臉震驚:“啷個會沒有水喝?咱們那是在哪里,在襄啊!一長江的水還不夠喝?”
祈郎中啞口無言。
一回想起當時的場景,段怡恨不得把小王爺的腦袋禿嚕了。
……
段怡笑夠了,沖著崔子更擺了擺手,“快走快走!寨夫人要逃出大王的手掌心,可不得的。跑快些,別被人抓了回來。”
崔子更挑了挑眉,深深地看了段怡一眼,快速的離開了營帳。
段怡看著他的背影,收回了視線,將那白瓶子上用紅布包著的木塞子取了下來。
將那塞子,在手中晃了晃,取下了紅布,發現了那木塞子竟是中空的,里頭塞著一張小小的紙條卷兒。
段怡皺了皺眉頭,將那紙條攤開,仔細的看了看, 又將那紙條,塞進了袖袋里。
正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
祈郎中背著藥箱子,快步的走了進來,“要拿槍的手,也不注意些。真當自己是什麼銅皮鐵骨麼?雖然我有兒子了,但還指著你給我上墳呢!”
段怡聽著那兒子兩個字,角了。
祈郎中將藥箱一放,在段怡跟前坐了下來,掀開了那藥箱子,里頭麻麻的擺著大大小小的瓷瓶兒,他挑出一瓶紅布塞子的,嘭的一下拔開。
“我這金瘡藥,你便是極了,把自己啃掉一塊,那都救得回……”
祈郎中說著,瞧見段怡手上抹了藥,又見那桌上與他同樣的紅布塞子,重重地哼了一聲。
他扭過頭去,朝著剛剛進來的程穹說道,“明日在咱們營前立個碑,崔子更同晏老狗不得。”
程穹敷衍的點了點頭,領著后鄭鐸,一道兒走了進來。
祈郎中就是死鴨子,段怡手了傷,他急得火燒眉了,這會兒倒是撂起狠話來。
幾人落座,鄭鐸肚子大,一屁坐下來,竟是將那桌子,頂開了一些,險些沒有將對面坐著的祈郎中,頂翻了去。
鄭鐸見祈郎中罵人的話到了邊,忙搶著說道,“先前那六員猛將的荊玉你們已經見過了,還有其他五人,我還來不及說。”
“不是如此,那隴右節度使李明,我亦是十分的了解。在他的邊,亦是有三個了不得的人。”
段怡聞言,眸一,說道,“不如你說說那李明。”
鄭鐸見話頭功的轉移開了,松了一口氣。
“先前我說了,在那隴右李氏雄霸一方,不同于劍南道,顧從戎顧老將軍做了一輩子的節度使;這隴右的節度使,明面上那是三年換一回,可回回換的都是那姓李的人。”
“這李明乃是李家這一輩的嫡長子,天下大之時,他恰好在位置上,便得了這隴右天下。李家人劍法了得。”
“李明手中握著祖傳的斷兵劍。據說這劍乃是一把神兵,吹即斷,削鐵如泥。但凡同李明對戰的人,還沒有一個能夠保全手中兵的。”
段怡聽著,點了點頭。
這很正常,如今世之下,一個城墻磚砸下來,興許要砸死三個自稱將軍的人。
這兵卒武夫,更是宛若地里頭的大白菜秧子,一薅一大把。
除非是那種有底蘊的武將世家,有祖傳的利,不然的話,大部分的將領手中拿的,也不過是比小兵略微強一些的兵罷了。
即便是自己個,在把舅父的長槍還給顧明睿之后,還是多虧了崔子更,才得了一桿趁手的長槍。
李明若是真有神兵在手,那的確是個棘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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