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膽戰心驚走到院子里，黎文已經走了過來。

「老大，錦鱗衛呢？」鄧老夫人左右環顧。

黎文渾都了，氣哼哼道：「走了啊。」

「兒子，你跟娘說實話，咱沒犯事吧？」

「沒有，娘怎麼能這麼想呢，兒子什麼時候惹過事？」黎文萬般委屈。

「那怎麼錦鱗衛跟著你回來了呢？」鄧老夫人一邊往回走一邊問。

「呃，是這麼回事，兒子不是雇了馬車去找昭昭嘛——」說到這裡，黎文猛然停下，懊惱一拍腦袋道，「我遇到錦鱗衛狗仗人勢，一時義憤跟他們吵了一架，給忘了！兒子這就去找昭昭——」

黎文轉就跑，鄧老夫人手疾眼快拎住了長子的耳朵，黑著臉道：「昭昭回來了！倒是你，你是吃飽了撐的嗎，沒事和錦鱗衛吵架？」

「兒子就是看不過眼——」

不顧兒媳婦和孫輩們看著，鄧老夫人劈手就打，邊打邊罵：「看不過眼，看不過眼，這世道看不過眼的事多了，跑去和錦鱗衛打架，今天下的雨都進了你腦子裡嗎？我今天打死你才是正經！」

黎文抱頭鼠竄，不知不覺躲到了何氏後面去。

何氏一臉。

關鍵時候，老爺還是想著的！

「老爺，您快回雅和苑吧，我替您頂著！」

「多謝了！」黎文抱拳，拔就跑。

何氏開雙手擋在鄧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您消消火，錦鱗衛都不跟咱們老爺見識，您跟他生什麼氣啊！」

鄧老夫人停下，了拳頭。

打兒媳婦的名聲傳出去不好聽，忍了！

不過——

「奇怪，那混賬和錦鱗衛吵了架，錦鱗衛還把他送回來？」鄧老夫人喃喃道。

一旁的劉氏終於忍不住了，白著臉道：「老夫人，說不準錦鱗衛是想認認門，秋後算賬？」

鄧老夫人大驚：「不行，我去找老大問清楚！」

跑回雅和苑的黎文剛下裳進了凈房沐浴，就聽人稟告說老夫人來了，當即就傻了眼：不是吧，母親大人今天看來是真的生氣了，居然追到凈房來了！到底還是親娘聰明啊，知道他這樣沒法跑……

黎文著子坐在浴桶里，一臉生無可。

磨磨蹭蹭穿好服走出去，果然就見老太太正堵在門外坐著，端著熱茶時不時喝上一口。

聽到開門聲，鄧老夫人抬抬眼，把茶盞往大丫鬟青筠手中一放，沉聲道：「青筠，給大老爺搬把椅子來坐！」

青筠掃了黎文一眼，不由俏臉一紅，忙低著頭去搬椅子了。

黎文換上了家常裳，頭髮因著是披散的，還往下滴著水，尷尬道：「娘，好歹等兒子把頭髮梳好。」何氏還看著呢。

黎文飛快掃何氏一眼。

何氏：「……」老爺這樣真好看！

鄧老夫人眼皮也不抬，淡淡道：「梳什麼頭，你這麼胡來，不定哪天一家人的頭都沒了呢。」

「兒子沒有胡來——」黎文難過垂下了眼，暗暗握了拳頭有些傷心。

錦鱗衛若只是老老實實當天子爪牙也就罷了，那錦鱗衛統領江堂卻與首輔蘭山狼狽為，不知禍害了多忠臣良將，長此以往，國將不國，到那時才真的是人命如蟻。

見兒子似乎真的傷心了，鄧老夫人又不忍了，咳嗽一聲道：「坐吧。」

青筠把椅子放下，沒敢抬頭，退到了鄧老夫人邊。

黎文只得坐下來。

「你既是與錦鱗衛吵了架，錦鱗衛又怎麼會把你送回來？」

該不會真如老二媳婦說的那樣，是先來認認門然後秋後算賬的？

提到這個，黎文有些氣憤：「兒子不是與錦鱗衛吵架嗎，誰知那雇來的車夫居然駕著馬車就跑了……」

鄧老夫人滿心苦：混賬兒子還沒一個車夫有眼！

「兒子沒了馬車，又下著雨，就迷路了，然後他們那個領頭的就命兩人把兒子送回來了。」黎文想到那個錦鱗衛頭領，忍不住蹙眉。

原來兒認識的那人是錦鱗衛的！

兒長大了果然讓父母心啊，怎麼能胡朋友呢！

「這錦鱗衛，也有好心的時候？」鄧老夫人琢磨半天想不出個所以然，看一眼清俊無雙的傻兒子，嘆了口氣。

做父母的，真是不盡的心啊！

等鄧老夫人走了，只剩下黎文與何氏二人，何氏鼓了鼓勇氣道：「老爺，我給您把頭髮梳起來吧。」

「好。」

何氏愣住。

等了一會兒，黎文蹙眉：「怎麼？」

何氏暗暗掐了自己大一把，飛快跑了。

黎文呆了呆。

片刻后何氏氣吁吁跑來，笑靨如花舉著雕花象牙梳：「用這把梳子給老爺梳發，不疼的。」

的手指抓起漉漉的發，黎文有些彆扭，卻終究沒有躲，淡淡道：「窮講究！等會兒一起去看昭昭吧。」

躲在角落裡的黎皎死死攥著拳，指甲陷掌心裡去，一雙好看的眼睛漸漸蓄滿淚水和憤恨。

父親他，終於忘了母親嗎？

所以說，再好的、再堅固的，都比不過活著的。

「大姐。」年獨有的清朗聲音響起，黎皎豁然回頭。

「三弟？」

「大姐，你哭了啊？」黎輝抬手，替黎皎拭淚。

黎皎偏頭避開：「讓人看到不好。」

黎輝咬了咬。

大姐怎麼越來越在乎這些虛的了，他們是親姐弟，姐姐傷心了，做弟弟的安一下，還要怕別人嚼舌嗎？

「行了，你快回去讀書吧，以後別再胡跑出去，下著雨，不知道我會擔心嗎？」

「我不也是擔心父親和——」黎輝想到喬昭，沒有好意思說出口。

黎皎心中一沉。

連弟弟也開始關心黎三了？

「看不出，輝兒還關心三妹的。」

「今天的雨下得太大了……大姐，我回屋讀書了！」黎輝紅著臉跑了。

黎皎看了一眼西院的方向，抿了抿。

翌日一早，喬昭醒來，聲音沙啞：「阿珠，給我端杯水來。」

阿珠扭端來水，伺候喬昭喝下，低聲稟告道：「姑娘，婢子今早去廚房，無意中聽到廚房的人在議論，說昨天搭您車的路人有年輕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