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水暖鴨先知。
綉綠的鴨子眼睛,他是見過的。
江南春正好,伊人念念難忘。
江遠朝畔不見了笑意,神冰雪般冷肅,一把抓住了喬昭手腕,把拉進了衙門裏。
眾錦鱗衛驚掉了下。
兩名認出黎文來的錦鱗衛互視一眼,心有靈犀地想:太心急了,太心急了,大人好歹等人家爹走了啊!
黎文然大怒:「混蛋,放開我兒!」
他材清瘦,這個時候發的力氣卻不小,眾錦鱗衛又被自家十三爺的行為給搞蒙了,一時被他衝撞得七零八落。
江遠朝頭也不回,甩下一句話:「把他們先請到屋子裏坐!」
有了江遠朝這句話,錦鱗衛就知道怎麼辦了,當即把鄧老夫人一干人等給請進了屋子裏。
喬昭沒想到江遠朝突然發瘋,措手不及之下,踉蹌,牽了傷口,偏偏又說不出話來,疼得淚水當即就滾落下來。
措不及防撞上的淚眼,江遠朝一怔,下意識鬆開手。
喬昭站得筆直,無聲看著他。
江遠朝手,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小小的室,只有他們二人。
「這是從哪裏來的?」江遠朝一把扯下系在喬昭腰間的荷包,遞到喬昭面前。
這個荷包?
喬昭眸一閃。
難道說,以前無意中救了江遠朝那次,他就留意到這個荷包了?
這人不愧是錦鱗衛出,都過去好幾年了,萍水相逢的孩子隨佩戴的荷包,居然能記得這麼清楚?
「怎麼不說?」江遠朝手把喬昭抵到牆壁上,一雙眼好像帶了鈎子,牢牢鎖住。
喬昭閉了閉眼。
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麻煩事。
眼簾上,忽然落下溫熱的重量,是對方的手指。
「睜開眼。」那總是笑著的男子用指腹挲著的眼簾,此時冷冷命令道。
這種冷,不是沒有溫度的冷,反而像是被冰雪埋沒了火山,隨時都可能發出來。
他幹嘛如此在意這個?喬姑娘惱怒又疑。
還是睜開了眼睛。
那人近在咫尺,氣息可聞。
「這個,究竟是從哪裏弄來的?」江遠朝一雙眼彷彿著了火,要把面前人的心思燒個亮。
他聲音低了下來,警告的意味卻太明顯:「黎姑娘,我不想再問第三次。」
要不然用言語幹掉對方,要不然用力量幹掉對方,奈何喬姑娘目前兩樣都沒有,雖然惱怒不已,只能認命低頭,抓起了江遠朝的手。
江遠朝垂眸。
的手纖細,比他的小巧了太多,正出食指,在他手心一筆一劃寫字。
「疼。」先寫下一個字,然後抬眸,靜靜看著江遠朝。
江遠朝忽然就有些不敢看的眼睛。
他剛剛……確實太衝了!
「黎姑娘,你現在不能說話?」
喬昭眨眨眼。
不然呢?吃飽了沒事幹,先前在衙門外一直給他送秋波?
江遠朝心中生出幾分歉然,可那個荷包卻是他迫不及待要知道的事。以他的耐心,也無法剋制這份急切。
「這荷包,是你的嗎?」
喬昭點頭。
「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荷包?怎麼會把鴨子的眼睛綉綠?」江遠朝閉了閉眼,復又睜開,直直盯著喬昭,「我曾經見過這樣一個荷包。不要告訴我,這只是巧合。」
他上前一步,手指輕輕勾起的下頦,淡淡道:「作為一名錦鱗衛,一般不相信巧合。黎姑娘,你是聰明人,不要挑戰我的耐心好嗎?」
他低頭,湊在喬昭耳畔,喃喃道:「別忘了,你的父母親人,還都在隔壁喝茶呢。」
喬昭眼神驀地一。
錦鱗衛果然都是冷無的混蛋!
之前幾次見面,眼前這人好歹還保持著風度,人模狗樣的,一旦涉及到自相關的事,就原形畢了。
但是,一個荷包而已,他揪著不放是要幹嘛啊?
喬昭頭一次完全一頭霧水。
要是換了晴不定的池燦,還不覺得奇怪,可江遠朝給的覺是頗有城府之人,年紀輕輕能坐上錦鱗衛指揮僉事位置的人,怎麼會如此失態?眾目睽睽之下把拉進屋裏,這人瘋了嗎?
「你和嘉喬家,究竟有什麼關係?」
喬昭子一。
江遠朝直視著喬昭的眼,再問:「或者說,你和喬家的大姑娘,有什麼關係?」
喬昭反而平靜下來,想要彎彎角卻做不到,只得出手指,在江遠朝手心一筆一劃寫道:「喬姑娘和你有什麼關係?」
江遠朝被問住了。
喬姑娘和他有什麼關係?當然是毫無關係。
唯一的關係,就只是他悄悄的、單方面的,對喬姑娘了心,而喬姑娘不可能再知道,他也永遠失去了說出口的機會。
一雙眸子漆黑如墨,澄凈亮,哪怕是在這樣的形下,依然不見驚慌,只有寧靜淡然。
這樣的目,讓他下意識便失了神,總是一次又一次想起那個人來。
江遠朝說不清這衝是從何而起,對上這樣一雙眼睛,慢慢道:「我喜歡。」
對,就是這樣簡單,因為喜歡,從未擁有便徹徹底底失去,就總是想要抓住令他心的那個姑娘曾經在這個世上留下的一切痕跡。
包括,這樣一個荷包。
聽到這個答案的一瞬間,喬昭整個人是懵的。
江遠朝喜歡……喬姑娘?喬姑娘是指,也就是說,江遠朝喜歡——
江遠朝喜歡……喬昭嗎?
「為什麼這麼看我?」奇異的眼神讓江遠朝生出幾分狼狽,理智驟然回籠。
他一定是瘋了,和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說這個。
「黎姑娘,現在該你回答我了。」江遠朝攤開手心,示意喬昭繼續寫。
喬昭抬手,青蔥般的指尖還未到對方的手,忽然寫不下去了。
這真是太奇怪了,要回去緩一緩。
轉而在牆上匆匆寫下幾個字:「說來話長。」而後指指自己的。
江遠朝沉默良久,終於點頭:「那好,等你好了,我來找你。」
喬昭鬆了口氣。
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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