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安靜無聲地回到朱雀院。

冬日裏雖是草木稀疏，公主府里卻著春生機，庭院裏梨花瓣紛紛揚揚落下，落在兩人發梢肩頭，映出一幅絕的畫面。

進了屋子，蘇瑾轉頭看向楚凝。

遲疑了片刻，他溫聲道：「公主是有什麼問題要問我嗎？」

他這兩日的表現太反常，有所懷疑也是應該的。

只是……

如果真的問了，自己該如何解釋？

楚凝走進殿，沉默在窗邊檀木雕花矮榻上坐了下來，抬眸看著還站在房中的蘇瑾，語氣淡淡：「過來。」

蘇瑾一怔，沉穩地舉步走了過去。

楚凝手指了指對面，「坐。」

蘇瑾沒說什麼，垂眸掩去眼底異樣緒，安靜地坐了下來。

「你里，藏著劇毒？」

冷不防聽到這麼一句話，蘇瑾一愣，抬起頭，獃獃地看著楚凝。

楚凝面無表，只沉默地看著他。

絕姿容看不出毫緒波，只是這種沉默間難掩威的眸，卻彷彿能穿他的靈魂，迫他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

然而……

蘇瑾緩緩垂下眸子。

俊雅的臉上褪去了幾分澤，顯得有些蒼白，雙手也有些微。

夢境中痛苦慘烈的一幕浮上腦海，幾乎要吞噬掉他所有的平靜和理智。

薄抿了一條線。

房中安靜得落針可聞，沉默維持了冗長時間。

「楚凝。」不知過了多久，蘇瑾才慢慢扯出一抹笑，艱地開口，「我……其實很想，很想跟你白頭到老，真的。」

重活一世回來，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跟共白頭。

可是這個想法，此生可能依然無法實現。

楚凝神微冷，周溫度以蘇瑾能覺到的速度急速下降，使人如墜冰窖。

「我的確藏著劇毒。」單手撐著額頭，蘇瑾垂眼，畔浮現一抹悲涼譏誚的笑意，「無葯可解。」

楚凝面無表地看著他，「誰下的毒？」

「下毒之人……我知道是誰，但暫時不能告訴你。」他抬眸，抱歉地看著，「楚凝，這兩年我們錯過了，是我不好，堅守著不該有的自尊和驕傲，生生浪費了兩年的時間。」

楚凝皺眉。

「這個毒，暫時於命無礙。」他道，「雖然我不清楚你是如何知道的，但既然已經知道了，我也不想再騙你。」

頓了頓，「我大約能活到三十歲。」

他今年二十四歲，還能活六年。

讓他活六年的不是這種毒，而是下毒的那個人。

時間沒到，他還不能死。

時間到了，他想活也活不——當然，他的死不是最終目的。

拉著楚凝一塊死，才是那個人想要的結果。

曾經他不知道，所以無力改變結局，可現在他什麼都清楚。

所以，不會再任人縱。

楚凝眸心微沉，耳邊迴響著那個的話：長公主絕對不會想知道，劇毒發作起來的時候，是怎樣一幅慘烈畫面。

「什麼毒？」問，語氣冷冷。

蘇瑾一怔。

什麼毒？

世間最惡毒，齷齪，辣的，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