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南山城后，蘇涼一行沒有日夜兼程，走得并不快。

顧泠用半天時間，確定了一個最舒適的行車速度，讓車夫保持，一點兒都不能快，不能顛簸。

除此之外，一日三餐，包括水果點心，顧泠都盡力保證讓蘇涼吃得舒心。

同行的人更直觀地看到了顧泠的全能和他對蘇涼的寵溺。

再次住店的時候，裘琮忍不住專門跑到司徒靖房中教育他，“你有他長得好看嗎？你除了武功還會什麼？他廚藝高超，你會嗎？他琴棋書畫樣樣通，你行嗎？他雕工湛絕倫，你懂嗎？他連針線活都會做，你知道蘇涼為何管他大神了吧？”

司徒靖有點無語，“外公，我沒再肖想得到蘇涼。”

裘琮冷哼，“我在說顧泠。他比你強，比你懂得多，過往經歷也沒比你好到哪里去，人家怎麼就不想利用權勢來證明自己？”

司徒靖面微沉，默不作聲。

裘琮一看就知道他仍是不甘心，不愿認命，心中惱火時，想起蘇涼先前說的話，冷冷地看著司徒靖說，“你若非要與虎謀皮，我也攔不住。”

司徒靖沉聲說，“不是顧泠要求我眼睛痊愈后到涼國當細作嗎？”

“你若不愿去，想留下，我去找蘇涼，去求！你愿意留下嗎？”裘琮冷聲問。

司徒靖搖頭，“他們的家，永遠也不會接納我。我不是外公，外公也不是我。我知道外公真心為我好，但以后就不必管我了。外公帶著妹妹，跟蘇涼一起，會過得很好。我自己選的路，后果自負。”

裘琮看著司徒靖堅定而決絕的眼神，失地轉離開。

翌日一早，秋月敲司徒靖的房門送洗漱的水，久久無人應。

裘琮聞聲過來，大力推開門，就見床上被褥整齊，桌上的包袱不見了。

“爺這是……走了嗎？”秋月呆住。

裘琮沉著臉，“走了就別回來了！”

再見到蘇涼和顧泠時，裘琮開口仍是為司徒靖說話，“昨夜我找他談，說話重了些，他連夜跑了，定是按你們先前要求的，到涼國去了。”

蘇涼面平靜地搖頭，“無妨。”

裘琮倒愣了一下，“你們沒有什麼要代他做的嗎？”

“沒有。讓他隨機應變，搶皇位去吧。”蘇涼說，“只要司徒勰會相信他。”

裘琮深深嘆氣。司徒勰是否會懷疑司徒靖已“變心”為蘇涼這方的人，還真不好說。司徒靖應該知道他這次再回曜城，境絕對不容易，但仍舊一意孤行。

對此，裘琮也不想再說什麼了。好的壞的，司徒靖自己承擔后果。

……

因為路上走得慢，等蘇涼一行回到京城的時候，端木忱大婚以及登基大典都已經過去了，中間并未出現什麼風波。

蘇涼料想端木忱接手了端木熠培養多年的那群高手，否則不會如此順利。這也正常，那些高手實力強，并非沒主意的死士，自然是誰掌權效忠誰。

端木熠的如意算盤打得很好，可惜，他到底還是一時糊涂，自信過頭，以為做太上皇還能控制局面，殊不知權力只有牢牢抓在自己手中才有用，稍微松懈，就會被人搶了去。

而這次的機會，還是端木熠主送給端木忱的，甚至讓端木忱占了個名正言順。算起來，依舊是蘇涼直接促的。

抵達京城的時候是日暮時分，城門口例行盤查，坐在第一輛馬車里的顧泠了一下臉。

守城兵瞬間神一震，連忙躬，對著晃的車簾行禮，“見過侯爺！”

當一行人進城之后，關于顧泠和蘇涼歸來的消息很快傳開了。與此同時有人第一時間趕去宮中稟報。因為端木忱讓長安代過，若顧泠和蘇涼回來，即刻上報。

等顧泠和蘇涼的馬車到蘇府大門外時，宮中的端木忱已經接到了消息。

說實話，他有點激。雖然蘇涼離開京城已三個月之久，但依舊影響著很多人和事。端木忱自己也清楚，他這次能輕易得到皇位，蘇涼仍舊是最大的功臣。要不是蘇涼和顧泠的實力和心智讓端木熠忌憚又不舍得除掉他們，本不可能把皇位給端木忱。

“皇上，要請蘇將軍和長信侯進宮嗎？”長安恭聲問。

“你去……”端木忱說著，看了一眼外面的天，“今日太晚了，你去蘇府走一趟，代朕去看看蘇涼是否安好。若他們不提出要見朕，就說請蘇涼明日進宮為太上皇醫治。”

長安領命出宮去了，心中嘆，雖然份變了，但端木忱對蘇涼依舊很不一般。

而后端木忱如往日一般，到太后蕭氏那里用晚膳，順便看端木熠，跟他“匯報”今日的政事。

不過以前是真匯報，還要認真聽取端木熠的意見。如今，就只是對著端木熠說他的想法，不需要端木熠評價。

“父皇，蘇涼和顧泠回來了，毫發無傷。”端木忱拿帕子給端木熠手，面帶笑容，語氣平靜，“我倒是很想見，跟好好聊聊這段時間的事，不過大概得明日了，我讓進宮為父皇醫治。但醫治不重要，重要的是讓見見父皇，父皇應該也很想見到吧？”

端木熠死死地盯著端木忱，抖，依舊發不出任何清晰的聲音。

“父皇別這樣，高老太醫說了，這病得放寬心靜養，心緒波太大只會讓病加重。”端木忱把帕子扔到水盆里，把端木熠的手放回被子下面，站起來，“我明日帶蘇涼過來看父皇。”話落便出去了。

邢玉嫣見端木忱從室出來，連忙起，笑臉相迎。

才剛親沒多久，蕭氏正在教這個兒媳如何做一個合格的皇后。起初還算溫和，很快發現邢玉嫣表面看著乖順聽話，背地里卻有不小心思，倒有幾分奉違的做派。

這讓蕭氏不喜，對便越發嚴厲了，一言一行都要嚴格按照宮里的規矩，且與端木忱商議過后，換掉了邢玉嫣邊大部分下人，專門安排了兩個嬤嬤給。

昨夜邢玉嫣在枕邊哭哭啼啼地向端木忱訴苦，說從小伺候的兩個丫鬟被趕回了忠信侯府，不習慣別人伺候。

端木忱心中不耐，但也沒表出來，畢竟新婚燕爾，對邢玉嫣還算溫和，只說這是宮里的規矩，太后都是為了好。因為很快要選秀充盈后宮，到時候會有其他的大家閨秀進來跟做“姐妹”，若邊的人不得力，會有失皇后面。

邢玉嫣向來沒什麼主意，那些小心思都是跟苗氏學的。如今了親，自然是一心撲在端木忱上，聞言便覺得端木忱說得有道理，且即將到來的“姐妹”也讓有了危機，便也不哭不鬧了。

端木忱真跟邢玉嫣做了夫妻之后，覺得倒沒有先前聽聞的那麼差，畢竟邢家世代貴族。苗氏能當邢冀的夫人純粹是命好且邢冀年輕狂時眼神不太好，原配秦媛跟邢冀生了誤會且早早過世了。

端木忱從來不是個種，甚至一直避免自己陷之中影響了理智，蘇涼在他眼中是得力臣子，是最重要的合作伙伴，而他后宮的人，只要能為他生兒育，乖巧聽話不鬧騰就行了。這些邢玉嫣基本符合。

畢竟，在端木忱眼中，邢玉嫣上最大的優點是，是邢冀的兒。只這一點，就可以讓端木忱忽略別的無關要的小缺點。

……

言雨和忍冬見蘇涼和顧泠歸來，都喜出外。

蘇涼讓忍冬先安排客人住下，準備飯菜熱水。跟顧泠回了圓明閣去。言雨說讓他們先休息，晚點再過來說話。

走到樓梯旁，顧泠又習慣地要把蘇涼抱起來，被躲開了，“我自己能走。這是咱們家，我閉著眼睛都不會磕到到。”

“不準閉著眼睛走路。”顧泠神嚴肅。

蘇涼笑著挽住顧泠的手臂，“打個比方而已，大神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張？我得保證有適量的運，這樣對好。”

顧泠知道，且他每天都會陪著蘇涼散步，甚至數著步數，不多不。

他也知道自己有點張過度，但控制不住，畢竟是第一次當爹，沒有經驗，總覺得蘇涼很辛苦，他想分擔一些，卻做不到。

顧泠摟著蘇涼上樓，目是鮮艷的紅裝飾，這里本來要做他們新婚的房，但親那日兩人并沒有在家里住。

“如今不太合適，等把娃生了，我們再好好補個房花燭夜。”蘇涼笑說。

顧泠點頭， “我記下了。”

讓蘇涼在房中休息，顧泠問想吃什麼，他去準備。

“簡單做點清淡的吧，這麼晚了。”蘇涼說。之前提過讓顧泠不必每天給做飯，但他很堅持，說這是他跟蘇涼一起喂養寶寶長大的方式……

顧泠在做飯的時候，長安來了。

以往長安來府里，蘇涼都是從窗戶跳下去跟他說話，如今可不敢這樣做，怕嚇著顧泠。

長安站在圓明閣前的湖邊，等了一會兒，蘇涼出來了。

“顧夫人。”長安拱手行禮，改了稱呼。蘇涼親了，不能再蘇姑娘了。

蘇涼挑眉，還真沒人這樣過，很新鮮，聽著不錯。

“皇上可有什麼吩咐？”蘇涼問。

長安微笑，“皇上只是命屬下來看看顧夫人是否安好。”

“好。”蘇涼點頭，“多謝皇上關心。”

長安見蘇涼還是跟從前一樣，不喜歡廢話，也不指會主提出今夜進宮面圣，便直接說，端木忱讓蘇涼和顧泠明日進宮一趟。

“知道了。”蘇涼應下。

長安正在想顧泠怎麼沒面的時候，就見一個人從圓明閣旁邊的小廚房走出來，腰間系著圍，手中拿著锃亮的菜刀，在月下，那張清冷的面龐依舊得驚人，不是顧泠又是誰？

“見過侯爺。”長安連忙行禮。

顧泠沒過來，只看著長安說了一句，“你可以走了。”

長安又默默地看了一眼顧泠手中的菜刀，轉離開。

回宮見到端木忱，長安稟報了跟蘇涼見面的形，三兩句便說完了。

“屬下去的時候，顧侯正在做飯。”長安描述了一下他所見到的顧泠的樣子。

端木忱神莫名，“顧泠？自己做飯？他們以前不都是蘇涼做的？”

得知顧泠就是蘇家村那個“寧靖”后，端木忱對于那倆人親一次又一次，跟鬧著玩兒似的行為有點無語，但相信他們如今是真親了。不過依舊無法想象顧泠下廚的樣子。

“顧侯向來讓人看不。”長安評價。

端木忱語氣幽幽，“這有什麼看不的？以前他跟蘇涼尚未定，一起過日子，事分著做。如今他被蘇涼征服了，為了蘇涼，什麼都愿意做。”

長安一聽，連連點頭，“皇上英明。”

端木忱嘆，“如今看著，那二位跟在蘇家村的時候相比，除了關系從朋友變夫妻之外，其他的，什麼都沒變。不管在小山村還是在京城，哪怕坐擁萬貫家財，份地位與往昔不可同日而語，還是喜歡自己做飯，不喜歡讓人伺候。”

長安點頭，“屬下覺得，顧侯和顧夫人一直不用下人，是不想被打擾。方才屬下就跟顧夫人說了兩句話，顧侯就舉著菜刀趕人了。”

端木忱角微，“顧泠反應過度了吧？難不他以為哪個男人能有本事把蘇涼從他邊搶走？”

長安搖頭，“這不可能。”

“所以，你反思一下，是不是什麼地方讓顧泠討厭，所以他不想看見你。”端木忱輕哼。

長安：……他確定沒有得罪過那兩位。

“唉，朕真想現在到蘇府去，嘗嘗顧泠的手藝，但他們指定不歡迎。”端木忱嘆，“當初在蘇家村，雖然那二位總是不給朕面子，但如今想來，依舊覺得很有意思。朕跟他們是真有緣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