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帝對這只直屬小部隊,自然并沒有放在心上,幾十萬大軍都敗的敗,散的散,五百兵馬又能什麼事呢?
威營在烈日下,暴曬了一個時辰。
終于,從周世顯口中溢出三個字:“散了吧。”
“開伙。”
麾下士卒不見喧嘩,排著隊走向一口口大鍋。
這些個農家子弟,一生下來就在田畝里長大,七八歲就得跟著大人干農活,天風吹日曬的。
要說這點訓練量,對他們來說又算的了什麼?
大明的兵不如歐洲兵?
“呸!”
周世顯冷笑,大明子弟是這天底下最好的步兵,個個都是天生的步兵。大明步兵打不過別人……純粹是太窮,太了。
如此大運量的訓練,伙食自然不能差,每天白面饃饃,大塊的豬管夠,五百兵馬的消耗……這種花錢的速度堪稱恐怖。
每天吃穿用度,購置必需品,消耗就在二三百兩銀子。
十萬兩銀子看起來很多,也僅僅夠用大半年,這不算士卒的安家費,軍餉,購置軍械馬匹火藥原料的錢。
更可怕的是,大明財政一年的軍費支出,到了崇禎十六年只剩下區區不到百萬兩。
想到此,周世顯心中十分敬佩孫傳庭孫督師,朝廷給他的軍餉也不過三五十萬兩,他是如何養活一支秦軍的?
孫傳庭和他的方法差不離,打土豪,刮地皮。
能在明末當督師的,個個都是狠人。
想到孫傳庭,周世顯臉微變,心中有些著急了。
孫傳庭的秦軍主力,如今駐扎在潼關,非但軍費不足,并且麾下都是新兵。
他別無選擇,只能死守潼關。
稍有一點戰略眼,也應該明白,孫傳庭的秦軍只能死守潼關,一出關就是個必死之局!
可惜的是崇禎帝不懂……
想到此,周世顯加練兵。
此后的一個月,威營士卒心目中和藹可親的上,猛然間來了一出變臉,變一個……大惡人!
深夜,手不見五指。
士卒們在靜謐的大營里,睡的十分香甜,呼嚕聲此起彼伏。一整天的高強度訓練結束,大家伙都累壞了。
“轟!”
猛然間,營門被人一腳踹開。
一瞬間燈火通明,火把將營房照的纖毫畢現。
“嘟嘟嘟!”
周世顯黑著臉,帶著李遷和十幾個錦校尉,吹著哨子闖營房,一個個殺氣騰騰。
“起了,起了!”
大通鋪上一個個新兵,著眼睛爬起來。
“嘩啦!”
兜頭便是一桶桶涼水,把新兵們澆了個心涼,還是從寺千年古井里打上來的井水,拔涼拔涼的。
周世顯面無表,冷哼道:“燃香!”
威營軍紀,從聽到第一聲哨響,一株香不能完急集結,重罰十記軍,罰飯三頓。
“嘟嘟嘟!”
一陣陣刺耳的哨聲中,兵營里就好似遭了災,有的只顧抓軍服,有的一臉懵,看上去狼狽不堪。
看著狼狽,卻沒有慌跑的。
是了點,可一炷香后,竟七八的士卒完了集結,還排起了稀稀拉拉的橫隊。
李遷不由得心中驚異,他是遼軍出,看到此番景象不大吃一驚,竟然沒有炸營!
炸營,也就是營嘯,在明軍實屬家常便飯。
不要說明軍了,歷朝歷代死于炸營的將領可太多了,便是一代戰神周亞夫的細柳營,也曾鬧出過炸營之事。
這威營軍不過月余,夜里遇到突然襲擊,竟然沒有炸營!
李遷心中凜然,他看到的是一只兵種子。
又是一天艱苦的練,夜里……
“啪,啪!”
幾面窗戶同時被砸爛,火頭閃了閃,一串串鞭炮扔了進來。
“噼里啪啦!”
一瞬間,營房里鞭炮炸響,火沖天,濃煙彌漫。
周世顯帶著人,面無表堵住營門,聽著營房里慘聲陣陣,險些將千年古剎掀翻了。
“咳咳。”
李遷被嗆的連連咳嗽,看了看上,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殘暴的練兵方法,太殘暴了。
這位上似乎是捉弄麾下士卒,上癮了,每天夜里用各種出人意料的方法折磨部下。
冷水,串的鞭炮,帶的豬腸子,豬肺,畫牛頭馬面的假人……將好好一個千年古剎折騰的犬不寧。
監軍魏安早就麻了,喃喃自語:“造孽呀。”
這到底是練兵還是整人?
一個月,整整一個月,周世顯將威營折騰的死去活來。一個月后的一天晚上,最終他用了大殺,惡臭熏天的金。
這也不是什麼稀罕,金在冷兵時代,是必備的守城利。
結束了一個月的地獄式訓練,周世顯下令休沐三天,讓新兵們養養……繼續練。
三天后,上果然沒讓李遷失,想出了更殘暴的法子。
周世顯帶著威營,干起了苦力,他帶著全營出慈云寺,在寺外的荒郊野外挖,挖出的泥土用來筑墻。
倘若有一個現代軍事專家在此,必定會大吃一驚,這分明是壕,墻,近代火槍步兵野外作戰的兩大法寶。
這一回,周世顯在慈云寺大營中,一呆就是三個月。
崇禎十六年,七月。
皇城東郊,慈云寺。
幾個穿大紅棉甲的士卒,手握戰刀,在寺門外踱著步子。門還有兩座箭樓,上面也站著人,背著火槍。
看上去鎮定從容,已經有了些兵氣象。
“轟隆隆。”
一道閃電劃破天際,遠傳來滾滾雷聲。
寺,偏殿。
幾尊怒目金剛佛像注視下,是一個簡陋的衛所。紅燭照耀下,周世顯翻閱著北鎮司發來的邸報。
他曬黑了,也壯了,氣度越發沉穩。
預料之中的事發生了,四月,建虜退兵,帶著從山東擄掠的三十萬青壯,數不盡的資,大搖大擺的返回了關外。
各地明軍無力阻攔。
建虜剛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五月,李自吞并了各路農民軍,建立大順朝。
六月順軍起兵,陸續攻占,開封,河南糜爛,戰局急轉直下。”
七月,崇禎帝急命孫傳庭出潼關,迎戰順軍。
“史趙吉彈劾孫傳庭養寇自重,還在陜西作威作福,長此以往,恐激起陜西民變。”
“陛下震怒,將史趙吉下獄,再加封孫傳庭為兵部尚書,加督陜西,湖廣,貴州及江南各軍……”
一道道條陳,讓周世顯面凝重,到了這一步,孫傳庭是真正的總督天下兵馬了,可也是他的死期到了。
崇禎加恩越重,孫傳庭被迫出潼關,迎戰闖賊的力就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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