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大爺和凌霽先上前見了禮。
然後,凌靜姝拉著凌霄上前,一起跪下謝恩:“昨日伯父帶了好消息回來,太孫殿下願意賞賜名帖給我們姐弟。殿下大恩大德,我們姐弟沒齒難忘。今後若有差遣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說著,恭敬地磕了三個頭。
凌霄也隨著一起磕頭。該說的話凌靜姝都說了,他便說了句:“謝過太孫殿下。”
看著一臉恭敬激禮數週全無可挑剔的凌靜姝,皇太孫心裡本該高興。他故意施恩,不就是想看到凌靜姝低頭嗎?
真到了這一刻,他忽然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愉快。
他想看到的,是那天夜裡被匪徒挾持依然冷靜的,是那個敢於拿著匕首殺了匪徒的凌九小姐,是那個不懼他份敢於譏諷他的凌靜姝。
而不是這個戴著面,將所有真實緒藏的嚴嚴實實的凌靜姝。
皇太孫抿了薄脣,淡淡說道:“免禮平。本王舉手之勞,並沒有施恩圖報的意思。”
頓了頓,慢悠悠地加了一句:“再者,本王也實在想不出日後有什麼需要你們姐弟回報的地方。”
凌霄臉皮薄,聽到這等刻薄的話,一張臉迅速漲紅了。
是啊!
對方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孫,除了皇上皇后太子寥寥幾人,天底下再沒有比他份尊貴的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自然有人爬著梯子去摘了來。
他和阿姝不過是對普通姐弟,哪有資格對皇太孫談什麼回報。
凌大爺的笑容也有些僵。
看來,他之前是想錯了。皇太孫對凌靜姝本就沒什麼特別的心意。否則,斷然不會如此刻薄了......
凌靜姝反而是最鎮定平靜的那一個,拉著凌霄起,然後微微笑道:“太孫殿下份尊貴,擁護依附殿下的人不知有多。有什麼事,吩咐一聲下去。便有人搶著將事做好。自是用不著我們姐弟兩個。我剛纔這麼說,只是想借此表示我們的心意,也讓殿下知曉,我們姐弟絕不是那等忘恩負義不知恩的人。”
“說句大膽的話。還請殿下聽了勿惱。”
說到這兒,偏偏停頓了下來。
皇太孫挑了挑眉,冷笑著扯了扯脣角:“你要說什麼,只管說。就算有什麼大逆不道之語,本王也不計較。”
“多謝殿下寬宏大度。那小子就仗膽一言了。”
凌靜姝的聲音潤悅耳。不疾不徐,在衆人耳邊迴響:“正所謂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高不勝寒。世事難料,誰也不知道將來會有什麼樣的際遇。今日殿下對我們有恩,或許他日也有用得著我們姐弟的時候。”
當聽到“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的時候,凌大爺的臉開始泛白。
當“高不勝寒”幾個字傳進耳中時,凌大爺更是面無人。
這丫頭,實在是太放肆大膽了!
這種話也是能隨便說的嗎?
凌靜姝話音剛落,凌大爺便咬牙跪下請罪:“請太孫殿下息怒。阿姝年無知,言語放肆。還請殿下寬宏大量,饒了這一回......”
凌霽也跟著跪下了:“請太孫殿下開恩。”
王通有了前車之鑑,不敢再多事多話,心中卻暗暗爲這位膽大妄爲的凌九小姐了把冷汗。
然而,誰也沒想到,皇太孫不但沒發怒,反而笑了起來。
這一笑,宛如冰雪消融,年輕的臉孔英俊的不可思議。
“凌靜姝,”皇太孫第一次直呼其名。語氣輕快:“你很有膽量。本王還未見過像你這般膽大妄爲言辭犀利的子。”
頓了頓又道:“該行船啓程了,你們都退下吧!”
凌大爺頭腦一片空白,雙綿綿的,幾乎是一路飄回了船上。
直到坐在悉的艙房裡。手中端著用慣的緻窯瓷碗,喝了一口熱茶下肚,纔回過神來。
凌靜姝那張平靜的俏臉也引眼簾。
之前發生的一幕又涌上腦海。
凌大爺依然覺得心驚跳。
“阿姝!”凌大爺狠狠地瞪了凌靜姝一眼,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嗎?怎麼敢那樣和太孫殿下說話?”
“你知不知道惹怒了太孫殿下,他只要口,你們姐弟兩個就會吃不了兜著走!不止你們姐弟。我們凌家也會跟著遭殃!”
說到最後一句,面鐵青,幾乎是咆哮了起來。
凌霽暗暗心驚,忙張口安暴怒的凌大爺:“請父親先消消氣。阿姝還小,一時按捺不住子,說話確實衝了些,不過,太孫殿下並未翻臉,剛纔還笑了。想來並不介意......”
“你懂個屁!”
著急上火起來,凌大爺難得的說了話:“太孫殿下哪裡是不介意,分明是忍不發。說不定哪一天記起這件事,就要發作!”
說著,又怒瞪凌靜姝:“你隨著我們到京城來,是爲了陪阿霄治眼疾。可不是爲了專門來惹禍的!再有下一回,立刻給我收拾東西,回定州去!”
凌霄聽著凌大爺的怒吼,白淨的臉孔漾起憤怒的紅暈,而出說道:“大伯要生氣要罵人就衝著我來!不要怪阿姝!如果大伯怕我們姐弟連累了你們,等下船了我們就走,不必麻煩你們。”
凌大爺:“......”
該惹的不該惹的都招惹過了,就算不住在凌家,這筆賬還不是要記在凌家頭上?
更何況,侄兒侄隨著他到京城,結果沒住在凌家......不知道的,指不定會以爲是他攆走了這對姐弟!
他以後還有什麼臉面見人?!
凌大爺面變了又變,想罵人,又強行忍住了,著自己放緩了語氣:“我不是要攆你們走。只是要告訴你們,京城比不得定州。在定州,我們凌家是名門族。就算你們姐弟闖了禍,別人看在凌家的份上也要包容幾分。到了京城,皇室宗親,勳貴公侯府,六部堂,比比皆是。你們若是惹了禍事,我這個做大伯的,就是想維護你們也沒那個底氣。”
更不用說,對方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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