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太醫笑容微微一頓，很快神自若地答道：“我覺得現在這樣很好，悠閒自在，無家室之累。我能心無旁騖，全神貫注地鑽研醫。”

又是這套說辭。

衛婕妤一臉無奈：“阿衍，我知道你醉心醫。以你現在的醫，將來做到太醫院提點不是難事。可你也老大不小了。別人在這個年齡，至也是兩三個孩子的爹了。你總不能一直這麼孑然一人。邊總沒個人照顧怎麼行。”

“再者說了，衛家只有我們姐弟兩個。我如今宮做了嬪妃，膝下有了安雅，這輩子也算有了依靠。衛家要傳宗接代，就要靠你了。”

衛婕妤苦口婆心地說了一大通，句句理。

衛太醫無從辯駁，索也不吭聲了，任由衛婕妤絮叨。

“……你十八歲那年，皇后娘娘要爲你保，讓你娶徐家旁支的嫡，你心中不願，當著皇后娘娘的面立誓終不娶。那只是一時的之計，你可不能把這種誓言當真。如今已經六年過去了，你再不娶妻生子，可就真的耽擱終大事了。”

衛婕妤口中唏噓嘆，腦海中卻浮現出當年的形。

徐皇后將徐家旁支的兒嫁給衛衍，衛衍堅決地推拒了親事。

在宮中看似得寵，實則基不穩，如履薄冰。本無力和徐皇后對抗。明知道徐皇后是要藉此事試探他們姐弟，卻無力護住胞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衛衍立下終不娶的諾言。

這幾年來，每每想及此事，便心如刀割。

都是這個姐姐沒用！

“娘娘，當年的誓言是我心甘願立下的。並無半點勉強，你不必耿耿於懷。”

知姐莫若弟，只看衛婕妤眼底的那抹自責，衛太醫便猜到了衛婕妤在想什麼，張口安道：“只要你和安雅過的平安幸福，對我來說便足矣。”

衛婕妤輕蹙眉尖：“可是，一日不見你家。我這心中便一日難以釋懷。阿衍。就算是爲了我，你就早些親吧！”

衛太醫心腸堪稱冷，能讓他容的人更是之又。今日對著燕王的百般刁難也面不改。

這份冷靜鎮定。到了滿眼祈求的親姐面前，卻是不管用了。

衛太醫終於卸下了笑容，低聲道：“大姐，這宮中是什麼形。你比我更清楚。我們姐弟在宮中，看似左右逢源。實則陷險境，無力自拔。在這樣的形之下，我娶妻生子，不過是多了弱點和把柄。一旦爲人所迫。著我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來。到那個時候，不止是害了你我，還會牽累他人。”

“我一直沒有家的心思。就是不想再牽連一個無辜子。”

衛婕妤心裡一，默然不語。

是啊！

外人只看到他們姐弟的風。卻無人知道他們在宮中生活的艱辛。這個婕妤看似是衛衍的依仗，其實，姐弟兩個真正的主心骨一直都是衛衍。

衛衍憑藉著高妙的醫，博得皇上的重和信任，了皇上的專職太醫。這個職位職不高，卻十分重要。

每天都能面聖，對皇上的龍安康瞭如指掌，皇上所服的湯藥都由衛衍斟酌開藥方。衛衍還定期給徐皇后和太子問診。

爲唯一一個能接大周朝份最尊貴的三個人的太醫，衛衍暗中結下的人脈關係，遠比常人想象的多。

在這樣的形下，衛衍的一舉一也盡落衆人眼中。凡事都要謹慎細微，決不能出半點差錯。

也怪不得他遲遲不肯娶妻生子。

日夜殫竭慮之下，他哪裡還有這份心思？

“說到底，總是我連累了你。”

衛婕妤眼圈微微泛紅，聲音也有些哽咽：“當年我被無奈進了宮，心中放不下你，這才求皇上恩典，讓你進了太醫院。原本想著我們姐弟兩個有機會在宮中相見，又爲你求了份好前程。沒曾想到，卻將你拖進了這一潭泥沼裡……”

說著，淚水悄然落臉頰。

徐皇后把持後宮，扶持徐家，暗中結黨，野心。

因爲的緣故，衛衍也變相地被徐皇后控制在手中。

一旦風起雲涌，無的暴風雨就會席捲而來。他們姐弟或許僥倖能保全命，或許就會被捲風雨中骨無存。

當年的一念之差，卻造就瞭如今的進退兩難的局面。

想及往事，衛婕妤悲從中來潸然淚下。

衛太醫輕嘆一聲，聲音又低沉了幾分：“大姐，我已經和你說過很多回了。當年能進太醫院，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我有幸跟著太醫院提點學習醫，讀盡太醫院裡的醫書，這纔有了現在的醫。”

“若沒有當年，也就沒有現在的我。”

“人生禍福難料，沒走到最後，誰也不知道誰纔是最後的贏家。你不必悲觀，有我在，一定能護住你和安雅的平安。”

衛婕妤擡起迷濛的淚眼，衛衍俊堅毅的容頓時映眼簾。

這麼多年來，每當低落難過的時候，幸好都有衛衍陪伴在邊。

惶不安的心漸漸平穩了下來。

用帕子拭了淚痕，衛婕妤的緒平靜了不，又嘆了口氣：“這些年，宮中外傾慕你的子實在不，其中不乏才貌出衆之輩。我還記得皇后娘娘邊那個綠珠的，是宦千金出，擅長詩詞，容貌也十分麗。對你頗爲傾心，我看著你對也算和善。原本還想著爲你求了這門親事。”

“沒想到，綠珠沒這份福氣，出了天花，被送出了宮。還沒等回到家就病逝了。”

說完，又長嘆了一聲，語氣中滿是惋惜。

衛衍對子不假辭，因爲常出徐皇后的椒房殿，和掌管椒房殿的綠珠有些來往。看在眼裡，心裡也暗暗高興。

可惜綠珠命薄，和衛衍沒有夫妻緣分。

提起綠珠，衛太醫不知想到了什麼，眼中迅速地閃過一莫名的寒意。口中卻輕描淡寫地說道：“都是過去的事了，不提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