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靜姝的目中流出脆弱無助，最終化爲堅定執著。

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眸，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既是沉默的堅持，亦是無言的祈求。

縱是鐵石心腸，也無法對著這雙眼眸說出一個不字。

不論是嫁給皇太孫，還是嫁到燕王府，都是常人難以奢的榮華富貴。這不知是多閨閣千金們夢寐以求的夢。凌靜姝卻避之唯恐不及……

就像當年的長姐一樣。

不同的是，當年沒人能幫長姐，只能無奈地了皇上後宮中的一個，一天天的熬到今日。

凌靜姝比當年的長姐要堅強勇敢多了，也幸好遇到了他，可以手助一回。

衛衍默然片刻，才嘆了口氣：“好，我答應你。”

凌靜姝高高提起的一顆心陡然落回原，眼中閃出激歡喜的芒：“謝謝你。”

那抹芒點亮了本就明人的容，脣邊那一抹釋然的笑意，更是令人心旌搖曳。

衛衍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快了起來，著自己移開視線，好在聲音還算平穩，聽不出端倪：“我可以爲你遮掩。不過，我也有條件。”

凌靜姝不假思索地問道：“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話一出口，又覺得有些不對勁，咳嗽一聲說道：“我此次到京城來，帶了不銀子。這筆銀子對衛太醫來說不算什麼，卻是我真摯誠懇的激和謝意……”

衛衍啞然失笑，迅速打斷了凌靜姝：“行了，你以爲我是在找你要報酬嗎？”

他豈是能被金銀收買的人。

這一點，凌靜姝心知肚明。可能拿出來做謝禮的。也只有銀子了。

凌靜姝歉然一笑：“金銀確實俗氣了一些。可你爲阿霄治病，又爲我遮掩病，這份天大的人，我實在無以爲報，只能以此聊表心意了。”

這個凌靜姝，哪裡是用金銀做謝禮，分明是想用這些來堵住他的。不讓他提出“條件”。

衛衍不想再繞彎子。直截了當地說道：“我不要金銀，只有一個條件。你若是答應，我便爲你遮掩。否則，就另請高明。”

話說的這般直接明白，凌靜姝就是想裝傻也不可能，只得問道：“不知衛太醫口中的條件到底是什麼？”

衛衍淡淡說道：“我從未遇過你這樣的病癥。既是遇上了，總要試著治上一治。你現在心有芥。不願說出所有的。等日後你想清楚明白了，便要由著我爲你診治。”

……

凌靜姝怎麼也沒料到他所謂的條件竟是這些，心裡狠狠地了一下。

衛衍淡然的語氣裡，出的卻是真切的關心。

沒有私慾。不求回報的關心。

凌靜姝的鼻子微微一酸，不知怎麼地有了落淚的衝。

深呼吸一口氣，命令自己平靜下來：“衛太醫一片好意。我若是再不領，實在無再面對衛太醫了。”

衛衍略有些自嘲地笑了起來：“我學醫行醫多年。這還是第一次上趕著要給人治病。這事可萬萬不能傳出去，不然，我這個神醫也太沒面子了。”

凌靜姝忍不住抿脣笑了。

每次見到他，他總是淡漠有禮，和所有人都保持著距離。像此刻這般詼諧輕鬆的，還是第一回。

這樣的衛衍，了那份可不可及的遙遠，忽然變得溫和可親起來。

衛衍凝視著笑意盈然的凌靜姝，隨口笑問：“怎麼？你現在就想通了，願意讓我診治了嗎？”

凌靜姝脣角上揚：“這倒沒有。我總得仔細想想，或許幾個月，或許三年五載，總有想通的那一日。”

那段痛苦不堪的回憶，是心底最深最痛的痛。每次想起，都像狠狠地揭開傷疤，只有鮮淋漓的痛楚。

可此時，的心裡竟意外的輕鬆。

衛衍微微一笑：“好，我等著你想通的那一天，等著你敞開心扉，將所有的都告訴我。”

凌靜姝沒有多想，嗯了一聲。再一細細回味，臉上又開始悄然發燙。

剛纔那番話，不像是大夫對病患說的，倒像是人間的親暱私語……

衛衍話一出口，也有些後悔。這話實在有些輕浮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下來。

空氣中浮著怪異又微妙的氣氛，似陷了綿綿的東西里，神智清醒，卻弱無力。就這麼陷其中，無力自拔。

不能再這樣了！

凌靜姝和衛衍異口同聲地張口道：“我……”

又同時改口：“你先說！”

面面相覷的尷尬裡，兩人又同時笑了起來。

這一笑，屋子裡異樣的氣氛頓時一掃而空。

凌靜姝搶著說道：“我來了這麼久，已經耽擱了你許多時間了吧！回春堂裡還有一堆病患等著，我就不多叨擾了。”

衛衍也不多挽留，點了點頭。

凌靜姝走到桌子前，小心地拿起了藥瓶，然後輕聲道別：“衛太醫多保重，我先走了。”

衛衍忽然想起了一件要事：“等等，我有件事要叮囑你。”

凌靜姝作一頓，疑地轉過頭來：“還有什麼事？”

衛衍收斂了笑容，神慎重：“你要小心徐皇后。”

凌靜姝心裡一，在心底的疑雲頓時浮上心頭。不聲地試探：“皇后娘娘對我青睞有加，日後可能還會召我進宮覲見。這樣的福氣，別人羨慕還來不及。你爲何要讓我小心？”

衛衍眸微閃，聲音淡然：“你進宮的那一天，徐皇后召了燕王一起用午膳。以徐皇后的明，肯定對燕王的心意有所察覺。”

“你雖無意，燕王卻有心。在徐皇后眼裡，這一切都是你的錯。召你前去相見，一來是想親眼見一見你，二來也是不聲的警告。”

“徐皇后心狠手辣，你進宮後一定要多加小心。否則，不僅是給自己惹禍，也會爲凌家招惹禍端。”

這一番理，絕非敷衍。

可是，僅僅只有如此嗎？

不，一定不止這些。

凌靜姝轉過來，盯著衛衍的臉，不放過他半神變化：“衛太醫，除此之外，是不是還有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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