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一切紛紛擾擾，待在天牢裡的凌靜姝自是不知。

這一天起牀簡單地梳洗後，白玉忽地說道：“小姐，今天是六月十二。”

凌靜姝一愣。

已經是六月十二了麼？不知不覺中，進天牢已經快兩個月了。

“往年這個時候，奴婢還能親手爲小姐做一碗壽麪。”白玉黯然嘆息：“說起來，今年還是小姐及笄，沒想到竟會在牢裡度過。”

及笄，對一個來說，無疑是一件重要的事。

若是在凌府，今日一定賓客盈門，舉行盛大隆重的及笄禮。

現在，小姐卻要待在昏暗的天牢裡，度過這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個生辰！

白玉越想越覺得心酸難過，忍不住擡手拭眼淚。

若說凌靜姝心中沒有半點唏噓，那是不可能的。不過，經歷了這麼多事之後，能安然活著纔是最重要的。

“說起來，這也是難得的驗。”凌靜姝半開玩笑半是自嘲：“日後回憶起來，及笄的這一天也格外特別。畢竟，有幾個能在宮裡的天牢裡過生辰的？”

白玉一肚子心酸難過，：“小姐，你就別逗奴婢了。在天牢裡過生辰有什麼可回憶的。連新和新的首飾都沒有。”

進天牢前，可沒有收拾行李這一說。來的時候，無長。平日穿的服，都是天牢裡統一發放的。灰撲撲的，款式簡單，質量低劣。

凌靜姝挑了挑眉，故意裝模作樣地轉了一圈：“小姐我天生麗質難自棄，穿什麼都是人。哪裡還需要華服裳。”

白玉被凌靜姝這麼一逗，忍不住又破涕爲笑。

翠柳不知何時站到了門外，利落地開了鎖，然後端著早飯進來了。

凌靜姝一看之下，不由得一怔。

托盤上放著的竟是兩碗麪條。麪條還冒著熱騰騰的熱氣，細白的麪條，配著青翠的菜葉，看著讓人食慾倍增。

進天牢以來，還是第一次送麪條來。平日大多是稀粥饅頭之類的。

是巧合嗎？

凌靜姝激地看了翠柳一眼：“多謝翠柳姐姐。”

翠柳意味深長地笑道：“你不必謝我。我也是奉命端來了壽麪來。聽聞今日是凌的十五歲生辰，在這牢裡，別的實在沒有，也只能準備壽麪了。”

說著，又迅速將一個細長的匣子和一封信塞到了凌靜姝手中。

……

不用多猜，也知道是誰送來的。

這般溫細心的關切，如和風細雨般滲進心田。

“小姐，衛太醫真是有心了。”

白玉略顯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竟連你的生辰也知道，還讓人準備了壽麪送來。對了，這個匣子裡放的是什麼？該不會是生辰賀禮吧！”

凌靜姝心中也覺得好奇，將信放到一旁，先打開了匣子。

細長的匣子裡，放著一支烏木髮釵。樣式不算複雜，雕工卻很細緻。釵頭雕了一朵盛放的牡丹，栩栩如生，十分別致。

打開信，信裡只有短短兩句話。

阿姝，生辰快樂！這是我親手雕的髮釵，聊表心意。

心裡似有什麼破土而出，將膛塞的滿滿的。

凌靜姝眼眶有些發熱。

白玉輕快地說道：“小姐，先吃了壽麪吧！這面得趁熱吃纔好，涼了就不好吃了。”

凌靜姝嗯了一聲，和白玉一起坐下吃壽麪。

負責天牢裡飯食的，不是什麼手藝高超的廚，不過是宮中最普通的宮。做面的手藝好不到哪兒去。麪條有些細，沒什麼嚼勁，味道也清淡了一些。從麪碗中翻出兩個荷包蛋，倒是意外的驚喜。

這是生平吃過的最味的食。

凌靜姝慢慢地將一碗麪條吃完。胃裡迅速暖了起來，那些暖意，迅速地蔓延至全。

吃了面之後，凌靜姝將信燒掉，又對白玉笑道：“白玉，你替我重新梳個髮髻，將這支烏木髮釵用上。”

白玉笑著應了一聲。

在簡陋的梳妝鏡前，白玉用木梳細心地將凌靜姝的長髮梳理整齊通順，再挽一個簡單的髮髻。最後，纔將烏木髮釵在髮髻邊。

沒有脂裝扮，也沒有漂亮的新和首飾。

銅鏡中的臉頰，星眸璀璨，散發出令人炫目的芒。

白玉看著這樣的凌靜姝，心中只覺得無比快。

大概是得了怪病的緣故，小姐對所有男子都冷冷淡淡的。哪怕是皇太孫的青睞，也未曾令容心過。白玉曾暗暗擔憂過，若是這樣一直下去，小姐以後該怎麼辦？難道真的要終不嫁孑然一人嗎？

現在，白玉覺得不用再擔心這個問題了。

衛太醫用他的溫執著深，一點一點地打開了小姐的心扉。

……

翠柳很快去而復返。

白玉笑著迎上前：“翠柳姑娘，碗筷已經收拾好了，你端走就行了。”

翠柳的神有些異樣：“我不是來收拾碗筷的。統領大人說了，皇上要召見凌。現在就請凌隨我出去。”

什麼？

皇上怎麼會忽然要召見？

凌靜姝心裡涌起不太妙的預，卻也知道這是皇命，不容拒絕，立刻應下了：“是，我這就走。”

白玉立刻說道：“小姐，奴婢也隨著你一起去。”

要和小姐同生共死！

凌靜姝聽出白玉的言外之意，目和下來：“好，我們一起去。”

翠柳也沒多說什麼。領著凌靜姝主僕往外走。

皇上若是有心死凌靜姝，只要一道口諭就行了。現在要親自召見凌靜姝，應該沒有命之憂纔是。說不定，還會有什麼意料不到的好事。

翠柳瞄了在天牢裡待了兩個月依舊秀出挑的凌靜姝一眼，心裡暗暗盤算起來。

眼看著凌靜姝往天牢外走，瑞蓮秋霜幾個也開始躁難安起來，一個個著鐵門，眼地看著凌靜姝：“爲什麼能出去？我們呢？”

翠柳惡狠狠地瞪了回去：“這是皇上親自下的口諭，要召見凌。你們幾個鬧騰什麼？”

瑞蓮等人一聽是皇令，立刻啞然無語了，目送著凌靜姝的影消失在轉彎，心中既羨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