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凌靜姝第一次踏進紫宸殿。比起奢華富麗的椒房殿，紫宸殿的擺設的多，更顯得沉穩大氣。

空氣中混合著藥味和檀香味，有些悶悶的。

宮侍進出時輕巧無聲，縱然對凌靜姝的出現十分好奇，也無人敢張。

一個面白無鬚的太監走了過來，上下打量凌靜姝一眼，目中頗有意味深長的意味：“你就是凌吧！”

坐了兩個月天牢，不了消瘦憔悴難安。又無華服飾，再的子也要褪了幾分。這個凌靜姝卻是例外。

素淨的臉龐依舊麗明，眼眸清澈明亮，彷彿能看進人的心底，令人見之難忘。

也怪不得皇上對念念不忘，還沒等龍痊癒，就召了來相見……

這個太監，正是皇上邊的丁公公。凌靜姝之前只見過丁公公一回，是在徐皇后事發的那一夜。不過，這個丁公公給留下的印象卻無比深刻。

凌靜姝不敢怠慢，忙彎腰行禮：“靜姝見過丁公公。”

丁公公頗爲客氣：“凌不必如此多禮。皇上近來還在牀榻上靜養，不宜下榻。你隨我進寢室給皇上請安。”

凌靜姝恭敬地應了，心裡卻暗暗皺眉。

皇上忽然召見，本來已經令人疑竇了。竟還召進寢室裡相見……不過是一個罷了，這樣的待遇委實有些詭異。

事有反常必爲妖！

一定要小心應付！

凌靜姝下意識地提高了警惕，隨著丁公公進了皇上的寢室。

至於白玉，卻沒資格跟著進去，只能留在外面等候。

……

寢室裡的藥味更濃了。

凌靜姝一直垂著頭，未曾張。進了寢室，便跪下請安：“奴婢凌靜姝，給皇上請安。”

半坐半躺在牀榻上的皇上，隨意地嗯了一聲：“免禮平。”

凌靜姝恭敬地謝恩起，站直了子的同時，迅速地掃了一眼。皇上的目在盯著，目中有些奇異的亮。

這一眼，讓凌靜姝的心瞬間沉至了谷底。

這樣的目，一點都不陌生。

當年嫁給盧泓之後，曾在盧潛的眼中看到過這樣的芒，在盧安的眼中看到過。重生後，還有皇太孫和燕王……

這是一個男人對一個麗的欣賞和覬覦的目！

這也是最深切痛恨厭惡的目！

費盡心思到了京城來，努力接近昌平公主徐皇后，一心報仇。不想再和任何男子接近。然而，命運總是這般殘酷。

兜兜轉轉，依然要面對前世的痛苦。

不，這是比前世更難應付更難擺的困境！

眼前這個年邁的男人，是大周朝的天子，坐擁天下。一言讓人生，一言衆人死！容不得忤逆拒絕……

凌靜姝神沒太大變化，在袖中的雙手卻不停地輕。心緒紊如麻，整個人如置在寒冷的冰窖中。

明明是燥熱難耐的天氣，卻全冰涼。

“凌靜姝，你在天牢裡待了兩個月了，現在可有什麼想和朕說的？”皇上的語氣並不嚴厲，甚至算得上溫和，眼裡閃過一微不可見的笑意。

糟心的事一樁接著一樁，這些日子以來，皇上的心可想而知。今日興致忽來，讓人召了凌靜姝來面聖。

看到了麗可的，心果然好了許多。

凌靜姝定定神，答道：“多謝皇上垂詢。奴婢這些日子一直在牢中靜心反省，回顧奴婢曾做過的錯事，深慚愧。”

“奴婢明知椒房殿裡況有異，卻因爲膽小怯弱，未敢向人稟報。使得皇上親眼目睹了不堪的一幕，還因此大發雷霆，氣壞了龍，臥榻靜養了這麼久還未痊癒……”

丁公公神一僵。

這個凌靜姝，看著聰慧機靈，說起話來怎麼這般蠢鈍。那一晚發生的事是皇上的傷疤，沒人敢隨意提起。

倒好，一面聖就說個不停！

皇上眉頭了，眼裡的笑意也暗了下來。

凌靜姝聽悅耳的聲音依舊在耳邊迴響：“……奴婢自知犯下大錯，能保全這條命，已經是皇恩浩，再不敢有別的奢求。奴婢只求繼續待在天牢裡茍活。”

皇上深深地看了凌靜姝一眼：“你這麼說，倒是讓朕很意外。天牢裡不見天日，普通人待上幾天都不了。你在天牢裡已經有兩個月了，不想出來嗎？”

凌靜姝的手指掐掌心，一陣陣刺痛，面上卻鎮定從容：“瑞蓮秋霜們都被關在天牢裡，奴婢何德何能，豈敢奢出天牢。”

“瑞蓮們在椒房殿裡伺候幾年，都是徐皇后的心腹。你進宮本就非自己所願，尚未滿半年，對椒房殿裡的也不知。和們幾個自是不同。”

皇上淡淡說道：“朕雖是天子，卻不是濫殺無辜之人。你在朕面前，也無需驚恐害怕。心裡有什麼想說的，只管說出來。朕赦你無罪！”

聽到這樣的話，就連丁公公都忍不住訝然。

皇上對這個凌靜姝實在是另眼相看格外青睞。換了別人，說了這等不知輕重的蠢話，只怕早就被拖回天牢裡了。哪還有什麼“心裡有什麼想說的只管說出來”，更別提什麼“朕赦你無罪”了！

看來，這宮裡很快又要有一位得寵的妃嬪娘娘了！

說不定，榮寵會更勝當年的衛婕妤呢！

丁公公心思活絡，迅速地盤算起來。趁著凌靜姝還沒得聖寵，他先多照顧示好，打好關係再說……

沒等丁公公胡思想完，凌靜姝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皇上心地寬厚仁慈，令奴婢不勝惶恐。那奴婢就斗膽說出心中所願，希皇上能夠應允！”

說吧說吧！

說你願意留在紫宸殿裡伺候皇上！

說你對皇上一片忠心從無二心！

從此以後，你就踏上了一條榮耀風的人生路，榮華富貴執手可待指日可期！

丁公公用充滿期待的目看向凌靜姝。

皇上心中所想的，顯然和丁公公相差無幾，龍目中也閃出愉悅的芒：“哦？你有什麼事想求朕？”(。)